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孩子既是师生关系,更是大朋友和小朋友关系。
他叫王立军,在丹东宽甸的一所特殊学校———宝山村爱心小学,已任教两年。
【旁白】:2004年11月,丹东市宽甸满族自治县政府为一名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儿童办爱心小学需要一名老师。
王立军刚从石湖沟乡文化站站长的岗位上退下来。
11月18日,有关领导找到在家干农活的王立军,说缺一个老师,问他能不能行,王立军答应下来。
第二天,王立军就来到学校。第三天,学校就开学了。
主持人:不知道是给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孩子当老师吗?王立军:我觉得这个病不可怕,卫生站的经常到乡里搞讲座。说不好听的话,也是为了家里创收。
主持人:同家里人商量了吗?王立军:当时除了我上小学的孙女不知道,只有老伴反对,儿女都没说什么。我晚上告诉老伴,说明天上班,她问我上什么班,我就告诉她。她说你彪了,别人不干你干呀,我说我为家多挣点钱,我胆大。我姑爷来了,也说没事,他说让我去干吧。主持人:喜欢这个孩子吗?王立军:当时看这个小孩精精神神的,自我感觉挺好,之前也没想过,他长得虎头虎脑的,我也觉得挺好。主持人:孩子喜欢你吗?王立军:有人介绍说,这个人就是你老师,他就马上叫老师。我是1972年当老师,1985年改行到文化站,十几年不当老师了,听到孩子叫我老师,那心情就别提了。
【旁白】:学校只有两个人,但一切都是那样的正规,除了语文算术外,王立军每周给孩子安排了两节美术课,体育课天天有。
考虑到孩子的身体承受能力,每天只上半天课,而且不安排考试,教学内容和进度都由王立军自己来掌握。
主持人:总是面对一个学生不觉得寂寞吗?
王立军:从上学到放学,没有闲着的时候,100个学生也是这些话,一个学生也是这些话,就是作业批的量小。
主持人:他听课认真吗?
王立军:他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我觉得这个教室里一个学生一个老师,他没有比的,什么叫好好学,什么叫不好好学。
主持人:你不批评他吗?
王立军:对这样的孩子尽量少批评,多引导。
主持人:第一天教课怎么样?
王立军:感受就是“一盆冷水浇下来”。上第一节课,我问他会不会数数,他说会,结果只会数1和2,连3都不会,更不用说识字了。
主持人:以后呢?
王立军:孩子身体虚弱,接受能力差,所以授课过程比我想像得艰难,学习从1数到100用了两个多月。
主持人:他的成绩怎么样?
王立军:按正规学校要求就完了,实际是上二年级,质量上达不到。
【旁白】:王立军家住在杨木村,与学校所在的宝山村相距五六公里,他每天是早晨6点10分准时骑上自行车,到学校需55分钟,雨雪天走大道,好天就走小路,所说的小路,就是马车道。
主持人:摔过吗?王立军:没少摔,2004年12月30日早上,我上班时,经过一个公路桥,桥头路边是一家不大的理发店,他们把水泼到马路上结了冰,前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雪。
我告诉自己骑到那儿时要注意,还是倒了,滑出去了2米多,我就听到右髌骨“咔嚓”一声,当时觉得不好,起来后越走越疼,把车当成拐了,还是准时到了学校。
主持人:日子记得那么清楚?王立军:在我的记忆中,重大的事记得都清楚。
主持人:如果不给你开工资你还能干吗?王立军:也可能干,处了这么长时间,多少有些感情。我跟他说过这话,我说你愿不愿意上那边去,上哪,我说上那个大学校去,和那帮小朋友在一起学习,玩,多好。他说了心里话,说不去,但说不上来怎么不去。
【旁白】:王立军每天到校第一件事是烧开水,还要亲自给亮亮倒上,不为别的,就怕亮亮烫伤。
因为害怕亮亮受伤出血感染,教室里没有刀剪,连削铅笔都由王立军亲自动手。每到体育课和课余时间,王立军就陪他玩篮球、排球、乒乓球,甚至弹玻璃球。
主持人:你会弹玻璃球吗?王立军:我弹得比他好。这边缺少的是校园童真的集体生活,我这么大岁数一个人和这么大的一个儿童,玩可能都玩不到一起去。主持人:打算教到小学毕业吗?王立军:到中学我就没办法了,物理化学我又不会。从对儿童的身心发展,到知识开发,我觉得都没有太大好处,所以我觉得这个学校不会那么长久下去。
我希望我的学生早一天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校园环境中去,上那多好啊,和他同龄的儿童在一起,玩啊,耍啊,学啊。
主持人:如果孩子不在这个学校了,你就没事做了。
王立军:我宁可没事做,总跟着我,对孩子不好。
主持人手记
孩子大了咋办
王立军当初来学校的想法很简单,甚至为能够重新教书感到兴奋。
不过现在,王老师体会到和以前当老师完全不同的感受。
孩子在成长,在一厘米一厘米地长大,但伴随这成长的,却有挥之不去的孤独和远离伙伴的冷清。
2006年,亮亮九周岁了。两个人的学校到底可以持续多久,是王立军老人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采访结束时,王立军说,“千万不要把我写得惊天动地”,“最好就别往外弄了,我还是过去的我,过去是默默无闻的,现在也是。”
(转自:辽沈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