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安徽支教女老师的生活日记(图/转载)(3)
2007-01-04

  2006.9.6

  今天再看看昨天的日记感觉罗嗦。还要谈谈昨天,我就像一个不认真的学生,习惯把今天的事留到明天做。

  进学校时我看到了三个望着菜园时目光坚定的老师(照片上洪洋是这样介绍的)。三个老师对我的到来有点措手不及,因为我来事先并没有通知他们是哪一天。杨校长与耿老师慌里慌张,把我的包提出去了,陈老师告诉我宿舍在办公室隔壁。我与陈老师自我介绍一番,等我到宿舍时,杨校长与耿老师正在弄被套,没弄好,一个说该这样,一个说该那样,我笑着说自己来。

  马寿(洪洋的儿子,一只漂亮的花狗)与我一见如故,我出宿舍时它站在门口,我喊一声马寿,它回头,我手一招,它马上俯冲过来两条泥腿跃在我身上。看来它的聪明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我回屋奖励它几只凤爪,它越发亲热起来,我的衣服也被它弄得极脏。耿老师说它是不接受外人的,主要是你与洪洋说话是一样的。真的这样,我不信。

  晚上我们在陈老师家吃饭,原来杨校长是陈老师妹夫。陈老师的老婆胡大姐很直爽的一个人,看得出来对妹夫很真心。陈老师一直望着胡大姐在笑,很服从的样子。我问他,平时晚上学校没人,那胡大姐要是打你怎么办,陈老师又憨笑着望胡大姐。几个老师都笑,杨校长表扬我很有眼力,一眼就能识破他们夫妻间的主次。我说要是你们走亲戚去了,不就我一个人晚上在学校么,我这样说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害怕。胡大姐说学校西面还有一户人家,你喊他们会听见的。天啦,一户院外的人家,要是发生惨案就是喊也来不及了,不过好在有个马寿能顶五个保安,心里颇些安慰。


  今天我起来早,昨晚睡得真香,我自己带了被套与床单,床上很舒服,好长时间没这样好好地睡一觉了。我的宿舍一直没有断过好奇的眼睛,每个孩子都希望我是他们的老师。今天上午与杨校长去下塘镇购物,他推着一个旧自行车出来,我担心地望着他,我怀疑他等会把我摔在泥泞里,那路特差,早晨我去一年级的时候,学生的靴子都浸泥水了。马寿送我出来,一双泥腿搭在我身上,看来马寿忍受不了我穿干净的衣服。后被杨校长呵诉回去,它恋恋不舍地望着我,也难怪,它可能好长时间没见过乡村女教师了。

  我真走运,一出校门就有拖拉机过来,后来又转车到一辆摩托车上,骑车的那人穿的旧的人武部服装,车在镇政府门口停下来。我下车时那人说你不会是来支教的吧。我说我就是来支教的。他说欢迎欢迎,我是幸福村村干部。哎呀,真是荣幸,我原来是坐在一位官员的车上。我在路边等杨校长,村干部从楼上下来,还带了两个穿着体面的人。村干部介绍说这就是支教老师,两个过来握手。村干部对我说他们是镇干部想了解一下情况,我点点头,我其实很讨厌这种格式,碍于面子,跟着他们到二楼,二楼上的同志热情地问寒问暖,办公室主任递一名片,说有困难可以找他。然后其他人统一口气就是问我从哪学校毕业过来的。我一一解释,心里盼望杨校长快点过来。杨校长来时办公室主任叮嘱他,条件虽然艰苦一点,但要让支教老师感到心里上的温暖。我瞧瞧眼前的这位年轻主任,感觉他在政治上会大有前途。

  杨校长在买东西的时候我趁机去服装店看看,我来时没带秋衣,看了半天好像没有我要的衣服,一件很土气的衣服穿在身上一试变洋气了,老板说,中,洋气。我问价,老板娘接着答一百四,我脱下来放在衣架上出来,杨校长正在四处找人。

  中午在杨校长家吃饭,他们家那条狗对我很不友好,我想起了马寿。他们在做饭的时候我走出来,走到一条河边,沿着河边我走到河坝上,河的下游有一群家鸭与几只野鸭,想起了我的一篇文章《爱》,描述的是家鸭与野鸭的故事,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很长时间那对鸭子一直在触动我的心灵。我真的不明白,家鸭憨厚老实,一副不懂世事的傻样,野鸭是怎样爱上她的,他们间又是怎样交流的。这一切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来到一棵树下,摘下一片树叶,折叠,放在口里吹起来,很响亮,我试图吹出一首歌,可它只有三个音符。

