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面见大师获授记 加持顿消业障病
张炜明口述 央金卓玛整理
黄昏,我们到达县城,觉母妹妹在前面领着我,穿过一个破烂的杂货市场,满地都是大小便、垃圾,臭气熏天。我们在低矮破败的平房之间穿梭,转进同样低矮破败的一座堆满草药袋的小院。觉母妹妹停下来了,说:“到了。”这时,我惊讶地以为我自己听错了。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像这样一个大师的居住地,都应坐落在极为幽静、偏远的地方。我站在外面,等着觉母通报,为自己稍有一丝动摇的心寻找参见的理由:也许,他是大隐隐于世吧!
伏藏师班马逞列
当一位身材魁梧、头上盘着厚厚的假发、拖着长辫、穿着非僧非俗的瑜伽士装束的人,从低矮黑暗的门框中趋身出来时,四目一对,顿时,我所有的妄念和怀疑都止息了。在他的眼神中,看不见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稀里胡涂地被推崇为“法王”、“上师”、“活佛”等等,因身居高位不胜寒而流露出的胆怯、游移;也没有那种看见居士来了,就心生攀缘之意;也没有一丝对陌生人的冷漠、怀疑和探询;而只有无有妄念的朗然的觉性,具有洞察过去、现在、未来人心的、凝然不动的心性光明。
当下,我好象被他的魔法所摄受一样,进入一种无我无念的状态,身不由己地跟随他进入小屋。小屋里极其杂乱,堆满了各种东西。一张大床上,铺着又黑又脏的卧具,上面还放着一个尿壶,躺着一条狗。伏藏师到床上坐下,让我坐到他的对面,开始交流。他非常慈祥地对我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你尽管讲。”
往昔顽固的怀疑一切的习气,又让我生起了试探之心。于是,先从修行的觉受谈起,询问道:“修行人为何越修,贪欲等五毒会越来越增盛?又该如何对治?”我想,如果他只是说一些道德的劝诫的话,那么只证明他自己没有经验,只是一些照本宣科的言教。
然而,他却说:“贪欲等,本是心之力用。修行人,随着修行的深入,心念也从散乱到集中,故心之力量越强,而心中所升起的贪、嗔、痴等也会更强。如果强行压制,是压制不住的。故对于那种让自己有强烈欲求的对境,要嘛干脆满足,满足之后力量就会过去;更胜者,在贪欲强烈地升起时,以觉性去观照它,让它升为智慧,从而令心力获得提升和圆满。因此,修行人应该在圆满心力和造业之前,把握一种平衡。”
我确信了他是一位证悟者,而不是一个只知道照本宣科的假道学。于是,我第一次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向一位真正值得信任的人请求授记:“这次,我有很多请求。但主要的是,希望您能对我的前世、这世和来世,皆作一些授记。还有,我的修行、我现在的障难和疾病,以及研究会等等方面,作一些授记。”
他说:“我一般轻易不给别人搞这些的,但你是远道而来,且是真需要帮助者,故我可以满足你。但现在有家小孩的腿摔断了,需要我马上去医治。明天上午,附近一个寺庙要传法念经,他们让我必须要去。你先在我这边住下,明天下午我们开始。”
晚上,也许因为太激动的原故,我的心念纷纷,故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觉母妹妹叫我去吃早饭。我看见伏藏师和比他大十多岁的空行母(伏藏师的妻子),像一对小孩儿一样,坐在厨房炉灶旁的空行母的床上。空行母名叫“杰雍珍热”,意为欢喜佛母灯纹。她象一位长满皱纹的少女,非常慈祥,非常喜悦,也非常真诚,连声地叮嘱我:“多吃,多吃。”在她的面前,我顿时克服了不称呼家人和师长的障碍,非常自然地叫起她“阿妈”来,并且感觉很温馨和喜悦,心里觉得她真是一位“欢喜佛母”。
吃饭时,我了解到,伏藏师的一位学医的徒弟,是几公里以外一座格鲁派寺庙的住持,这两天,他请了阿坝茶里寺的一位大格西,来寺庙念经,让伏藏师也去。我想多了解伏藏师一些,于是就提出也想去。伏藏师就让他的一位藏族学者朋友,带着我先坐车前去。
见到伏藏师的那位住持弟子时,我们攀谈起来,说到了佛教。当他知道我们是“佛教研究会”时,就大为光火,跟我急道:“佛法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能研究,只能信仰!”我争辩道:“我们所说的‘研究’,只是一种随顺世间的说法。而用藏文来说,是一种‘详细进入’的意思。”可是,他怒气冲冲地走掉了。
陪同我的那位当地的藏族学者,连忙地为我们打圆场。住持刚出去一会儿,可能觉得不妥吧,又强压着怒气,拿着东西回来让我们吃喝。然而,我已经没有心情和他继续谈下去,也不想参加他们的灌顶念经法会了,就一人步行回到住地。
下午,我来到伏藏师的卧室。伏藏师拿出一瓶精美的葡萄酒,用戏笑的神态让我喝。我没喝,告诉他:以前,我想效仿一位瑜伽土,因为他喝了酒之后,就会进入一种似醉非醉的、无分别的状态,在此状态中能将手中的酒瓶,扭成麻花一般。因此,我让人帮我买了一箱60度的白酒,驮到山上,几天豪饮之后,不仅没能醉出神通,反到搞出了胃病,由此对酒精产生了恐惧。从那以后,不酗酒,就成了我学佛后到将来胃病好了之前,唯一能守得住的一条戒律。
他比划着对着酒瓶喝酒的样子,笑着看着我,然后,在床上端坐,进入一种无有造作的光明净相中,口中自然地宣说出诗偈:
“啊!
