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凡公益图书馆-《中国人的素质》18第十八章 知足常乐
2006-05-01

文学殿堂---中国人的素质中国人的素质
第十八章 知足常乐
 
    我们业已看到,中国人忍受病痛的能力极强,这种能力被恰当地称为一种心理
矛盾。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不能理解这种能力的。尽管面对明显无望的境地,他
们也没有表现出失望,或者说,他们看来是在作不抱希望的挣扎,甚至经常还是反
对抱有希望。我们没有在中国人身上发现躁动不安的情绪,而这却是其他大多数民
族的特点,这个特点在19世纪末表现得尤为突出。他们也从不怀抱任何计划,即使
这些计划似乎能把他们带到“一个即将来临的好时代”,他们看来也不去相信会有
这样的时代等着他们。
    但是,“忍耐”和“坚忍”这两个词肯定无法完全涵盖中国人在这方面的美德。
我们也必须考虑他们在不幸遭际之中心境平和,这种似永恒般的好心情我们称之为
“常乐”。我们主要是要人们注意这些美德;我们也许还会提出一些值得思考的问
题,以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解释清楚这些特点。
    我们用“知足”一词,并不意味着中国的所有个人都对他所拥有的一切满足到
了不想改善的程度。中国人的知足,我们在谈及他们的保守主义时已经谈过,而在
我们思考他们的体制时,就更加明显。他们不想去改变这个体制。这是许许多多中
国人的特点,我们不用去怀疑。这种看待生活现象的方式,我们总称为“保守”,
而在这方面,中国人与其他任何民族一样典型。很显然,中国社会的这种观念,在
全体民众中根深蒂固,自古传承,有力地压制下任何对命运安排的不满行为。他们
当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罪恶,却又认为这些罪恶是不可避免的。那些一致固守这个
观点的人,不可能去努力推翻现有的秩序,因为他们自身承受了太重的压力。没有
一个国家像中国那样,知识阶层在思想和行动上是真正的领导者。但是,知识阶层
却牢牢记住:对于中国和中国人来说,目前的制度是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制度。中国
漫长的历史中各种大量的经历,以其无可辩驳的实例教导中国人:对现行制度进行
具体而实际的改良,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经历缓慢地培育了他们顽固的保守主义。
    中华民族是一个相信宿命论的民族,人们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个事实。“四书
五经”之中,有不少地方谈到了“天命”。人们也经常谈论“天意”。这种说法同
我们谈论上帝非常相似。但是,在基本思想上有本质差别:对我们来说,“上帝”
是一种存在,他的关爱和安排同地上的一切生灵都有明确的关系,这些生灵的一切
都在他的考虑和安排之中;而对中国人来说,他们关于“天”的实际观念,是一种
非人的集合,并且完全模糊,无论如何表达,这实际上还只是一种命运。“命好”
与“命不好”,这些词语对中国人来说,与儿童故事书中“好精灵’与“坏精灵”
意思差不多。凭借这些神力,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可以化解。
    中国人的占卜、巫术和算命,其复杂的理论与实践,是各种力量进行一种直线
式的作用和相互作用。数不清的中国人依靠这种普遍面实用的理论来谋生、尽管这
种迷信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影响因地而异,但它在老百姓的内心世界里却是现实的,
起作用的。听到一个不幸的中国男人或女人说“这是我的命”,这是再常见不过的
了。这种信条的必然结果就是失望。如果失去希望的人,特别是中国人,在被赐予
希望、得到拯救之时,就要劝他们耐心等待时来运转。也许中国人不像土耳其人那
样至死不渝地相信宿命论,也许中国人的“命”与土耳其人的“命运”不一样;但
是很显然,像中华民族这样笃信命运存在的民族,肯定不会愿意去与命运作激烈抗
争,他们认为命运在本质上是不可避免的。
    历史用实例教人道理,这是希腊人的古老的说法。我们刚才已经谈到,中国人
自己的历史就是他们的老师,而他们从中学到的课程全都具有保守的特点。但是,
