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她和聂卫平的婚姻走到尽头,独自一人离开北京赴东京,匆忙之中,她办理的只是3个月签证。在这三个月中,她必须找到担保人,能让她有长期签证;她必须找到语言学校,学习日语,但日本所有的语言学校规定,学生年龄不得超过30岁,可当时的孔祥明已经36岁了;她还必须找到工作,养活自己,立足之后从北京接来她不足10岁的儿子。
“每当我独自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自己的住处时,心中的无奈和困惑真是叫人窒息。但我不能退缩,更不能丧气,再难我也要去尽我全力。晨曦初现,我又执着地出了门……那时已经30多岁的我,青春早逝,身心都已不再年轻,却要为生存、生活之事在社会上从头学起、做起。那种艰难与困苦,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11年后,孔祥明回忆那段几乎让人绝望的经历,如是写道。
在好心朋友介绍下,孔祥明总算找到了下指导棋的工作,但因为新来乍到,经常下了一天指导棋后一无所获,有的人接受指导之后给她一个空信封,解释说:“里边虽没装钱,但是我的一份心意,请收下。”
读书亦是困难重重,每天考勤不必说了,天天一小考,三天一中考,一周一大考,放学后再给一大堆作业,仿佛不把人的大脑搅得像一团糨糊就不罢休。36岁的孔祥明无法与年轻人去竞争,她能做的只能是忍耐和努力,使自己的成绩不落后于人。
这些困境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所幸孔祥明在后来的生活中遇到不少好心人,帮她解决了长期签证、工作等一摊子棘手难题。1992年,她将孔令文接到东京,从此,一个人的漂泊变成了两个人的相依为命。
年少的孔令文不会日语,饱受欺凌,内心的压抑与愤懑过早地积淀,渴望强大与母亲的无助,令孔令文少时起屡屡惹祸,他想证明自己的成长,但实际上他还是那么弱小。
16岁时,孔令文作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要放弃学业,从事职业围棋道路,其时他已荒废棋艺已久。孔祥明为之又惊又喜,作为一个母亲,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儿子,她找到藤泽秀行九段等前辈,请那些棋界大家们为孔令文指点,尽量搭上升段末班车。
期间的彷徨、焦虑、担忧都已成为过去,孔祥明再次经历了一个人生沟坎,也许上帝也不忍心再折磨这对母子了,抑或父母围棋基因终于初见成效,孔令文在他18岁那年,搭上升段末班车。
孔祥明对儿子说,你20岁时我一定离开你回国,给你独自飞翔的空间。孔祥明说到做到,她只身回国,一切也是缘分,她遇到了她现在的先生,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那个男人同时也深深地怜爱着她。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如今的孔祥明虽年过半百,先后做过胆囊肌瘤、子宫肌瘤手术,直至切除胆囊、子宫,但她无怨无恨,无愧无咎,心怀感激,乐观热情。艰难困苦没有击垮她,但见她一路吟啸徐行,怎不令人敬佩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