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全球儿童与艾滋病运动中文网站
我刚做了父亲,虽然现在工作很忙,没有很多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但看到越来越多的感染父母有了健康的孩子,再忙我也高兴。
——孙定勇,河南省疾控中心艾滋病所
34岁的美英(化名)抱着近两岁的女儿笑盈盈地迎接我们的来访,热情地让我们坐下。然后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她参加预防母婴传播项目的情况。“女儿是我的精神依托,我们熬了9个月,虽然她长得白白胖胖,从不生病,我们还是一直担心她感染,检测了都不敢去拿结果。是医院打电话通知我们说孩子没事。知道她没有感染上,我们全家都激动地哭了。我真得很感激他们!我结婚9年一直没有孩子。丈夫也是感染者,怀孕前我们就知道两人都感染了,但是没有断绝要孩子的念头。突然怀孕了我们惊喜万分,但也担心生出有病的孩子,不过我们确实实在想要孩子了,当时我们村已经有些妇女参加了母婴阻断项目,村里人也经常说起这个项目。我怀孕后我们村的村医生来找我,和我聊母婴阻断项目。他很理解我们想要孩子的心情,所以安慰我说如果参加母婴阻断项目,虽然不能保证100%生健康的孩子,但机会很大。他还说如果有个孩子,我们应该会为了孩子好好活着,确实是,有了孩子以后我们的生活真的变了,我们更有心气儿干活了,现在我爱人已经开始吃抗病毒药,他没漏过一次药。我的CD4现在还400多。村医生让我到县妇幼保健院接受咨询,我签了知情同意书,然后就进入了母婴阻断项目。我坚持做产前检查,医生护士对我很好,生的时候也是在妇幼保健院生的,生前吃了抗病毒药,剖腹产,孩子出来后也给喂了药。医院给我们发了奶粉,每个月都到医院去领奶粉,有时候医生还往家打电话问孩子的情况。我希望孩子长大了也能当个医生,像他们那样,当个好医生。”
在上蔡县,我们也总能看到百姓眼中的好医生。
“……18个月时,老夫妻准时抱着孩子来了,同样的进实验室、同样的心态等待、我们的心同样一直悬着,我和韩院长一直陪着老夫妇在化验室门口,没等化验单出来,就听见化验室的王主任在屋里喊:“阴性,阴性”“成功了!”我心里顿时睛空万里,高兴得跳了起来,老夫妇更是热泪盈眶,当时就想给我俩磕头作揖……我也感到,救人一命,挽就一个孩子的生命能给自已带来多大的荣耀和快乐。”
――王程刚,上蔡县妇幼保健院
上蔡县地处驻马店市偏东北部,县城离省会郑州约200公里,交通较为便利,全县辖25个乡镇,528个行政村,总人口132.8万,其中农业人口124.8万,是国家重点抚持县。1995年前,部分村民家庭贫困卖血,造成了HIV感染的流行。据2002年10月,经国家疾控中心、省防疫站、县防疫站及外省反馈的HIV感染者中,年龄最小10个月,最大73岁。这些感染者中,女性占52.23%;10岁以下占3.90%,20岁以上占95.68%;母婴传播占2.20%。
2001年10月,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卫生部和省卫生厅的支持下,上蔡县预防艾滋病母婴传播项目正式启动了。项目在普及艾滋病母婴阻断知识的同时,特别在婚检、孕检、产前检查三个环节为育龄妇女提供咨询和艾滋病病毒抗体检测,对产妇实施药物阻断和人工喂养支持。
到2005年5月底,为16757对欲婚男女提供了检测咨询,对其中79位(其中男性:36人,女性:43人)初筛阳性者提供了进一步咨询,建议采取避孕措施,发放安全套;为48127名孕产妇提供了咨询与检测,对其中230位阳性孕妇提供更多咨询后,126人采取了终止妊娠的措施,继续妊娠104人中,98人接受了产时免费服药和儿童免费奶粉,分娩的102名婴儿得到了定期随访服务和HIV检测,28个孩子到了18个月,其中27名婴儿检测为阴性,另外6名孕妇仍在妊娠中,进入定期随访监控。
“我们在外打工多年,但了解的知识不够全面,你们对我那么关心、对工作那么负责,我真的很感动,为了我们全家重新回到生活灿烂的日子,我现在坚持正确使用安全套,决定不要二胎了。是你们让我爱人和我在有生之年感受到人间的真情,我们要相互关爱,共享生命。”这是芦岗乡尚堂村李先生对项目工作人员说的话。原来,当他准备要第二个孩子时,到妇幼保健院接受了艾滋病的自愿检测和咨询,结果发现自己为HIV阳性,当时虽经咨询,但心理压力仍然很大。这时候项目组成员伸出了热情的双手,细致耐心地教他们如何预防夫妻间的传播,教他怎样正确使用安全套,向他们讲解有关预防母婴传播的知识,并向他们解释有关治疗的事宜。