没有哪个国家是靠了解自己的历史来接受教育的,正如一个人如果只知道亲身经历
的事,就不能号称什么都懂一样。正是在这一点上,中国人的知识有致命的缺憾。
我们所说的文艺复兴、16世纪欧洲的基督教改革运动、美洲大陆的发现、现代科学
的诞生等等,这些世界历史中的重大事件,中国人一无所知。然而,由于这些重大
事件的影响,国与国之间的联系超过以往,人权的概念也慢慢地形成,但中国人作
为一个民族却完全不为所动。
    对于活在前朝观念的人们来说,改善人的生存环境,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课题。
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理,能用来帮助一个国家的所有部门,但对这些人没有吸引力,
他们对政治经济学的了解还不如我们十字军时代的祖先。即使了解,他们也不会关
心。进步的第一动力,来自于亲眼目睹别人的优越条件。中国的绝大多数民众没有
见到过任何证据可以说明还有别的地方存在着更好的条件,因为他们对别的国家一
无所知。另外,那些对其他国家略知一二的人,本来可以更多地去了解,然而保守
主义的镣铐又禁锢了他们。在中国,除非大规模地行事,否则不可能有什么事情真
正有利于人民大众,而那些有能力大干一场的人,却不愿意在这些方面干任何事情。
这无法让民众感到满意,而任何不满稍有流露,便被有效地控制了。因此,从社会
立场来看,中国人的知足是进步的对立面,知足阻碍着进步。
    我们已经说过,中国人的经历使他们反对改善人们的现有条件。对于外国人而
言,由于他们熟悉现今其他国家的经历,要减轻中国人的不幸遭际,迁移是一个简
单明了而十分必要的法子。我们推想,中国人最易接受这个方法,有最大的成功保
证。但是,对于这个缓兵之计,中国人肯定不会接受,理由是那样他们就会背井离
乡、远离祖坟,而按儒教的理论,他们是永远联系在一起的。一般说来,中国人都
不愿意离乡背井去远方淘金,除非是被迫那样做。中国人的生活理想是:
        钉在一块地上,好像一棵树;
        吸水、开花、结果,枯萎了归于脚下的黄土。一般地说,没有一个中
国人离开故土之后会不打算回去的。他总是希望衣锦还乡、寿终正寝,最后葬入祖
坟。只要“渴望烂在子孙脚下”仍然是中国人命中注定的强烈情感,它就会一直阻
碍中国人采用显而易见的方法,去有效地减轻痛苦。我们相信,要让中国人移居他
乡以真正改善生活条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天命”要求他们如此这般。
无意之中对境况的感知,会阻止他们把种种不满表达出来。
    然而,我们迄今为止对中国人知足这个特殊能力的论述,由于西方没有相应的
东西,因此,这种论述没有刨根究底。中国人生来知足,如同鱼因要游水而有双鳍,
鸟因要飞翔而有双翼,似乎成了事实。中国人生来就有吃苦耐劳的能力、相安无事
的能力以及维持社会秩序的能力。他们还生来就有无可比拟的耐性以及无与伦比的
忍痛能力,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对病痛无能为力。中国人通常乐天达观,没有神经
系统,却有像鸵鸟一样的消化能力。由于上述原因,也由于我们没有完全讲述的种
种原因,他们不会白费力气用脑袋去撞石墙,因为石墙是不会让步的。对于大多数
无能为力的事情,他们只是简单地去顺从,并且毫无怨言。中国人有句老话:治不
了的病,只有硬挺。总之,中国人知道如何致富,如何实现自己的愿望,最重要的
是,在任何境遇下都知道如何知足。
    中国人的“常乐”,我们必须视为一种民族性格,与他们的知足密切相关。能
够获得幸福,这本身就算喜出望外了。但与我们不同,他们总是情愿尽可能地自得
其乐。过分挑剔并不是普通中国人的缺点。他们是模范的客人。在哪儿吃饭都行,
吃什么都香。即便是那些许许多多缺衣少食的人,也都心境平和,在我们看来简直
不可思议。
    中国人的好交际,几乎是足以说明他们“常乐”的性格,这与盎格鲁一撒克逊
人郁郁独处的普遍性格形成鲜明的对照。中国人有一个主要的享乐方法,那就是找
人聊天,找老朋友还是找完全陌生的人,这无关紧要。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欣赏,
无疑极大地缓解了中国人的种种不幸遭际。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中国人爱好种植花草树木,来美化他们十分简陋的环境。
有一句很难表达的话是这样说的:我们有的东西不多,但件件物尽其用。
