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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式自然保护区遭遇保护难题
日期:2011-07-22 11:57  点击:276

开放式自然保护区遭遇保护难题

2011年07月21日    来源:新京报

  ■ 溯源
  
  怀沙河、怀九河水生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位于怀柔区西部山区,北依群山,南偎平原,为怀柔水库的上游地区,属北京饮用水源保护区。该保护区成立于1996年,是经北京市政府批准的市级自然保护区,分为核心区与缓冲区,总面积为111.2公顷。怀沙河、怀九河自然保护区水生动植物资源较为丰富,现已发现鱼类24种、两栖类4种、鸟类26种、蛇鼠类17种、兽类12种。保护区曾发现过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大鲵(娃娃鱼),以及北京地区稀有的中华九刺鱼。
  
  出怀柔城区,沿怀黄路向西北方向行至桥梓镇口头村附近,路边醒目地立着这样的提示牌:“您已驶入怀沙河水生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在怀柔水库上游的怀沙河、怀九河沿线,还有不少这样的牌子。怀柔区渔政管理站是该保护区的主管单位,站长张立军说:“怀沙河、怀九河是开放式保护区,沿线分布着几十个庄两万多人口,严格封闭起来并不现实,这种提示牌及界桩就成了标注保护区范围的主要方式。”
  
  “再也没有见过娃娃鱼”
  
  开放式保护区同时也面临着难以保护的问题,不设限的保护区谁都可以进入,而沿边村民“靠水吃水”的生活方式也对保护区内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何海深是石厂村的村民,土生土长在怀沙河与怀九河交汇的怀柔水库边。从1976年起,很长时间内,他基本没脱离过到水库打渔的生活。自然保护区的建立与水库中发现过野生大鲵(娃娃鱼)和水獭这类珍惜物种有关。何海深就曾两次捕获过娃娃鱼。一次是在1996年的春天,在水库里捞上来一条“奇怪的大鱼”,他曾在电视里看到过有关娃娃鱼的介绍,觉得很像,当即把网划破把它放了。后来他对娃娃鱼越来越了解,“我们这边慢慢都知道,这东西不能打,不然得吃官司。”何海深第二次捕到娃娃鱼已是近十年之后,他同样放生,“保护区也有这样的要求”。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到过娃娃鱼的身影。
  
  现在每逢周末,怀沙河、怀九河沿线的大小垂钓园中经常挤满了城里来的游客。烧烤、钓鱼,或者吃油炸小鱼、水芹菜这样的特色美食,成了城里人时髦的度假方式。承包一块水面做旅游开发,也成了当地老百姓不约而同的致富途径和选择。张立军介绍,目前怀沙河、怀九河沿线有20多家旅游点,纯利用水面搞垂钓的就有十几家。他觉得:“沿线的老百姓得致富,生态保护与发展经济之间的矛盾便不可避免。这就出现了人和野生动物抢环境的问题。”

  保护区正在遭受过度干预
  
  口头村的刘素萍在家门口的怀沙河边经营着一个垂钓园。游客对环境的要求,让她感受到保护生态的重要性,“河边要是有鱼有鸟的,游客就喜欢来。而且我们本地人,对这条河也是有感情的。我们的垃圾都会清运出去,也不允许自驾车的游客去河边洗车”。去年冬天,她在河边看到过一只褐色的大鸟,黄嘴、黄腿,翅膀足有一米五那么长,当时特别激动。“可惜随着大环境的变化,这种鸟越来越少见了。”刘素萍说。
  
  就在我们采访的当天,怀沙河栗花沟旅游景区入口的河道里,发现了一窝刚孵化不久的一种不知名的水鸟,在水草间欢快地穿梭。现在在保护区见到这种情景,已经比较难得,连怀柔区渔政管理站的工作人员也为此兴奋不已。
  
  过多的旅游开发及人类活动,使得怀沙河、怀九河自然保护区里野生动物数量不断减少,这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北京师范大学动物学副研究员赵欣如曾于2004年主持该保护区的首次科考项目,当时发现了珍稀的中华九刺鱼、北京地区罕见的水鼩(音qú)鼱(音jīng)等,但没有见到此前发现过的娃娃鱼和水獭———保护区内生物多样性的总体状况比他们事先估计的要差。“当时在河里已经基本看不到蛇、蜥蜴这些营养基比较高的动物,这说明能给它们提供食物的水生动物的种类和数量很少。在村落集中的三渡河、四渡河上,人为干扰更为明显,河面上最常见的就是人工饲养的种鸭和虹鳟鱼、鲟鱼养殖场。”科考组最后得出结论:保护区内的生物多样性正在遭受过度的人为干预。
  
  水源匮乏是水生动物减少的主因
  
  这几年,怀沙河、怀九河自然保护区没有再进行全面的科学考察。渔政管理站不断加强巡查和宣传工作,沿线老百姓的生态保护意识也有所提高,许多人知道捕猎娃娃鱼这样的珍稀水生动物是违法的。村子里的垃圾都要经过集中处理,有的还建起了污水沉淀池。但是,“河里的水质还可以,鱼类明显减少”,这仍是两河沿线大多老百姓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赵欣如也说,保护区内野生动物的多样性状况并未好转。
  