  我在吃饭的时候把骨头留在碗里等着给杨校长家那只虎视眈眈的狗,我发现我企图收买每一个敌人。

  到学校的时候陈老师告诉我他有点事,让我去三年级教室看看,我数一下学生,十一个。后排的那个男生说只能算十个,他指着一个大女孩说,她是傻子。大女孩涨红了脸,站起来把书砸过去,砸在耳朵上,男生准备还手被我制止。我走过去摸着大女孩的头,告诉全班同学,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叫她傻子,她并不傻,她长得非常漂亮。接下来,我走上讲台准备给他们上一堂政治课。我在黑板上写下了第一条:诚实。我说如果你们要做我的学生的话这是首要的,一个学生可以做错事,但要诚实,不能说谎。第二:男生要绅士,女生要大气。我不希望看到男孩子打女孩子,我举了几个英国人的例子,当一男一女在狭道上相逢,男士主动相让。当英国人买东西时哪怕只有两个人他们也要排队,我讲了《泰坦坭号》中的那个船员是怎样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忘留给自己,还有最后那几个乐手是怎样面对死亡。教室突然异常安静,每个孩子似乎在想着什么。我接着说女生要大气,女生之间不能挑拨离间,不能我在背后说你,你在背后说我,不要在小事上斤斤计较,这都不好,要学会谦让,总而言之,第二点就是要团结友爱。第三条:不能拿别人的东西。我说如果你们谁个有困难可以对老师说,老师帮你们解决,切记不能拿别人的,今天这样,今后也这样,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记住这是我对你们的要求。

  下课的时候我到宿舍,大女孩跟进来,她自言自语地说洪老师来了,又走了。陈老师(去年在这里支教了半年的年青女老师)来了,也走了。我问你爱洪老师么。她说爱。我又问了一个老师,她说是大坏蛋。我问为什么。她说打我。大女孩说的时候双手捂在脸上,露出一双润红了的眼睛,我决定在她有限的智力上教一些她能接受的东西,并不要求她与同龄人在同一起步线上。我问她一加一等于多少,她想半天说三。我拿出一包QQ糖拆开,边上几个女生,我一人给一粒叫她们到教室里去。我手中放两粒糖,我问大女孩,这是几个。她说两个。我说这两粒糖是由这一粒糖加这一粒糖才变成两粒糖。她点头说嗯。我又问一加一等于多少。她想了一下说两粒糖。我说重来,我指个一粒糖问这是几个,她说一个。我又问另一粒糖,这是几个,她说一个。我说这是一个加一个,一共有几个,她说两个。我说好,很对,把这糖奖励你。我又拿出两个给她,她高兴地走了。

  接下来的一堂课我让每个同学一个读一段课文,除了大女孩外。每一个学生上黑板写生字。在这一堂课我教会大女孩写会了她入学以来的第一个字:坝。这是三年级第一课的生字。然后狠狠地表扬了她。我想在我的支教生涯中,每一个学生将一视同仁,我将保护他们当中任何人不受到歧视。

  第三节课我听杨老师讲课,他说安排我教一年级,我发现他在讲的时候听的学生很少,解手的学生多,有的学生一堂课要解几次。于是我想,我会改变方法的。

  放学了,我刚走出一年级教室,大女孩向我走来,她说姚老师再见。她在教室门口等着我就是为这一句再见,她真的很可爱,我想我没理由不爱她。

  学生都走了,学校又安静下来,我打开电脑,今天我想早点写日记,刚写了几个字,外面又听见有孩子的声音,我起身。两个女孩在外面。我问你们几年级的学生。她们说五年级的学生。我明白了,这是洪洋的学生。我问你们认识胡海林吗,当中一个女孩指着另一个女孩说,她就是的。于是我见到了洪洋笔下的安徽第一美女。我问胡海林,你想洪老师吗?她点点头。我拔通了洪洋的电话,让她听听他的声音,洪洋在电话里说后天过来。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做作业,在这里吃饭,主动清理书架上的书,听歌,吃零食,然后睡觉,睡在床上说话,我让她们分开睡,一人一头,胡海林还是不睡,她说睡不着。我问是因为洪老师要来吗,她笑。

  夜已经很深了,两个孩子把床睡没位置了,我看看两个懂事的小女孩,想想自己睡在哪里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今天虫来了短信。明天我走进一年级的教室,我要改掉他们一节课几次阿尿的毛病。
  
  胡玉琴,一天哭四次,她的眼神太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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