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7

　　早晨还在熟睡的时候，蚊帐外有人叫老师（昨晚在这睡的两个小女孩早晨走的时候门没关上）。我睁开眼睛是大女孩，她叫张晓艺。她说你还没起来。我说这就起来。我还是没动，她就走了，我看看时间七点过五分。等一会她又进来，她来还昨天拿走的书，她说看完了，我知道她不认识那里面的字。我在床上坐起来，叫她把牛仔裤递给我，她又走了。我在洗脸的时候她又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我看到她写的一行“坝”字，我表扬她写得很好。她很高兴，我说你今天还要学一个字就是“张”，明天是“晓”，后天是“艺”。先学会自己的名字。她很听话地点点头。她拿来了一支笔，我一笔一划地教给她写这个字，她很快学会了，只是笔划顺序不对，我嘱咐她回去好好练。

　　今天上午在一年级上了课，我发现比杨校长还不如，孩子要尿尿的一下就全教室跑光，接着有人来报告，两个在球场上哭。我去的时候两个最小的男孩一边坐一个捂着头，原来是两个小家伙的头发生碰撞，我把他们两个牵起来，一个声音小了点，另一个不依不饶的哭。两个小家伙上课时跟本就不听，一个是你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你以为他在听，其实没有，他就是嘴在动，眼在光顾其他人，随时准备去侵略比他大的孩子。另一个跟本就不理上课那回事，你点他起来他就望旁边的小朋友，有人教他就说一句，没人教他就理所当然的不晓得。这个胖乎乎的黑小子傻样很可爱，他什么也答不出来时我很想抱抱他。但教这个班很头疼，这是学前班与一年级的合并。我得有更多的耐心。

　　中午最后一节课二年级学生要我交他们音乐，昨天上街买了几碟光盘，我选了一首《小螺号》，这是我来上的第一堂音乐课，同学们唱得很认真，也很得意，另外两个班羡慕死了。

　　从昨天到今天，全校学生就像跟屁虫一样一刻也不愿离开我，为了争夺我的手，他们发生战争，我双手拖着他们，一刻也不能歇休。今天下午一个学前班小男孩强行霸占我的左手，谁摸他就咬谁，偶尔摆脱了左手，他又抱着脚不放，搞得我寸步难行。长满绿草的球场是我唯一能摆脱他们地方，我让他们排成队，两个一组比赛跑，摸两边球架，他们个个都玩得兴奋，认为我是一位出色的体育老师。是的，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这个学校沉默的时间太久了。


　　今天吃中饭后我想休息一会，感觉很累，但是这些小家伙，我怀疑有的孩子没吃就上学来了，又是一屋子搞得我不很安宁。有一件事我难以启齿，就是我收到四件贿赂我的食品：几颗花生，两小袋牛奶，一根棒棒糖，一个绿色的柿子。牛奶与棒糖我是真心实意要退，孩子们死活不要。张晓艺的裤子破了，我给了她一条，她个子与年龄是这个学校最大的，穿上也合适。放学的时候她说要回家写“张”字但是没有笔，我给她一支笔，让她带走了牛奶与棒棒糖，她留下一袋牛奶，可能认为我要喝。然后回去了。她每次回家之前一定要见我一面。

　　今天没电，马寿跟着我去田野上悠荡了一圈，四周都是稻香，人们在忙收割。这个笨蛋，我在稻田里躲一下，等我把头伸出来时它往回跑。它该不会发生基因突变吧。


　　夜静，听《你的方向》，有泪。
　　
　　张晓艺,会写字的大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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