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淦生

　　听到一个上小学的男孩念“歌谣”：“上学苦，上学累，上学还得交学费，不如加入黑社会，好吃好喝好滋味，晚上还有美眉睡！”

　　如此“荤黑”的内容，配上男孩那稚气未脱的美妙童音，给人的感觉很难形容。这是一个流行于校园的“歌谣”，找不到作者和出处，孩子们喜欢它的理由是：好玩。听此“歌谣”的大人，可能一笑了之。作为一个老师，我倒觉得必要想一想这“无忌童言”的背后所掩盖着的东西。

　　你得承认，这则歌谣绝对是“现实主义”的。上学苦吗？苦；上学累吗？累。君不见那些中小学生，哪一天不是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在教师家长的监控下跋书山涉题海？节假日里多少孩子刚出校门，又被押进各种补习班特长班兴趣班（多么富有讽刺意味的名称）的大门；暑假寒假更成了多少孩子苦海无边的第三第四学期；为了孩子们的学习，家长必须勒紧裤腰带花去多少书费学费“赞助费”。至于黑社会的滋味是否“好”，恕我没有体会，但不少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与“有关方面”蛇鼠一窝作恶一方横行乡里恣意妄为却难遭厄运，端的是活得有滋有味，这岂不让身受读书之苦而是非观又尚未形成的孩子们羡煞？

　　不要以为那些十岁八岁的孩子们已懂得了反讽，懂得了黑色幽默，懂得了嬉皮士，他们恐怕真正的是言为心声。在我听来，他们在背诵这类歌谣时，其认真程度与朗诵唐诗宋词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情绪更为饱满，更有一种全身心的投入。把对学习的厌倦、对盲流生活的向往渲染到了这样一种程度，我们的老师、家长大概不会想到吧？是“人之初，性本恶”，还是我们的“高压政策”压出了他们那颗逆反之心？

　　不能再一味关注孩子的学习成绩，也应当去关注关注孩子们的心理了。实有必要追根溯源，寻找解决问题的方式。这包括减轻孩子们身上过重的学业负担，培养他们的是非观念，陶冶他们的情操，培养其健康向上的审美趣味。否则，一旦歌谣中的宣泄成为事实，悔之晚矣。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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