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到周五的凌晨时分，北京协和医院挂号等待大厅门前都会出现这样一幅场景：在大厅门前拉起的“医患携手，坚决抵制‘倒号’行为；警民联合，严厉打击号贩子”横幅之下，上百号贩子带着马扎、露营床或坐或躺，排成6个纵队占满了挂号排队线，队伍一直延伸到路边的铁栅栏。 
 
　　号贩子大军死灰复燃

　　继《市场报》2005年10月12日对医院号贩子进行揭露以来，近期又不断有读者打来电话，向本报反映：北京协和医院周围出现大量号贩子。《市场报》实习记者自7月5日开始对协和医院附近进行了长达10多天的暗访。

　　据调查，协和医院每周一到周五都安排了各科的专家和教授出诊，但每位出诊专家或教授每天只挂出10个号，从而造成每周一到周五的凌晨时分，北京协和医院挂号等待大厅门前都会出现这样一幅场景：在大厅门前拉起的“医患携手，坚决抵制‘倒号’行为；警民联合，严厉打击号贩子”横幅之下，上百号贩子带着马扎、露营床或坐或躺，排成6个纵队占满了挂号排队线，队伍一直延伸到路边的铁栅栏。栅栏外逐渐聚集了等待挂号的患者或家属，而号贩子们也立刻有所行动，纷纷穿梭于排队挂号的患者之间“捕捉猎物”。

　　记者自称帮亲戚挂专家号与一个操东北口音的号贩子进行“交易”，他把记者带到了一个靠近排头的妇女后面，让记者跟着她。在与这位妇女交谈中记者了解到，号贩子“倒号”的方式较之前更加隐蔽了。他们主要是出卖所占的排队位置，每个位置要价200元，并且不同团伙的号贩子之间结成价格联盟，不能还价。同时他们也可以代人排队买号，但要价更高。号贩子当中有明确的分工，其中有专门负责排队占位和挂号的，有负责拉客和收钱的，把号卖出后他们按比例分钱。

　　4：30分左右出租马扎、露营床的人把工具收走，铁栅栏也被拉开了。人们开始在门前整队，挂号队伍5：30分进入挂号等待大厅。在排队过程中，记者周围的号贩子仍在不停地讨论今天的专家号、教授号“行情”。几个号贩子都操东北口音，似乎彼此都很熟识。当记者问会不会被实名登记的保安查出来时，号贩子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儿，都认识。”在之后的实名登记中，他们都拿出了身份证，果然都顺利过关。

　　在号贩子的帮助下记者顺利地挂到了专家号。这时，之前带记者到前排的号贩子突然出现，把记者带到挂号大厅右边的厕所里收钱。厕所里还有几个号贩子也正在把患者的救命钱揣进腰包。付完钱记者称以后看病还需要帮忙，问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在记者手中，匆忙消失在挂号队伍中。

　　打击还靠社会力量

　　根据2005年10月卫生部、公安部、国家工商总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下发的《关于严厉打击号贩子和依托专项行动的通知》，各级公安机关对倒卖医疗机构挂号凭证的行为，要依法予以查处，并且要建立长效机制，立足从源头上加以治理。要建立工作机制，形成制度，今后每年都要不定期地开展联合打击行动，进一步加大日常执法力度。

　　记者采访中发现，患者对于“倒号”问题大都选择沉默隐忍，而不是寻求相关的法律援助。一位从安徽来的老大爷说：“俺们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了解到内情后，记者拨通了号贩子举报电话，向警方表明身份并反映了有关情况。据北京市公安局介绍，自今年5月8日以来，市公安局会同市卫生局，在全市范围内组织开展了严厉打击号贩子、“医托”专项执法行动，取得显著效果。一周之后，记者再度来到协和医院，发现仍有很多号贩子手拿泡沫板等工具准备新一轮的排队占位。

　　记者就有关问题采访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前院长、中国法学会刑法学研究会常务理事齐文远教授了解到，《刑法》里有倒卖车票、船票罪，有倒卖文物罪，对于单纯倒卖诊疗号这一危害人民利益的新行为，却缺乏规定，一般不过是拘留、罚款了事罢了。一个14元的专家号能被卖到几百元，警察以及警察身后的法律对号贩子的震慑力，恐怕是有限的。

　　齐教授也指出：“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刑法》来约束的。”号贩子问题不仅是一个法律问题，也是一个社会问题。要严厉打击号贩子，光靠警察入驻不行，还必须依靠医院自身社会责任心的觉醒，要依靠社会道德、职业道德的觉醒。

　　医患之手何时能相携?

　　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个买号的病人家属，他们都是从外地专程赶来协和医院请专家看病的。他们称买号是迫于无奈，给病人看病是急事，如果因为挂不上号而耽误了看病治疗就太得不偿失了，也有很多患者表示现在看病本身就很昂贵，为了能早日康复也不在乎再多花200元钱。

　　同时，很多患者家属也对医院的挂号登记制度表示了不满。一位来自甘肃的中年妇女就怒气冲冲地找到负责登记的保安，责问他为什么没给自己登记。这位妇女称自己前一天晚上10点就来排队了，并有旁边的人证明，但保安翻遍了登记簿也没找到有关她的信息。一位手持就诊卡的北京妇女也说自己是凌晨一点多就过来排队的，但也找不到自己的登记记录。记者在5：30分随整理好的队伍进入挂号大厅后，负责登记的保安只是看了一眼记者手中的身份证就走了过去。记者问这位保安为什么不给自己登记时，保安头也不回地回答一句“登满了”。

　　针对有关问题，协和医院并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今年3月6日，协和医院郑法雷教授做客新浪网时提到，在医院14元钱的专家挂号费中，高年主任医师才是10元钱的挂号费，加上4元钱的诊疗费。如果他知道许许多多的患者在挂他肾内科的专家号时，竟被号贩子盘剥了200元甚至更高的“买号费”，不知他感想如何。

来源：人民网-市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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