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
舌头和牙齿,以及它们所扎根的母体,像是被燃烧了,针尖带着病毒刺痛着我,不断地扩散,表面的细胞逐渐干枯,这干涩而疼痛的深穴中布满枯黄的野草。
……
烈火落在土地上,它将使一切燃烧。魔鬼骑士摇旗呐喊,当它抚摩到你,你便察觉了身体里的恶灵。
3月15日
在此之前,可能从未正视过生命的衰竭、死亡,肌体的病变,病毒在体内不断聚集并且被不排泄,完好的细胞逐渐基因突变,鲜血,哪怕只有几滴,在你不经意间涌了出来,不可逆转地化为污浊。
甚至,从未将疾病放在眼里。好比苍蝇飞过,总有清净的时候;好比自己与那些疾病有关的哀愁永远隔着一道坚固的玻璃。然而当疾病伸过手来,在你的身体上划开一道疼痛的口子,你低声对自己说,这是幻觉的抚摩。仿佛疾病并不可怕,而死亡难以达到。
3月16日
我要利用这片刻的闲暇,看看那突然软绵绵的牙齿是什么了,竟然不能一粒缺水的葡萄。而我突然看见牙齿间粉红色的突起,看见左手边角落出那粒牙齿下面已经隐藏了血;我看见我的口中右手边那个仍然没有到达高潮的疼痛的核心仍然处于浅红色,伤口还不是很深,虽然眼睛和耳朵都已经被神经连在一起扯得生疼,但还不是时候让我对它报以掌声——很多次了,这个以溃疡形式的腐蚀一次次逼迫我用新鲜的血肉往其中填,而它究竟埋下了什么祸根,究竟这样频繁地往来到底为了什么好处,我怎么知道的清楚。总之是管不了多少,依然不会致命,也不会突然消失的。
3月17日
这一天远未到来。
我梦见过无数次被鬼魂和强盗追赶;即使在刀剑下抵抗或者遭受凌辱;凸起的路面被刚刚死去的人占据了,用来游行;卑鄙的敌人无法被我踢倒被我击毙;伤残的战士不能被我拖出冒着黑色烟火的弹坑与坟茔;炸飞了的猫长久地悬在空中不能降落……
——我,我至今没有办法梦见我的死亡。
3月18日

这是一幅叫做《紫禁城的秋天》的摄影作品,讲的是一只鸟与一串宝珠一起倒在地上,鸟死了,宝珠没有活过来,紫禁城正在远处接受上等的礼仪。
3月19日
我突然想到一个计划,造一个大仓库,让来到里面的人,都接受外面人的食物和书籍,大家别以乞讨和救济相称.
3月20日
词汇越来越少。
这显然不正常。
第8日
我从我的身体上不断地扒下灰尘一样的皮肤,它们在不断复制着我,让我可以不断地尝试抛弃掉一些血肉与肌肤。
这将是多余的一天,未被算计,脱离于词汇于生存之外,又不能幸免地被披上了词汇的外衣。它由此变得有些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