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滋病患者零距离(一)
2006-10-31

 一个偶然的契机,认识了一个特别的人,往往会使你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一 初识

  周军是我大学时期结交的朋友。当年,我们那群不谙世道的大学生,热衷于谈理想,谈国家的未来和个人的前途。周军是最激昂的一位,地地道道的理想主义者,以致我和其他人常取笑他“弱智”——即缺乏理智。我们对理想主义者的概念解释为:完美努力者——当他感觉到现实不完美,他将努力是世界变得完美;当他感觉到现实很完美,他将努力保持和进一步拓展完美。

  十五年过去了,我们所在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的家庭添置了许多新款电器,我们的城市伫立了许多高楼大厦,我们的国家增加了许多外汇储备,当然,我们自己拥有了许多经验和教训。

  周军,他最大的变化是,讨论问题时,少了偏执,多了幽默;而他的为人,他的理想主义,依然不变。他把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娶回家当老婆,为此觉得很幸运;他和父母住在一起,为此觉得很温馨;他一直从医,为此觉得很有意义。他并非一帆风顺,可挫折和打击没有扭曲他的个性。无论他眼里看到的是光明还是黑暗,他心里总有一盏灯照亮着自己的路。总之,他保持“弱智”。
  
  2002年3月初,周军对我说:“告诉你一个感人的故事,主人公是我二十年的朋友,中学同学,铁哥门儿。前年十月份,他被诊断出感染了HIV,这给我的震撼不亚于去年的9·11——说了这么多年的艾滋病,竟然自己有一个HIV朋友活生生地在身边。不久,他病情恶化要到北京治病,我在咖啡馆为他送行。那晚,他孜孜有味地吃完了一碗海鲜意粉,大赞厨师做得好。当时,他真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可从他的眼神中,我明显感受到他对生命、对世界、对友情的留恋。后来,他奇迹般地生还,从北京回到广州,不但照顾病重的父亲,而且外出工作,还办起了艾滋病人的网上论坛,甚至不遗余力帮助其他病友和恐惧艾滋病的健康人。

  “他得病后做的很多事情,在我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我经常扪心自问:如果换了是我,能否像他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出困境并且超越自我?每念及此,都令我汗颜,令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加积极地面对生活、面对困难。他是我生命机器的加油站。”

  我对艾滋病毫无认知,对艾滋病人更是毫不在意,但是我对周军的评述产生了极大兴趣。“真的吗?当今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居然还有活雷锋,不可思议。我想见识一下。”

  周军说:“他父亲刚去世,等他恢复心情再说吧。”
  
  两天后,周军请吃饭。我心里嘀咕:一见面就和艾滋病同桌吃饭,有没搞错?幸好是西餐,一人一份,不至于共挟一盘菜。

  其实,在等候见面的那段时间里,我在网上查阅了许多关于艾滋病的资料,已经明晰日常生活不会传染艾滋病。但是,理智和情感是两码事,我依然有个心结:相隔不过三尺,说话时飞溅的唾沫难免会散发到空气然后落下来,说不定给我吃进肚子里,会不会因此而传染呢?

  恐惧心态总是极其荒谬,我仅考虑到飞溅的唾沫,根本没想过汗液,听说别人害怕和艾滋病人握手还觉得可笑。由于仔细浏览过汤文思的网页《艾滋病人的交流》,我知道艾滋病人最介意被拒绝,因而预先做好握手的准备。

  我走进餐厅,远远看到周军和一个微胖的青年男子面对面坐着说笑,想必那就是汤文思了。我快步走上前,没等周军介绍,已经向汤文思伸出手。

  汤文思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来,礼貌地握了握我的手。我留意到,他的皮肤很光滑,完全看不出曾经溃烂的痕迹,与我想象的不同。他长着一张和善的圆脸,五官协调,脸上的皮肤也很好。

  我打趣说:“T哥,久闻大名了,幸会。你的网页我已经拜读了,很有见地。”

  汤文思朝我笑了笑,看上去有些腼腆。

  周军说:“兄弟,别把珠露当作女孩子。她比我们高一届,在大学时外号三哥,我一直这么叫,你也不用客气。”

  我和周军说话向来肆无忌惮,当着汤文思也没例外,张口就来:“兄弟,你的网页上,每天都有恐艾者哭问是否感染了。给那么多人答复相同的问题,你到底烦不烦?”

  汤文思笑答:“我不烦,真正烦恼的是他们。他们的烦恼不能对任何亲友倾诉,只好上网找我们想办法,很无奈。”他有一把温柔的嗓音,慢条斯理的。

  我说:“那些家伙,疑病时已经呼天抢地,如果真的检查出有事,还不闹得翻天覆地?!”

  汤文思回答:“值得庆幸的是,由我陪同检测的人都是‘阴性’的结果。实际上,检测得‘阴性’的都欢天喜地,检测有问题的反而很低调,往往躲起来欲哭无泪。”

  我点点头,接着问:“实际上,患者最需要什么呢?”

  “药,两种药,治病的和治心的,心药更重要些。其实携带者不需要服药,但他们的心态会严重影响到健康和生活。”

  我们点的饭菜上来了。我留意到,汤文思的吃相很不错,不紧不慢的,饭菜都不粘唇,也没有洒到桌子上。

  吃过饭,我和周军均点了鸡尾酒,汤文思只要了杯果汁。

  “你不喝鸡尾酒吗?”我又问。

  汤文思笑,“我光吃鸡尾酒——HIV的特效药。”说话得间隙,他咳嗽几声。他似乎有个习惯,无论说话还是咳嗽,左手经常挡在嘴巴前面。看来根本不会有飞溅的唾沫,我的顾虑过于小题大做。

  我们的话题不经意地回到少年时代,谈笑一番后,我发现汤文思和我一样,求学阶段很叛逆。他从小喜欢天文,我最喜欢文学,我俩同样喜欢哲学,我们都属于精力旺盛的类别,好奇心特别强,教科书的内容远远满足不了我们的求知欲,学校的教育无法令我们心悦诚服,于是我们经常别出心裁给老师捣乱。我们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对我们的要求很严格,对我们的反叛行径非常愤怒,所以我们没少挨打受骂。

  说到有趣之处,三人不禁齐声笑。我全然忘记了汤文思是一个陌生的艾滋病患者,他也毫不见外。第一次的会面就这么和谐愉快,全靠周军这位双方信赖的朋友。

  没有任何隔阂,我和汤文思从此成为好朋友。
  
转自:天涯社区 作者:容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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