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抒怀
现在每天上班,我都要与办公桌“打交道”,不是在信访室办公桌前,就是在档案室办公桌旁,于是我便起了个念头要写我那张普通无奇的办公桌。然而,却始终理不清自己为何一定要为它写篇文章,也许,办公桌这块珍藏在心之隅的净土浓缩了我最初的梦幻、憧憬和追求吧!
记得三十年前下乡插队,办公桌已对我的诱惑就萌发了。劳动之余,我常常依着农家土墙小凳子看书,扒在农家旧方桌上写信或练大字,当时多么盼望能有张个人写字、看书的办公桌啊!
一天,三湾公社(现在的三湾乡)通讯员递给我一个信封,很轻, 折开一看,只觉得浑身的热血一个劲儿地往脸上涌,眼睛有些湿润了……。
报到那天,我站在禾河堤岸那栋旧式平房前,灰白色的一排矮小办公桌掩藏在粗壮高大的樟树之中,那敞开的玻璃窗里,映出办公室里办公桌前一张张还不熟悉的面孔,传出一阵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我双臂伸直交叉,毕恭毕敬地在那儿驻足良久,由衷地感到幸福与不安。
初进公安局分在政保股任内勤,我的领导是位近五十的老同志,一看那稀疏秃发,就知道他与办公桌为伴消磨了许多年。他把我领到一张四成新的九斗办公桌前,找来一摞摞文件、档案资料,叮嘱我尽快熟悉政保业务,进入角色,他很认真,我也听得很入耳,想不到我在政保内勤岗位上一干就是十五年,而且一直是用那张旧式九斗桌。
我进公安局近三十年,亲身经历办公桌更换了“三代”,从九斗式桌到新式五斗桌再到“老板”桌。如今已是全新的了,既是新大楼,又是新办公桌。
坐在办公桌前,我好像从喧嚣的大海突然地驶进僻静的港湾,远离市井那种忧人的吵杂。只有风掀动稿纸一角哗哗的轻响,和钢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心灵顿然得到解脱和净化。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走了多少坎坷的路,历经了多少辛苦。如今早已走在这梦想中的办公桌前。我暗暗对自己说,如果说教师的岗位在讲坛,那么我的岗位就是这办公桌了,我已在这里踏踏实实地工作三十年了,并且尽心尽职。
办公桌好像是一本大书,让人一桌子也读不完,如今电脑已上了办公桌,这里有令我应接不暇的新东西,办公桌给我带来了新的快乐和满足。
然而,办公桌也不是时时都能给人以诱惑,目前,办公桌也有了它的“身份”,从百余元一般款式到数千元新款式的办公桌都有了相对应“身份”的主人。我到了不感之年,再干七、八年就要退休了,不在乎它的“贵”与“贱”,能用就行。当我被繁杂的工作,棘手的信访材料折腾得头昏脑胀,心烦意乱的时候,真恨不得把办公桌推倒,早点退休回家算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近年来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也悄悄地来到了办公桌宁静的氛围中,在市场商品经济的冲击下释金主义甚嚣尘上,写材料的不如兼职的更不如做生意的,办公桌如此清苦,也曾引起我对这办公桌价值的怀疑。
小小的办公桌就是一个大千世界,电脑办公桌给我带了欢乐,也给我带来了苦脑。年老了,可以不出去,可以从电脑桌上看世界,但同时因人老了,眼花了,想看又不能多看了,很遗憾。我的经历与体验、欢乐与忧烦,都深深地烙印在这办公桌上。办公桌伴随我走过了人生青春年华宝贵的时光,它可能还将伴随我走完这七、八年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