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9-13
眼睛睁开时看见帐顶一只多脚虫,我坐起来用指一弹,它动,是活的。留它,这里任何一个动物都是我的朋友,只要它不伤害我。枕边有花生米,谁放这的?孟兰兰?一定是她,早晨她来过,昨晚她姐姐睡在这里。
嗓子难受,没有高音,只有不纯正的中音,一张嘴自己听着别扭,不仅仅是讲了几天课,也是感冒的问题。今天知道什么叫饿了,看来人还是要劳动。以前在家总是没胃口,我妈说我终是要饿死的。电饭煲昨天就坏了,这镇上的东西真水,音箱有时自动停半拍,用手一摸又好了。家里零食没了,小的们吃得差不多了,还有方便面,藕粉,我不喜欢吃,喝袋奶粉,也不解饿。杨校长叫我中午上他家吃饭去,我本不想去,但屋里也的确没什么好吃的。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感觉我今天会吃很多。
杨校长家的狗温顺多了,上次给的骨头显然有了效果,看来不仅仅是人得了别人的东西手软,吃了别人的东西口软,连狗也一样。杨校长从树上摘了四个熟透了的红柿子洗净放在桌上,我以最快的速度吃了两个,第三个我盯了半天,想起还要保持淑女形象便忍了。
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其实每一位老师都比我辛苦,家家有田有地。杨校长把门口晒的谷分别装在袋子里,我起身去河边看看。河的上游是水库,库边有很多棱角,我从岸边下去,好多年没吃到天然的野棱角,我一个个翻开,摘一个就吃一个。嫩的清甜,老的粉甜,外加棱角皮在口中的少许涩味。我吃东西惯相不好,囫囵吞枣。吃板栗是剥一点就吃一点,我的同学红漫是把整个剥干净再吃,黄亮亮的,我很羡慕,也学着她这样,但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直至今天我没尝过整个板栗吃下去的滋味。
我从库边回来的时候杨校长家的饭也好了,端上桌的菜很香,材火烧的饭,自己种的菜,我精神百倍。他儿子在镇上中学教书,只吃一碗就走了。我比他们都吃得多,杨校长碗中最后的饭是一粒粒吃的,唯恐我一个人吃不好意思。桌上还有两柿子,我带回了。他说还要摘一些我没要。这又吃又拿的作风是以前在税务局养成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心存感激而又不善言辞,吃完了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我曾发誓要改掉这个毛病,最终口里还是滚不出一句光鲜的词来。
一下午的课,把杨校长的代上了,他去镇上换电饭煲了。张明鹏还是老要喝,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带水学校来,他说她妈不让带。上课纪律还是没有解决,我真的很无能。
一个小女孩叫其他人再不要拉我的手,说他们会把我的手拉断,她真懂事,她要求别人像她一样牵着我的衣角,等会我手空出来时,她一样拉着。
放学时已是很累,倒在床上,看了几页书便睡着了,听到隔壁有电话声,估计是找我的,不想动。一会有学生过来敲门,说耿老师家叫吃饭,我应声不想去,那学生走了。
园里的土还要晒,耿老师说要晒好,再平土洒籽就行,听起来简单得很。
今天很安静,没有小女孩过来陪睡。一点小小的失落。
2006-9-14
昨晚总是感觉有人,仿佛走到床前,拚命告慰自己这是梦,终于在挣扎中醒来,开灯。好了,没事了。
昨天睡得早,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在园子里拿起锄头弄弄,效果不明显,但感觉自己做了实事。在学校的球场上我看到前面村子两家屋顶各有一只斑鸠,这边斑鸠叫一声,那边斑鸠应一声,看了半天是各叫各的,两只公的,没意思。
今天上课改方法了,一个一个到前面来读,不会读的站在黑板边,对他们讲道理没用,看来罚还是个好方法,中国人几千年来的传统经验还是不能丢。小家伙们也爱面子,这样一来纪律强多了。
一年级的音乐还是按课本来,那上面都是简谱,歌词也简单,容易记,我自己边教边学,孩子们走在路上时边走边唱,我听着一种成就感。二、三年级的学生音乐课在一起上,由我在碟上选歌。教室没有插座不能用音箱,我只有扯起嗓子唱,破嗓子如一只刚出道的洋公鸡。
中午又到杨校长家蹭饭吃,他昨天去镇上没把电饭煲换回来。我不好意思去,但他叫得情真意切,我又受不了他家饭菜的诱惑。他骑自行车的水平真差劲,我跳上去,那笼头急剧左右晃,好大一阵才步入正轨,我真怕他把我摔在地上,那会笑死地里的农夫。
我没有直接去他家,而是到河边去。农村现在正忙,杨校长进门就是换衣服做事,我若专心致志地等吃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