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2007-04-20
  徐梅香是庄河市荷花山镇同巨村村民,今年3月26日,带着对丈夫、女儿的无限依恋,带着对好心医生的无比感激,带着要用自己最后的身体报恩的心愿,离开了人世。在她死后6个小时,丈夫韩广胜帮助她完成了心愿:将遗体捐献给了大连医科大学,用于医学教学。

  20年的夫妻,在徐梅香死后,韩广胜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大连,带回故土的只有三绺头发。“她走得很安详、很平静。”他平静地说,但眼圈红了。在事情过去了十几天后,这个面色灰黑的农民,仍然无法掩饰心中的伤痛。他没有违背妻子的遗言,但压力重重:村里有人传言他把妻子的遗体卖了。“他们在我的亲戚面前说,我卖了10万元!”老实的汉子眼里冒出火来,“要是他们(医科大学)给我一分钱,我也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

向“无语体师”致敬。

  按照当地的习俗,死了的人,一定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即使人回不来,也得把骨灰带回来。因此,韩广胜、徐梅香的选择成了“另类”,难免非议四起。但他们得到了家人的理解和尊重,特别是娘家人。“他们(医科大学)把她带走的时候,是我和两个小舅子一起签的字。他们都知道她为什么要捐献遗体。”韩广胜说。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家人接受了徐梅香的选择?徐梅香的遗体又将有怎样的作用?带着一系列的问号记者进行了采访。

  八年医患情深似海捐献

  遗体报医恩夺走徐梅香生命的是肥厚性非梗阻型心肌病。现在的医学,对于这种病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在过去的8年中,这种病让徐梅香受尽煎熬,也拖累得全家倾家荡产、债台高筑。

  疾病无情人有情。在这8年中,徐梅香一家也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8年来始终帮助他们治疗的医生;供养他们的女儿读书的机关干部;与他们同命相连,共渡难关的病友……也正是这些温暖,抚慰了徐梅香那颗绝望的心,也最终促使她决定捐尸报恩。

   “早在2000年的时候,她就第一次提出来,要捐献遗体。我不同意,夫妻一场,我不忍心。”韩广胜说着,眼圈又红了,“她去世前大概半个月的时候,有一天趁我不在家,她给孙院长又打了电话,说要捐献遗体。25日弥留之际,她还催我找院长,要捐角膜,要把能捐的都捐了……”

  韩广胜所说的孙院长是市中心医院院长孙喜琢。他是最早接诊徐梅香的医生。这一接就是8年的时间。这8年里,孙喜琢从一名科主任升迁为院长,可无论节假日还是深更半夜,只要有韩广胜、徐梅香夫妇的电话,他都会细心指导。这8年里,韩广胜、徐梅香又跑了很多医院———大连的、长春的、沈阳的、哈尔滨的,甚至让北京阜外医院最顶尖的专家也看过,结论都是一个:肥厚性非梗阻型心肌病。“他是个好大夫,没有他,俺媳妇活不了这么久。”韩广胜对孙喜琢充满感激。

  韩广胜拿出了8年来看病的单据,用黑色的塑料袋包着,像一块青砖大小。大量的钱花在了一次又一次的检查上,超声、心电图、电生理、 CT、螺旋 CT、冠状动脉造影……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孙喜琢只让他妻子做了一次超声检查就确诊了。“他给开的药也很少,只有华法林钠片(一种抗凝血药)。我们省了不少钱。”

  这是8年中,孙喜琢和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从简单的医患关系变成朋友,变成最信赖的人的一个原因。对于这对夫妻,孙喜琢的电话是张口就来的;对于孙喜琢,8年中他的手机号只变过一次———他怕他们找不到他。究竟给孙院长打过多少次电话,夫妻俩已经记不清了。记得的只有院长说,“有事随时找我”。“她几次都想走了,想买安眠药。每次孙院长就劝她,要好好活着,说这种病只要自己努力,活个20年没有问题。”韩广胜说,“其实我们都知道没救了,可他这么说,我们还是很受鼓舞。记得几年前,到沈阳一家大医院看,专家一看以往的化验单,就说这人活不过两个月,可那时候她已经活了几年了。”

  “他要是能抽我一根烟,我们也不会觉得亏欠他。”韩广胜说着,站了起来,“有一次,我攒了1000块钱,想给他送礼。他说你要是这么做,就别来找我看病。”