    也许我们说了许多对中国仆人不满的话,但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经常对诸多的
不便满不在乎,长时间地为众人做份外的事,不仅不抱怨,而且显然也没有意识到
有什么可抱怨的。
    当仆人的中国人,习惯于哀叹自己命苦,因而经常受到同伴的嘲笑,有时还成
为笑柄和话柄。我们已经谈到过中国人不知疲倦的勤劳,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午
夜之后还听得见他们在纺线的人,为省下微不足道的灯油钱,摸黑工作,却不叫苦。
他们起早摸黑,如此辛劳却视为家常便饭。他们中有些人的活是最累人的,比如苦
力、纤夫、独轮车夫,不仅从没听见他们抱怨世间苦乐不均,而且只要有机会休息,
他们就欢天喜地地歇一会儿,还特别爱吃他们的粗茶淡饭。那些具有洞察力的旅行
者,会经常注意到中国劳工的这个很有意思的特点。谢立山①先生在《华西三年》
一书中谈到长江上游时说:“纤夫们也值得一提。除了乐师和潜水员之外,几乎所
有身子灵巧的小伙子都愿意跳上江岸去拉纤,吃饭不超过一刻钟,从来都不发脾气。”
立德先生②的《通过长江三峡》一书中也有相似的描述:“我们的五个纤夫,手
脚全贴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一寸一寸地拖着船。我不能不赞赏这些可怜的苦力的
刚强和忍耐,拖两个月的船只赚两元钱,每天吃三顿糙米饭,再加上一点炒白菜,
就靠这点营养,每天从黎明卖命到天黑。”
      ①译注:谢立山(Sir Alexander Hosie, 1853—1925),英国领事官。18
76年进驻华领事界做翻译学生,1881年继巴克尔为驻重庆领事。曾多次在华西旅行,
搜集了许多关于商业和博物学的材料。后在温州、烟台、台湾等地任代理领事和领
事。1893年,他发表了一份关于台湾的重要报告。1902年4月,英国在成都设总领事
馆,他首任总领事。1905—1908年任使馆代理商务参赞和商务参赞。1908年曾出席
在上海举行的万国禁烟会议。1909—1912年任驻天津总领事。后脱离驻华领事界。
1919年又被召回,任使馆特别馆员。著有《华西三年》(189)、《满洲》(1901)、
《鸦片问题探索,中国主要产烟省份旅行记》(两卷,1914)、《四川的物产、实
业和资源》(1902)等书。此外,他还写有许多关于台湾和四川等地的重要报告。
    ②译注:立德(Archibald John Little,1839—1908),英国人。 1859年
来华经商。1860年赴苏州访问李秀成。曾搭乘第一艘赴渝的外轮到重庆,此后又到
川边及云南等地活动。1907年返英。死于英国。著有《通过长江三峡:在华西经商
和旅行》(1888)、《峨眉山那边——藏边旅行记》(1901)、《远东》(1905)、
《穿过云南》(1910)《旅华五十年拾遗》(1910)等书。后两本是他死后由其妻
立德夫人(1845一1926)整理出版的,她曾于1902年发起组织中国妇女天足会。
    笔者认识一个受雇于外国人的车夫,他经常推沉重的车子,走一趟就是几个月。
这些行程,需要每天早早地出发,一直走到很晚,翻山越岭,运送重物。一年季节
好坏天气,他都是赤脚涉水,每到一个驿站,还得给主人准备食宿。所有这些艰辛
劳作,只是为了极少的报酬,但他从无怨言,这样干了几年,他的主人证明他从来
就没有发过一次脾气!凡是有类似经历的读者,不都可以讲出同样真实的故事吗?
    也许生病的时候,中国人的乐观天性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他们通常是最为乐
观的,或者无论如何也要表现出对自己对他人的乐观态度。即使是在身体虚弱而又
极其痛苦之时,快乐的希望也没有背弃他们。我们知道不少中国病人,他们身患各
种疾病,还经常贫困不堪、营养不良、远离家乡,有时还被亲戚冷待甚至抛弃,未
来又看不到一丝希望,但他们还能保持乐观镇定。他们的镇定自若,并不是对那些
神经兮兮、缺乏耐心的盎格鲁一撒克逊人的指责,然而假如处于同一种状况,盎格
鲁—撒克逊人的确会表现出自己的特性。
    具有这种快乐性情的中国人,我们相信并不罕见。任何在中国有些经历的人都
遇见过这样的人。我们再次重复:如果关于“适者”如何如何的历史教导的确可信,
那么,中华民族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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