2009年06月15日09:48 内蒙古晨报
■女孩灿烂笑容隐藏着几多无奈？本报记者 许战国摄影
来源：新浪网
墙头草
风吹两边倒
身在何处不知晓
□本报记者 胡玉春 实习生 刘慧渊
由于义务教育主要是由地方政府负责，流动人口的子女因为没有流入地的户口，无法享受由流入地政府负担的教育经费，其结果是：在现行的城乡政策框架下，流动人口子女无法享受与城市同龄儿童同等的教育机会，也被排斥于乡村正式的教育体系之外，成了被“边缘化”的一个庞大群体。这一群体被称为“流动儿童”。
一段难以言说的苦痛
在异乡的日子，秀茹常常感到内心孤独。秀茹有一些好朋友，每当遇到困难时，总是一起走过。这让秀茹幼小的心灵感受到阵阵温暖。然而，因为父母工作关系，秀茹不得一次又一次转学。这一转，秀茹的朋友就没有了。
流动的劳累，没有朋友的寂寞。“这种频繁转学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范秀茹说。
与范秀茹通话，记者明显能感受到这位14岁的女孩言语里面透露出来的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范秀茹8岁离开乌兰浩特，6年后，范秀茹独自一人杀回家乡。6年，范秀茹从留守儿童变为流动儿童，又从流动儿童完成到留守儿童的轮回，随着在外打工的父母“流动”，范秀茹感觉自己“很累很累。”
2002年，范秀茹父母亲远赴呼伦贝尔郊区替人种地，秀茹跟在父母身旁收拾行囊，并不知道这一去就是没有止境的搬迁路。
两年后，迫于生计，父母奔赴沈阳郊区奶牛场替人挤奶。这次，10岁的秀茹不像第一次离家那样高兴，两年，在乡村小学，秀茹认识了不少小伙伴，这一走，小姑娘担心再也没有朋友陪自己一起玩。走的那天，小姑娘一个人悄悄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
后来，父母每换一次工作，范秀茹就不得不换一次学校。几所学校，有些同学连名字都还叫不上，秀茹就又要转学了。小学六年，范秀茹共换了4所学校，每到一处，老师的教学方式都会有所不同，这种不同带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秀茹成绩每况愈下。
2008年，秀茹上了初中，就读的学校位于城乡结合部。别的孩子放学后，都有家人前来接送，而秀茹除了和同学结伴同行，再无它法。心里的害怕加上前期频繁转学，秀茹每门功课都挂起了红灯。老师建议：转学。这一次，秀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回到乌兰浩特。
“这种频繁转学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范秀茹说。
2009年3月，秀茹终于回到了乌兰浩特，面对新的环境，秀茹感到有些陌生，“但这一次，终于定下来了。”
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打工子弟学校的出现有其社会需求。不少带子女打工者说，他们不想让孩子将来成睁眼瞎，但送孩子进正规学校又缴不起各种费用，只好把孩子送到面向外来人口、收费低廉的打工子弟学校了。
老师有时也很无奈。一些家长离的远，常常打电话让班主任老师先垫上书本费，生活费。结果没过一段时间，学生走了，家长也联系不上了。
6月9日上午11点，正值学校活动课时间，呼市巧尔齐召小学操场上，孩子们跳皮筋、修房、丢手绢，就像一群快乐的小鸟。这所学校，是呼和浩特市农民工子弟指定学校，90%以上的学生来自外来务工家庭。
听说记者来此采访，学校值班室工作人员和记者说开了，“有些农村来的孩子就是没有城里孩子听话，乱扔垃圾，你看那墙上粘的纸，有些孩子没事就用手去撕，用脚踢。校长告诉我说，不要急，教育孩子要慢慢来。”
然而，就在6月8日下午，记者试图采访该校校长，却得到了校长委婉的拒绝，理由是：学校正忙于期末考试，不方便。
据记者了解，去年12月12日，在一次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与青少年面对面的活动中，玉泉区巧尔齐召小学书记呼群曾提到因为学生流动性大，给学校管理带来一些困难。
