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一万封信 作者:高耀洁
到地方给您打电话,我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等伉伉走了之后,我到您家再商量宣传的事,一定跟着您走下去,如在新疆能宣传也可以。我非常想看到《新民周刊》,希望您能寄一本到新疆,也让儿子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
大妈,就说这些吧,有事我再写信给您。我用字典查了好多字,才写成这封没水准的信。祝:大爷大妈身体健康,天天都有好心情,事事顺心!
此致
敬礼
迷失方向的孩子:伉伉爸
2003年7月29日晚
伉伉爸的第三封信
高妈妈:
您好!
您千万注意身体,别总为人家操心,77岁高龄,您的晚年也该为自己想想,为自己活着,您是真正的夕阳红。
孤儿的生存问题、教育问题、心理问题,使您欲罢不能,还要继续宣传、写书让更多的人知道艾滋病是怎么回事。77岁搞宣传,30岁的我为什么不去宣传?我要向您学习,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口饭吃,就宣传下去,绝不说瞎话。
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伉伉的经历,是我最终的目标。太可怜了,痛苦,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把我的心刺破了。
我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什么事都不服输,骑着自行车卖雪糕、收酒瓶,三轮车拉煤球,压过面条,蒸过馒头,加工面粉,开过商店,卖过柴油、麸皮,养鸡、养猪、种西瓜,样样都干,目的是挣钱让孩子上学。可自从小伉伉输过血,钱越挣越少,负债累累。
由于挣钱,孩子照顾的不太好,一岁多就断了奶,小伉伉要喝娃哈哈,喝的太多,喝出了病,我真后悔。我经常打自己的脸,对不起我亲爱的儿子小伉伉。
来到新疆,他天天让我带他去玩,幼儿园的小朋友演节目,我和他妈都哭,他不让哭,他不愿回房子,要玩具,要吃喝,我是样样满足他。他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直到卧床不起。10月7号,我给爸打电话,家里来人,晚上小伉伉说:“俺爷爷来了,让俺爷爷在家看我,您俩都去拾棉花。”他妈问:“拾棉花干啥?”他说:“拾棉花人家给钱,好给我看病,病看好,把姐姐接过来,俺俩一路上学。”10月8号下午2点整,小伉伉就走了,永远也见不着爷爷和姐姐。临走前几分钟,我问他还能看到爸爸吗,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用手揉一下眼睛,嘴里说出一个“看”字,就停了呼吸。
我们老乡帮忙把他埋到天山脚下,头对着最高的山头,脚踏着最低的地方。我给儿子选的地方特别好,有山有水,“以天为伴,以雪水为伍”,又给他带好多吃的、玩的,让他永久不寂寞。我们在他坟前痛哭一场,就这样永远告别了(身后)剩下几万块钱的儿子。
小伉伉走后,我们没有吃饭,一直在房子里睡觉。我们昨天去乌鲁木齐,检验HIV抗体结果是“阴性”,今天中午才做饭,我们明知哭没用,但总是想哭,录音机留下了儿子的哭声、说话声、喊爸爸妈妈的声音,真想让儿子再喊一声爸妈——
高妈妈,请您收下我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吧,您可以给别人讲,新疆还有个苦命的儿子。我一定向您学习,多做善事,关心别人,帮助别人,实话说我们不想再要孩子了,被儿子吓怕了,把精力用在宣传上,干大事,舍小家,顾大家,伉伉妈也同意我的想法。
编写我儿子的小报,就写小伉伉好了,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到时候别让他们看见我就跑。
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我写不出来,初中生能力有限,等我见到您,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再给二老买点东西捎着,尽我们的一点孝心。
祝二老身体健康,好人一生平安!
此致
敬礼
另,我很想要一本《新民周刊》杂志,那上面有儿子的一切一切,永远纪念。
儿子:伉伉爸
2003年10月14日
2000年8月18日,伉伉突然发烧,某某村诊所医生某某将他们介绍到某某县一个卫生院检查,对于跨省检查,他的理由简单可信,“实际距离不远,那里的医生某某退休前曾是某某乡的医生”。
诊断结果很快得出,伉伉得了急性坏死性肠炎,医生某某做出了输血决定。因为伉伉的爸妈与儿子血型不同,伉伉爸提出到血库买血的要求。该医生对伉伉爸讲,血库的血远远不如从身上抽的鲜血好,库血存放的时间太长,质量差。随即,该医生打电话寻找血源,不久,某某乡某某村村民血头某某用三轮车拉来一个血型相同的人。
伉伉爸有些顾虑,血头说,他经常到各地卖血,血的质量肯定没问题。就这样,150毫升血从绰号为“寿”的卖血者身上输给了当时不满两岁的小伉伉,两天后,又输了150毫升。这两次输血,花的钱比购买血库血便宜很多,300毫升只用了200元钱。为了表示感谢,当晚,伉伉爸请两人喝了酒。
因为伉伉出院不到10天便开始发烧,伉伉爸又在村里的诊所和乡里的医院为他治疗,两家医生的诊断分别为肺炎和类风湿,直到去某某市人民医院也没能确诊,当时的病历上留下的记录为“连续感冒,无名热”。
2003年正月后,小伉伉再度连续发热、咳嗽、皮肤瘙痒,在出现一次抽风症状后,伉伉爸决定带儿子到大医院查查病根。4月7日,夫妇二人带着伉伉住进某某医学院附属医院。妈妈抱着临终前的小伉伉——欲哭无泪
4月9日,查出HIV抗体呈“阳性”。记录的诊断结果为:HIV感染,肺部感染,鹅红疮。
4月15日,他们又带着儿子来到河南省卫生防疫站,HIV抗体检查的结果是儿子为阳性,夫妇均为“阴性”。
全家举座皆惊!因为两家治疗机构的医生都问了相同的问题,“孩子输过血吗?”伉伉 爸开始怀疑一年多前的输血是他家的“祸首”。
几近崩溃的父母希望能有人“救救他们的孩子”,但他们不知道哪儿有“救命草”,因为“连医院都把我们撵回来了”。在出院意见一栏,医生填写的是:家属要求转院继续治疗。
回家两个月了,伉伉的治疗只能“头热医热,身痒治痒”,但每个夜晚,年轻的父母都会被孩子的啼哭和抽搐惊醒。
因在村里备受歧视,爸爸妈妈带着小伉伉去了新疆,伉伉受尽了艾滋病的折磨,直到2003年10月8日他走了,长眠在天山脚下。
伉伉爸回忆说:“2003年4月20日,我带着微型录音机找到某某医生,记录了以下对话。医生承认,他未作任何检查,直接给伉伉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