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党和政府一直十分重视减轻农民负担问题。这几年,随着农业税全面取消,延续几千年的“皇粮国税”彻底成为历史。那么,政府不仅不再向农民伸手要钱,还给农民发放种粮补贴,还谈得上农民负担吗?的确,在许多地方,减轻农民负担工作已做得相当有成效,农民群众尝到了实实在在的甜头。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在一些地方,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解决。不少农民反映,涉农乱收费在一些地方和单位仍然存在。从名目繁多的税费中解脱出来后,农民的生活仍然不轻松,许多支出日益膨胀,他们说起这些来依然是一脸沉重。
下面是来自几个省的一些典型情况。
据了解,“穿衣戴帽”工程选点主要在公路两旁,示范户是近年来盖起了两层以上楼房的农户。记者顺路走进几家已经改造完毕的农户家中见到,这些所谓的示范户其实仅有一个华丽的外表,室内设施依旧简陋不堪,房屋的设计建筑谈不上安全环保,用水饮食也谈不上卫生科学。
据测算,一栋占地面积150平方米左右、两层以上的平顶农房,平均耗资约需三万元。按照农户和政府各承担50%的比例,眼下每户农民要额外增加支出1.5万元,而安义县乡财政根据改造农房数量的多少,将承担数以百万至千万元的资金补贴,这对广大农民和地方政府来说,都是个沉重包袱。一些农民表示:“近几年因为盖新房,手头已十分拮据,现在一下子又要花这么一大笔钱,只图个好看,真不值得!”
陕西省长武县枣园乡惠家村农民反映,乡政府和村组干部在修路过程中向农民摊派集资,每人收取了50元修路款;
长武县洪家乡上柳杨村农民反映,被迫缴纳了人均30元的修路款;
西安市长安区张海坡村二组农民反映,村里去年开始修筑出村路和村内街道,二组农民要承担38万元修路款,人均1000多元。村干部在未召开村民大会、未经全体村民2/3同意的情况下,今年6月又强行将农民承包地扣除近200亩对外发包,不但变相加重农民负担,而且严重违反土地承包政策,导致全村100多亩良田因错过播种期而荒芜;
渭南市一个1000余人的村庄,今年开工修筑的出村路工程造价高达220余万元,向农民人均收取40元修路集资款后,资金缺口还有100多万元。这个村的村干部说,如果争取不来财政补助,最终还要向农民集资……
农民肩上的显性负担大大减轻了,但是一些隐性负担却呈现逐渐加重趋势。在甘肃个别地区仍存在一些乱集资现象。记者采访一些乡镇干部了解到,当前,农村中小学危房改造、乡村道路建设以及搞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向农民集资,是农民负担反弹的一个重要表现,其主要原因是上级部门的项目资金远远不足,需要地方配套,而甘肃因经济落后,大部分县乡财力匮乏,无法配套。
甘肃静宁县界石铺镇西川村去年和前年曾扣下农民每人退耕还林款50元,用来修学校。对此,该镇党委书记刘晓进委屈地说:“群众不出钱,县、乡没有钱,学校房屋倒了,压着孩子怎么办?”尽管不愿集资,但当地农民也坦言,当时这所学校校舍确实存在坍塌的危险,必须修,而且因为资金短缺,学校都建成好长时间了,却连厕所都没有。
目前,加重农民负担的项目已由收税向收费转变,加重农民负担的主体由过去乡、村基层组织向涉农收费部门及相关单位转变。
湖北2005年取消了农业税后,农民负担显著降低。然而最近的监测检查结果表明,农民负担反弹压力仍然较大,少数地方“三乱”现象又有所抬头,涉农收费已成为当前农民负担监管的重点和难点。
湖北秭归县溪口坪村农民武正福一家四口人,小孩读初中,去年全家400元左右的负担中,教育开支占了大部分,仅学费就达到304元。他说:“现在种地的负担轻了,但涉及到生活其他方面的收费都在增加。我最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过几年读高中、读大学,估计教育费用还得涨,家里不到三亩地,不知道能否负担得起。”
三都县是贵州省国家级扶贫开发重点县,县财政局局长李海仙介绍说,县财政相当困难,2005年收入仅3656万元,而支出却高达2.5亿元,保运转只有靠中央转移支付。
在西部贫困地区,靠中央转移支付过“日子”的县不在少数。贵州省88个县(市、区)中就有50多个靠中央转移支付维持运转。由于县乡财政收支矛盾,记者日前在基层采访时发现,“农民负担反弹”已成为许多基层干部担心的问题。一些地方已经出现变相增加农民负担的现象。
安顺市农村税费改革办公室主任姚楚贤通过大量调研后说,各地巧立名目面向农民收取各种费用、增加农民负担的因素客观存在。如有的地方借改水、改厕、改电,基础设施建设,农村公益事业“一事一议”的名义,向农民集资摊派或变相摊派;个别地方违规清欠和个别学校超出“一费制”标准收费的情况也已经出现苗头……
农家孩子上学的,家里的钱都要给学校;学习不行留在农村的,全家的钱都要投到住房娶亲上;再加上近些年生产资料价格飞涨,刚从税费负担中解脱出来的农民群众生活仍不轻松。
山东省莱州市虎头崖镇高家村农民王金华的儿子今年参加高考。他学的是美术,光考前辅导加上奔波各地参加专业考试就花了三万多元,家中多年积攒的家底一扫而空,如果考上大学,艺术类专业一年的学费、生活费没有两万元拿不下来,而家里每年满打满算也就能积攒下六七千元钱,“这么高的学费,这个学怎么上?”王金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