  对于韩广胜一家,孙喜琢不仅不收钱,还要倒贴钱。“妻子走的时候,我身上只有2000元钱,全交了住院押金。她走了后,院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告诉我,欠医院的钱,他给想办法。又递给我一个信封,上面写得很清楚,是他参加科技评审的劳务费2000元,原封没动地给了我。我说不能要,他说这是个人名义,硬是塞给我。”正是用这笔钱,韩广胜给妻子办了后事。

   “我们这辈子碰上了很多好心人。”韩广胜说。他指了指一叠黄绿色的军大衣。那是有一年冬天妻子住院,同病房的病友们看着衣着单薄的韩广胜可怜给买的———没想到大伙儿想到了一处,结果韩广胜一下有了5件大衣。亲朋好友,邻里乡亲都知道韩家的情况———等他还钱不知什么时候,可每次韩广胜求援,大伙儿总是纷纷解囊。韩广胜永远忘不了妻子弥留之际,大连市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那时候徐梅香已经病入膏肓:肾衰竭,肝硬化腹水,肺内大量积水,心脏二间瓣、三间瓣、主动脉瓣严重关闭不全,室间隔明显太厚,胃穿孔,肠穿孔……呕吐的污物散发出浓重的异味,以致于其他患者纷纷逃离病房。“几乎所有的科主任都来参加会诊。那天值班的护士,也就二十几岁,几乎是三五分钟一次地探察情况———从来都是笑着安慰我们……”韩广胜说。

  妻子去世前后发生的这些事,最终使韩广胜接受了妻子生前最后的请求,捐献遗体。他感到,妻子的选择是对的。“她想报恩,唯一能够贡献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自愿捐献遗体的人越来越

  多,但和需求相比还差很远在大连医科大学,记者了解到,徐梅香的遗体是春节以来学校接收的第3例自愿捐献的遗体。负责这项工作的马岩告诉记者,像徐梅香这样自愿捐献遗体的农民还很少。而在医科大学登记申请自愿捐献遗体的人,去年一年也只有200多。“徐梅香的遗体将用于医学教学。”马岩说。这也符合徐梅香的初衷:让科学家通过对我的研究,帮助更多的人不再遭受我遭的罪。

  在医科大学,像徐梅香这样捐献的将用于解剖教学的遗体,被称为“无语体师”。从2006年起,每年入学的新生在第一节解剖实验课课堂上,都要围站在“人体标本”前,静静地聆听老师和同学的致词,并恭敬地为“无语体师”献上一束黄色的雏菊,默默地低头致以哀思。

  “他们的奉献精神体现在生前的遗愿中:宁让学生在我身上错划20刀,也别让学生毕业后在病人身上划错一刀。他们使我们感到,在生命洪流里,死亡可以是一种形式的落幕,但也可以升华为一种‘爱与善’生命循环的序幕。”一位参加过向“无语体师”致敬活动的学生在日记中曾写下这样的感言。

  按照正常的教学需要,平均每四到五个学生就需要一位“无语体师”,但现在几乎所有的医科院校都做不到,能达到十二三人有一具尸体就算好的。对于学生们而言,解剖实验,不仅仅是学习医术必不可少的过程,更是学习珍视生命、尊重生命的过程。

  “从2005年开始,自愿捐献遗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但和需求相比,还差得很远。”大连医科大学遗体和器官捐献中心一位姓张的老师告诉记者,最主要的原因是“缺乏相关立法,人们捐献遗体还有很多顾虑。”这一点,记者在采访市红十字会负责遗体捐献的负责人时,得到了证实。

   “大连现在没有关于遗体捐献的法规条例,因此如何捐献、履行哪些手续、在捐献者死后遗愿如何履行等等都没有明确规定。”市红十字会负责遗体捐献的赈济部部长丁涛说。比如按照国外的惯例,在捐献遗体报名前,捐献者要先做遗体捐献公证,以确保去世后,遗体捐献委托人依法捐献死者遗体。而目前,在我市这一环节几乎没有。再比如,遗体捐献必须由直系亲属签字。但传统观念,导致很多捐献者得不到家人的理解,“想捐却捐不了”。

  另一个困扰着遗体捐献机构的问题是:谁来接收?大连医科大学是接收整体遗体的单位,但如果捐献者死后只想捐献部分器官,比如眼角膜,又该怎么办?

  丁涛告诉记者,在国内其他城市,有专门的医院或医疗机构,负责接收被捐献的器官,使它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应用。“这不仅是对生者的帮助,也是对死者最好的尊重。”丁涛说。

来源:东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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