法界大空法身空界中,力量显现无灭缘起性;
佛母智慧空行赐教言。
唉旺!
前世乃于印度金刚座,菩提树下献上大供养;
……”
由空行母的加持,从伏藏师的觉性智慧中,不断地流露出对我的前世、今世和后世的授记。在此,因这段授记文,涉及个人的隐私,且公之于众难免有夸耀之嫌,故不录入。
不过,此授记文确实是真实不虚的金刚之语。一方面,它将我个人的一些不可告人、难以启齿的罪障,一语道破。比如说:因为在我的某一前世中,曾与一起举行会供的男女瑜伽士发生了纷争,以此果报,引发在今世的一次灌顶法会期间,与师傅、道友们的纷争,以及后来自己的传法中,也屡次发生这方面的障碍。更严重的是,其果报让自己的身心,如同处于寒热地狱,常常遭受煎熬,苦不堪言。
还有,对困扰我七、八年的疾病,伏藏师授记说,是我在闭关时,因修行之故,将以前业果的种子诱发出来了,加上星宿罗睺和毒魔惹洛侵袭的外缘,而显现出来为一种血液中的毒素,侵入五脏,造成了身体的疾病和不适。以前,经最好的藏医和中医治疗,我的疾病仍时好时坏,成为困扰我的顽疾。而他的授记文中,还告诉了我治疗业病的方法,并让我服用了一些他自制的消除毒素的药粉。服用几天之后,我就感觉越来越轻松,以前五脏的困乏和不适,逐渐减弱,身体越来越好了。
对于我们这个研究会,伏藏师专门作了授记。他说,是以前大家的善缘和发心,故现在有机缘能让藏传佛教的光芒向十方照耀。但目前,研究会就像吉祥草上的露珠,弱小不稳,且有众多突然的变化和退转。人们都寄予希望,但它现在还不能负重,需要做令自身坚固的佛事等一系列的事情。然而最终,研究会能实现自利利他的使命。
我感觉伏藏师对我们研究会的现状非常清楚,他甚至还问道:“你们研究会有新疆的人吗?”我随口答道:“没有。”转念一想:不对,现在研究会至少有五位工作人员,是在新疆成长的。就告知了他这个情况。
原来,伏藏师在某一前世,作为莲花生大师的一位名叫“加瓦洛珠”的弟子时,曾五次前往印度,从比马拉等大师听闻了所有《大圆满》的灌顶和引导。回到西藏弘法时,因为本波大臣的嫉妒,而被发配到里域,即今天新疆南部昆仑山以北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之间的一带地区。大师在此地,为里域国王达热兹拉等人传授大乘佛法,令王臣十三人证得虹光身。大师还能将尸体变成黄金,示现出许多成就的道貌和神变。最后,又回到西藏,担任经书的翻译,为藏传佛教的弘扬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加瓦洛珠的详细传记,请见伏藏师本人以清楚了知前世的宿命通,而记录下来的《加瓦洛珠大师在里域弘法记》一书。
我还看了其他前辈大师对伏藏师的授记文,知道他将来在东方,会有很大的弘法因缘。于是,我就祈请伏藏师作我们研究会“大圆满伏藏教法研修中心”的导师。伏藏师了知因缘成熟,就认真愉快地答应了。
我想先将伏藏师的事迹介绍出来。伏藏师说:“可以。但是对于我这些觉性中的力用方面,都是无常之法,没有什么可宣说的。而是应该讲说一些对众生解脱有帮助的觉受和证悟方面的体验。”
虽然我再三请求,希望多了知、书写一点伏藏师的神迹,然而他说道:“一般来说,看见本尊、获得授记和心境、显现改变,全都仅只是清净的觉受。如果贪着这些东西,那么就会遮障基位法身的本来面目。并且,若散乱于见神、见鬼,以及死者的生世等的话,那么,就只会迷失原始本来的佛地。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能。
如果魔鬼进入心中,那么,也有可能知道他人的心。空行授记的显现,除了自心觉性智慧的力用显现之外,没有别的。如果仅相信空行的执着分别,那么,自己就会被空行母所统治。哈哈!当然不用说这些,没有需要。见神、见鬼做什么?这些不是传记的特别之处。
现证觉空普贤的密意界,四相的证悟量圆满,并且,平庸迷乱分别的执着连影子都找不到,这些才是应该写的传记(事迹)。即使达不到这样高的证悟的话,那么,在法性平等的广大界中,六识(眼耳鼻舌身意)不被外境显现所动摇,如能达到这样的标准,也好。所以,前面那些觉受显现,仅是兔子头上的角、雾中的花,子虚乌有罢了。其它就不用写了吧。”
伏藏师虽然根本不让写他的神迹,但我想,现在是一个舍本逐末、谁叫得响谁就会有市场的商业广告社会,如果我只书写他那些普通人没有、也看不懂的觉受和证悟的境界的话,就会门前冷落鞍马稀了。而且,如今的人都好玄好奇,认为有神异的人,才值得尊崇、追从。为了摄受我等追求虚假表像之法的愚痴众生,虽然有违伏藏师的本意,但在此,我仍决定在宣讲他的觉受、证悟之前,还是真实地讲述一下他的离奇的身世,和一些匪夷所思、超越常人的行径。
因此,我决定将此伏藏师的传记故事分为三部分书写。第一部分,就是伏藏师前半生的略传,依据阿布嘎洛为伏藏师前半生所写的略传编译而成;第二部分,叙写伏藏师和他的空行母欢喜佛母的故事;第三部分,主要依据伏藏师的道歌和所取得的伏藏教法,以及与他的问答,而书写伏藏师在大圆满的觉受证悟方面的功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