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5岁的华仔在自己家的黑板上跟奶奶学写阿拉伯数字,他的父母在城里打工,平时跟着婆婆生活。婆婆教他学会了写“1、2、3、4、5”。

提起妈妈,12岁的佳佳眼角挂满泪珠。
“爸爸都快半年没来看我了。我最希望‘六一’节儿童爸爸来看我,至少给我打个电话……”12岁的明城小学学生佳佳提起把自己狠心“留守”在村里的父亲,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六一”节来临之际,我们将关注的目光投向高明区农村留守儿童身上,像佳佳这样的留守儿童将有望得到社会更多的关爱。
调查一:
文盲婆婆教孙儿学“文化”
明城镇坪山水村是个只有300多人的小自然村。民居是清一色的黄色砖瓦房,大多数都很新,鳞次栉比,沿着水泥村道向附近的农田延伸。与村子这种强烈暖色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前屋后、平整的村道上、附近的农田里,很少看到青壮年的身影,村里处处弥漫着冷清,甚至抑郁、无奈的气息。村干部说,村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外出务工了,在村里留守的,是老人、孩子和陪伴孩子们长大的小土狗。
村道一旁,刘婆婆沉默、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忽然造访的陌生面孔。今年60多岁的刘婆婆和众多留守老人一样,每天的任务,就是照料好5岁小孙子华仔和10岁小孙女小春。昨天上午11时,刘婆婆带着华仔去邻居李伯家串门。李伯家有一小块黑板,5岁的华仔在奶奶的鼓励下,挥动小胳膊,开始在小黑板上写阿拉伯数字,歪歪扭扭写到5,就再也写不下去了,但奶奶已经很高兴,她自豪地说,这是她教会他的。也难怪,刘婆婆本人就没有读过书。
刘婆婆说,因为条件所限,孙子孙女很少有机会到外面去。华仔没有什么玩具,只有几本小人书,平常就在家门口和小狗玩,困了倒在门口也能睡。“农村孩子都是这么粗生了,不似城里的孩子矜贵……”刘婆婆说。
调查二:
最想依偎在父母身旁
高明区部分中小学校好似留守儿童的大聚会。明城小学六(5)班小华的日记,形象地说出了留守儿童的心声:“曾经多少次我想拉着父母的手,去看看大都市的繁华;曾经多少次我想依偎在父母的身旁,要问世界有多大?……”
明城小学有1900多名学生,该镇过半适龄小学生都在这里上学。副校长刘海文介绍,该校共有400多名留守学生,这些学生的家长都在外面上班,大多一周回家一次。以此推断,该镇约20%的学生是留守儿童。由于亲情及家庭教育的缺失,加上正常的父母依恋关系被中断,不少留守学生出现内心封闭、行为偏差、性格扭曲等现象。
上学路上,小明喜欢进网吧; 小青迷上了游戏机,东躲西藏不回家;小冲显本事大,把邻居小朋友的头打破……小花偷偷地“揭发”留守小朋友的劣迹。
据了解,高明其他镇街也或多或少有类似的现象。针对这些情况,虽然学校设有心理辅导室,有针对性地给孩子解压;区关工委也经常到农村进行帮扶工作,但是如何补上教育的缺失,如何“续上”亲情关爱,则显得无能为力。
关爱行动:
首推关注留守儿童活动
眼看区内农村留守儿童一天天增多,高明区守护明天——留守未成年人关爱系列活动随之启动。“当务之急是培养留守儿童的自立能力和健康人格。”团区委相关负责人说,如何让留守儿童形成独立的生存技能和乐观的健康人格最为迫切。
与此想法对应,众多活动中的亲情电话俱乐部项目提出“亲情”概念:专设农村学生“亲情电话”,为留守学生发放电话卡,促进留守学生与家长经常性联系和沟通。
或许留守儿童更为关心的,还是能否得到像其他孩子一样的关爱,对他们而言,哪怕只是和父母见一面也是件幸福的事。“我好寂寞。”昨日,同样在明城镇中心小学就读的学生小冼喃喃地说,泪水又一次在她的眼睛里打转,三天前,小冼和妈妈去了一次农庄,这是她唯一一次和妈妈一起游玩。
“狠心”让孩子“留守”的父母也有苦衷。工厂的规定不可能让他们经常和孩子团聚,而高昂的借读费,又使那些有心把孩子带在身边的父母望而却步。“一年的借读费3000多元,我们怎么承担得起。”长年在东莞一家金属厂打工的荷城街道阮涌村村民区先生说。
“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共青团高明区委书记李赛玉说,他们将尽快统计出全区留守儿童的数量,以在时间成熟时将推出更多关爱留守儿童的举措。
(本报记者 唐奇、邓磊、祁海梅 通讯员廖志明)
[留守故事]
“妈妈,我好想你啊”
2006年9月30日:“爸爸当着三姑的面,说不要我和妹妹,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妈妈,我和妹妹都想你,我回到学校,我们班的男同学说我没有妈妈,我真想哭,真想找个地方哭一场,妈妈我好想你啊……”
2006年12月2日:“妈妈,我的数学成绩又不理想,怎么办?妈妈,你快来救救我啊……”
2007年3月1日:“妈妈,我好想你啊,你快回来啊……”妈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摘自佳佳的日记
佳佳的白衬衣非常干净,原来是自己洗的。“不简单哦!”听到记者表扬,佳佳笑了,两颗小虎牙在嘴角边探头探脑。这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小女孩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她还有一个妹妹,在同一所小学读书,比她小两岁。佳佳刚满7岁的时候,母亲因车祸身亡,父亲常年在外务工,姐妹俩就一直由年近70的外公、外婆抚养,生活费用、读书费用几乎都是两位老人出,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是菜地里种的青瓜和茄瓜。外公、外婆家在距离学校有十多公里的罗林村,每周一,姐妹俩搭校车回学校,周末回家,和外公外婆团聚。
佳佳说,妈妈过世、父亲在外打工,她的心里话就没地方说了,实在憋不住了,就写日记,记下自己“实在不能不说”的话。
[记者手记]
谁来关心 “留守儿童”?
在今年3月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浙江工业大学党委书记汪晓村等人的调查报告提出:“我国进城的农民工1.5亿,全国农村留守儿童规模已达2290万,又有多少人关注农民工因为外出打工而不得不留在农村的亲生骨肉?”
在广东省,留守儿童的数目为95.08万。一些留守儿童由于关爱和教育的缺失,不仅生活上陷入困顿,更成为未成年人犯罪的高危人群。在高明区明城镇中心小学这个仅有1900名学生的学校,其中400余名学生为留守儿童。
欣慰的是,留守儿童的问题已引起各界关注。高明区已决定组建亲情热线俱乐部,并开展“平安维权”行动。在广东省,一场招募万名“爱心妈妈”的活动也在展开。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正如汪晓村等人呼吁:关键在于提高农民工的收入水平,使其具备带上子女进城的能力,另外取消与户籍相联系的入学户口限制等制度,根本解决留守儿童难题。
来源:佛山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