6月9日，面对记者的采访，呼群却再三推迟。“以前我们也大面积的做过宣传报道，结果，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给学校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呼称，现在的孩子很敏感，不愿意人们过多提农民工，这会对孩子们的心理造成伤害，另外，由于媒体报道，社会上很多人知道这个学校打工子女很多，不愿意送孩子来这儿上学，这对学校的招生造成了很大的不利影响。
呼群还告诉记者，这里的老师有时也很无奈。一些家长离的远，常常打电话让班主任老师先垫上书本费，生活费。结果没过一段时间，学生走了，家长也联系不上了。
“老师每个月拿的工资也不高，你说这……”
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要是没有户口限制，就能去其它好点的公立学校上学，我们也不愿意来这里。”一位学生家长说。
6月14日，记者见到安徽女孩程艳时，她正在租来的屋子里看书写作业。
屋子有些大，有些空。墙顶大块起层的石灰皮时不时就掉点渣在地上。屋里晾衣绳的两头，两个有点褪色的风铃在微风中摇曳。程艳父母收破烂捡到它时，风铃已经打了很多很多结，程艳一根一根把它全部解开。
环顾这个家，除了一台洗衣机，一台14英寸的电视机是花钱购置外，衣柜、书桌都是父母亲收破烂捡来的。为了父母这收破烂的身份，小姑娘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谈到这，程艳羞涩地低下了头，两个脸蛋有点发红，“每次放学回家的时候，路边就有男孩嘲笑我是收破烂的小女孩。”就是这句话，让程艳觉得不喜欢这里。
8岁的弟弟程倩伟刚读二年级，也觉得安徽好。“家里饭好吃，还有小伙伴玩。”在这里，除了院子里一个同龄小孩，就再也没有人陪他玩了。
“每次走出小院，就是光秃秃的马路”，朋友董智芳也认为这儿不如家里好。
据了解，再有一年小学毕业，程艳就准备回到安徽老家。其中原委，却让程艳父母感到无奈。
户口，是摆在父母面前的一道难题。
父亲说，女儿学习好，想让女儿将来上一个好点的初中，再上好点的高中，考上个好大学。但呼和浩特很多学校都要看户口，非本地学生就要交很高的择校费。家庭现在的经济实力，承担不起。
“要是孩子能在这儿上个好学校，我们也不想让她回去。”妈妈说，安徽老家不安全，经常发洪水，去年就有几个小孩因为发洪水被冲走。
“现在儿子还小，以后要是解决不了户口问题，也只能回去。”
“要是没有户口限制，就能去其它好点的公立学校上学，我们也不愿意来这里。”一位学生家长说。
一个需要支撑的梦想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跨区域流动的人员会越来越多，据有关方面估算，目前全国流动人口总数超过1亿，并呈上升趋势。在一些大城市、流动人口尤为集中。据有关城市流动人口抽样调查，适龄儿童少年按2％—3％推算，全国约有250万左右。如此众多的农村孩子随父母涌入城市，他们的入学已成为不容回避的社会问题。
据了解，在2003年，一项反映流动儿童状况的大型调查里，超过80%的家长希望尽快解决子女入学问题，比例远远高于其他方面的政策需求。
同年，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进一步做好进城务工就业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工作意见的通知》，规定：“进城务工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工作由流入地政府负责，以全日制公办中小学为主，将进城务工农民子女与当地学生一视同仁。”各地人民政府根据规定出台了本地区的具体实施办法，进城务工就业农民子女，可以申请到当地教育行政部门指定的公办中小学就读。
借读，就意味着借读费，这对于多数外来务工人员，仍然难以承受。
内蒙古师范大学刘海龙博士早就指出：“人户分离的大量存在，不仅对城市化没有什么好处，还会因此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户籍制度总有一天要走向消亡。
而据记者了解，呼和浩特市户籍制度也屡次进行改革，到底何时能够彻底消除城乡二元体制，社会人士在期待。
目前，如何让流动儿童真正享有和“非流”儿童一样的待遇，急需所有关心下一代的人士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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