邵店乡丁楼村一对夫妻,妻子是感染者,丈夫为艾滋病患者,他们唯一的孩子死于艾滋病。当时丈夫自暴自弃,经常伙同他人抢劫、偷盗、酗酒、赌博,多次被派出所拘留。项目办工作人员多次开导、说服,提供给他们致富信息并捐钱捐物,帮他们走出困境,他重新树立了生活的勇气,坚持服药,努力与病魔做斗争。通过参加预防母婴传播项目,现在他们有了自已的第二个孩子,孩子18个月时检测为阴性,一家人兴奋不已。每当说起此事,他都会演绎《希望与帮助》中一位感染者的心里话:我深深地感到比愤怒更有力的是平静与宽容,比骄傲更强大的是希望,比痛苦更长久的是对生活、对幸福的渴望……
虽然项目到现在只有四年的时间,但很多做法已经在本省的其他县推广,希望这些经验能使更多的妇女、儿童和家庭受益。
一、 不再允许无知引发悲剧
在省、县、村,我听到过很多工作人员说着类似的话,“为了孩子,为了乡亲们不再因为无知感染上这可怕的病,我们在想尽办法把事情干好”。项目启动后,成立了卫生、计生、宣传等部门组成的县艾滋病母婴阻断项目领导小组和技术小组,并在县妇幼保健院下设办公室,负责领导、协调、督促和检查项目的实施。各乡镇也相应成立了项目领导机构和办事机构,负责领导、组织、协调实施本乡镇的项目工作。在领导小组和技术小组的支持下,由县医院、中医院、妇幼保健院、计生服务站、疾控中心、各村村干部和村医组成的工作网络投入了艰苦细致的工作。家访活动、电话随访、陪同检测、咨询、精神抚慰……有了他们,感染者和患者能很好地倾诉内心的困扰、想法和情感,进而获得帮助和支持,减轻了心理压力,做出了有关预防母婴传播的明智决定。而他们的心,也完全随着工作的进展、困难、妇女及其家庭的苦乐而苦而乐。
我们被指定为定点医院时,有些医护人员有顾虑。现在我们已经给60多位艾滋病病毒感染妇女接过生,没有一个医护人员感染。从我们这里被指定为定点医院后,普遍防护的措施更严了,相信更不容易发生职业暴露。
--县人民医院妇产科医生
芦岗乡文楼村的一对感染者夫妇,于2002年3月在我县人民医院分娩一男婴,进行药物阻断、人工喂养,9个月初筛阳性,18个月龄时怎么也不让再检测了,用他们的话说:再出没勇气看到自已的孩子跟他们一样判死缓了。通过我们一次次的家访,再三解劝,终于同意,结果阴性,当时他们一家三口真是悲喜交加,抱头痛哭,那一刻真是刻苦铭心。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可见,老百姓寄予的期望之大,我们肩上的担子之重,由此我们更加坚信此项工作的意义深远,更加坚定了信心,能尽自已的一份力量为那么多的家庭排忧解难,何乐而不为呢!
--项目办工作人员
望着一双双重新笑容灿烂的脸庞,我们深深地体会到,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有义务进行艾滋病知识的普及,减少歧视,关爱感染者,预防二代传播,保护妇女儿童。
--项目办工作人员
二、 将科学手段化为政策措施,责任落实到人
即使没有科学的阻断办法,我们也要想办法,不能让已经知道的疾病继续流行。既然世界上有办法能阻断母婴传播,我们就要马上行动起来。
--王哲,河南省卫生防疫站副站长
2001年10月,河南省卫生厅先后下发了《联合国儿基会/卫生部/河南省预防与控制艾滋病母婴传播干预项目方案>>,《关于进一步加强预防与控制艾滋病母婴传播的通知》;2002年1月,省卫生厅、民政厅、省计委三家单位联合下发了《关于进一步作好重点地区重点人群阻断艾滋病续发感染工作的通知》,2003年又根据工作的实际进一步下发了《河南省实施母婴阻断预防HIV感染工作方案》。
根据这些文件、方案,县里及时制定了实施计划,《上蔡县预防与控制艾滋病病毒母婴传播干预项目实施方案》、《建立责任报告制度》、《HIV阳性孕产妇管理随访规定》和工作流程图,咨询、检测、干预措施实施、督导与随访,责任明确,落实到单位和个人。
--翟留国,县卫生局局长
我是村医,负责艾滋病的治疗工作,我自己的子女中也有患艾滋病的,我孙女就是母婴传播感染的,我真不希望再看到我们村又有母婴传播感染的。在母婴阻断上,我也是村里的责任报告人,负责孕产妇的发现和报告任务,做好登记管理、保健咨询,发现高危孕妇,督促其尽快到县防疫站接受检测、咨询,对检测发现是阳性的孕妇,督促要到指定的医院分娩,及时采取药物阻断。
--吴医生
我们镇计生所负责对高危育龄妇女建立保健咨询档案,发放安全套,定期进行随访。
--镇计生所主任
县妇幼保健院、计生指导站、县直医疗机构妇产科医生,对婚前保健门诊、产前保健门诊和住院分娩的孕产妇,建立了保健咨询档案、开展VCT、对初筛HIV阳性的孕产妇,把本人血样及时送县CDC进行确证,并给予产时药物干预,发放免费奶粉,产后上门访视、电话访问,对就近的电话约时间或请回医院复查、追踪。
--项目办韩伯勇主任
鉴于HIV阳性孕妇心理压力大,情况复杂等实际情况,我们各实施单位密切配合,始终把关爱活动作为母婴阻断项目的重要环节来抓。通过奉献一份爱心,帮助一个产妇,挽救一个孩子,拯救一个家庭来关爱HIV阳性孕产妇。产妇入院后,我们坚持做到提供一个安全舒适的住院环境,专门设立了“温馨病房”和“红丝带产室”,让HIV阳性产妇得到最好的照顾;项目实施单位由业务技术骨干承担HIV阳性产妇的接生任务,进行咨询宣教,解答产妇及其家属提出的各种问题。对分娩的婴儿,政府免费提供一年的奶粉,并为母婴建立档案,定期随访,服务上门,切实把关爱之情送到HIV阳性产妇的心坎上。
