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们便开始了正式的采访。我主要负责记录,采访全程,老人的语速并不快,因此记录起来也不费劲儿,老人也并没有因为我们这一大波人去而显得拘束紧张,我们说话采访时,他还是刻他的字,他回答时就停下手中的刻刀。老人十分健谈,总能从我们采访的问题中扩展出去很多,聊他的日常,他的家人,看他那陶醉的神色,我们明知他已经跑题,脱离我们的采访内容,却不忍心打断他,仿佛那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会让我们内疚难安。或许是每天独自一人呆在这小小的工作室里无人攀谈,忽而遇见我们这一大批人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老人家总是这样。我们不是常说:内心越是寂寞的人越是滔滔不绝,以此来掩饰他们内心的空虚。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总能看见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儿了,他们只是以此来排遣内心的空虚寂寞而已。再者,他们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理应喝喝茶聊聊天儿,享受天伦之乐了。想到这里,心里莫名有些酸楚。竹刻老人他不也是一位平凡而普通的老人吗?可他却要整天坐在这里工作,他原本就是该退休安享晚年的年纪啊!仅仅因为他的职业,因为他对竹刻的热爱,他就必须独自一人承受着寂寞,或许他有许多心里话想找人倾诉,可奈何无人倾听,亦无时间。
采访中途,老人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支毛笔,半分钟的时间,就在笔杆上工工整整得刻下了“湖州师院”四个字,其刀法之精湛纯熟,令人瞠目。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的采访结束了,然而当走出“一泉斋”时,却有些不舍。不舍那位坐在角落专心竹刻的老人,不舍那件狭小却充满温情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