  据张立军分析,干旱引起的水源匮乏是水生动物减少的主要原因。河道水流本来就很少,各个旅游点往往为了营造水景,还常常通过拦坝把水堵住,造成两条河多处断流。有些地方,断流河床的大石头开始裸露在外。
  
  赵欣如指出,河流断流后虽然仍以地下河形式存在,但截流能导致河水在静止中变腐,影响其中水生动物的生存,而且河水一旦断流,种群在整个流域的活动范围就会越来越小。
  
  人为放养难以弥补野生物种的减少
  
  怀沙河、怀九河属于“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区”,但赵欣如认为陆生物种的保护同样重要。上次科考时,曾在怀沙河的三渡河发现了野生鸳鸯。赵欣如说,“鸳鸯的栖息地一般有两个要求,一是水域的清洁,二是食物的丰富,要有多样的水生动物为前提,属于湿地的指示物种。”后来经过北京观鸟会的持续观测,分别在西水峪、三渡河、四渡河发现过,今年也看到过新出生的野生鸳鸯。“这说明这两条河的水质还可以,但随着河流断流及人为干扰导致的造巢环境的恶化,野生鸳鸯的数量也会开始减少。”被誉为保护区基因库的西水峪水库,野生鸳鸯也在减少,水长城景区不得不放养鸳鸯加以弥补。
  
  河流中野生鱼类在减少,垂钓园为了保证游客有鱼可钓,惯常的做法是在截流的小水坝中投放鱼苗。赵欣如说这对丰富河道的野生物种没有多大帮助,“它们通常不是本土的野生物种,也不能给野生水生动物提供食物。因为,它们满足的只是游人的旅游需求。在大家热衷吃(油)炸小鱼的时候,河里最常见的马口鱼,数量也在迅速减少”。他说,如果这种过度的人为干预继续下去,可能用不了十年八年,作为北京饮用水源涵养地的怀沙河、怀九河流域,将面临着被毁的危机。
  
  ■ 管理者说
  
  保护和利用需要统筹考虑
  
  ●张立军,怀柔区渔政监督管理站站长
  
  怀沙河、怀九河自然保护区与其他保护区和湿地公园不同,它的流域太大、太散,沿线村子又太多,封闭起来保护或者全部搬迁都是不现实的。这使得我们的工作,集中在了对沿边村民的宣传教育和加强巡护方面。多少年来,当地老百姓一直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因此我认为不能光强调保护,对河流的保护和利用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近两年保护区在卫生状况方面有明显的好转,比如怀沙河边的口头村,这里是私人承租开发旅游的河段,因为有人管护,垃圾有人处理。毕竟要开发旅游,环境不好的话吸引不了人,这也是他们越来越重视环境的原因。而对岸没人管的地方,却是垃圾成堆的状态。
  
  由于流域太大,我们在管理上面临人员和资金缺乏的问题。前者使得巡护工作人员有时觉得力不从心。后者则让科学监测无法常态化运行,保护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也跟不上,保护措施上不能达到对症下药。
  
  ■ 专家建议
  
  应制定环境承载能力标准
  
  ●赵欣如,北京师范大学动物学副研究员
  
  怀沙河、怀九河作为开放型自然保护区,具有人为干扰强度大、面积狭长的特点,再加上历史原因造成管理部门多却权限不明晰的状况,保护难度的确比较大。针对开放型保护区,我认为应从以下几方面着手保护。首先是政府要改变发展态度。当地目前都把旅游当作支柱性产业。在保护区内过度养殖,势必让业已脆弱的生态环境不堪重负。其次是改变保护区内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方式。靠水吃水固然没错,但可以探索一条生态发展的路子,在利用资源上更为合理有度。此外,管理部门需要进行科学管理,既要定期进行生物多样性监测,又要与其他管理部门紧密配合,堵住挖沙、电鱼、拦坝等违法的死角。
  
  目前保护区内的旅游处于自发而无度的状态,除了政府导向外,也与缺乏相应的标准有关。国家标准里对森林保护区有人流量方面的限制,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区同样应制定环境承载力方面的标准,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不能去,对人流量的要求是多少,都应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做出相应要求。
  
  ■ 意见回应
  
  自然村落对湿地保护并无致命影响
  
  ●朱建宁,住建部科技委员会委员、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教授
  
  (回应6月30日“北京地理”《湿地公园能否将自然村落包括在内?》)
  
  从生态保护的角度说,原住民的村庄与湿地公园本身并不矛盾。当然村庄会带来一些环境污染,最主要的就是生活污水,那么就需要建污水处理厂,污水必须处理后再排放。加上这些村庄一般规模都不大,他们造成的环境污染对湿地不会有致命的影响。另外,景区里有自然村落,对游客来说也是一种吸引,很多地方现在都这么做,我们也鼓励这样做。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些农民靠什么生活。他们以前靠种地为生,失去土地就等于没有了收入,只能转做旅游服务,办办农家乐,卖卖纪念品。政府把农民迁走,给他们房子,每月发几百块的生活补助,前些年京郊的旅游没有做起来,农民还能接受。一旦农民尝到旅游带来的甜头,再想让他们搬迁就很难了。我们以前在河南登封少林寺和河北白洋淀做过一些项目,那些景区里就有一些农民,不种地后卖纪念品,每月有好几千的收入,之后就开始扩建村庄,政府很难管理,而景区本身要实行统一的规划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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