--余发斌,县卫生局副局长
红丝带产室和温馨病房
三、将技术流程图挂眼前,记心中,用于实践
预防母婴传播对项目工作人员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工作,虽然经过培训,但大家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为了增加工作人员的自信,也规范操作,每个工作人员身边都挂了自己工作的范围的技术流程图。这样的技术流程图有:
• 欲结婚者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
• 孕妇的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
• 孕妇临产前的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
• 新生儿(母亲HIV抗体阳性)的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
一进妇幼保健院,就可以看到欲结婚者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自愿进行婚前体检者,无菌采集静脉血3-5ml,应用一种快速HIV抗体检测试剂检测。如检测结果呈阴性反应,则判为HIV抗体阴性。如呈阳性反应,应用原有的试剂和另一种快速HIV抗体检测试剂(不同原理或不同厂家的)进行复检,如结果均呈阳性或1种阴性1种阳性反应则均应进行HIV抗体确认试验;如两种结果均呈阴性反应,则排除HIV感染。流程图:
在产前检查的地方。我们又看到了孕妇的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艾滋病疫情高发地区全部的孕妇,在知情同意和提供咨询的情况下,无菌采集静脉血3-5ml,应用一种快速HIV抗体检测试剂检测。如检测结果呈阴性反应,则判为HIV抗体阴性。如呈阳性反应,应用原有的试剂和另一种快速HIV抗体检测试剂(不同原理或不同厂家的)进行复检,如结果均呈阳性或1种阴性1种阳性反应则均应进行HIV抗体确认试验;如两种结果均呈阴性反应,则排除HIV感染。流程图:
在产科,我们看到了孕妇临产前的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对于已经临产的孕产妇,在没有充分的时间进行确认实验的情况下,应及时用两种不同原理的快速检测试剂同时进行检测,两种试剂结果均阴性的,视为HIV阴性,正常分娩;任何一种试剂检测结果阳性或两种试剂结果均为阳性的,则应视为HIV抗体阳性,应及时告知受检者,在知情同意的原则下,采取预防母婴传播的综合干预措施,产后应对产妇进行确认实验,结果为阴性,则及时终止已采取的干预措施。对临产检测HIV阳性的孕产妇服阻断药物NVP。如孕妇服药24小时后未分娩者,产后给予重复剂量。如孕妇服药后2小时内分娩,新生儿产后60分钟内服用药物NVP,至少在产后48至72小时内服用第二次NVP。婴儿实行人工喂养,孕妇服药后超过2小时分娩,新生儿产后4小时服用NVP,若新生儿1小时内呕吐,重复剂量观察1小时,同时做好分娩NVP登记。流程图:
在儿保科,新生儿(母亲HIV抗体阳性)的HIV抗体检测程序及流程图也很醒目地挂着。虽然这些图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工作人员的脑海之中,但他们仍然将这些图挂在墙上,“其实来接受服务的妇女和家人也看这些图”一位工作人员解释说。
四、以儿童为本,不断探求新做法
长途跋涉进行上门咨询、劝导、随访工作,对很多工作人员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随着工作的进一步开展,大范围的工作已基本进入正轨,村、乡、县的工作按部就班地往下进行着。然而工作人员还没有“可以舒一口气的感觉”,因为还有少数已经出生和即将出生的孩子没有得到服务,母婴传播仍在继续。现在,工作人员正在想办法,克服人口流动而导致的孕产妇管理难问题、计划外怀孕的妇女及隐形婚姻的孕妇和特别贫困的孕妇的住院分娩问题、以及非帮扶村个别孕产妇怕暴露感染状况而躲避服务的问题。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和大家分享新的经验,不再眼看着新的儿童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