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回忆录:那年,我高考
2006-06-23

  今天一早,到单位后翻阅报纸,大篇大篇有关高考的报道,让我陡增一种莫名紧张。看到报纸上一名母亲说:如果儿子扛枪在高考战场上打拼,妈妈就是背子弹送饭的后勤兵;如果儿子战场上失利受伤,妈妈就是抬担架的救护员。”一时颇为感慨,又想起了那年,我参加高考的情景。

  我在腾冲县城上的高中,家离县城约有70公里。想起1997年考上县城的高中后,自高奋勇不让母亲送,说是要锻炼自己。我很自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城里的高中。但母亲最终不放心,天没亮,便帮我扛着被子,和我一起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母亲和我都是第一次到城里,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母亲身体虚弱,一路上不时呕吐,实在受不了,她便站着,说这样好受点。到了县城,母亲和我四处找人问路,人人都摇头称不知,我和母亲便一起抬着被子到处乱转,最后一个好心的老奶奶看我们焦急,上前询问,得知原因后,说:“直走就是了。”原来,我们一直在学校附近绕圈,奇怪的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知道。

  母亲和我在学校里挤着办了手续,母亲帮我铺好床后,便急忙赶往车站,坐上回家的班车,她说:“在城里住一夜,要花不少钱呢。”我则爬到床上,和下铺的同学聊起天来。

  从此,我的高中生活开始了。由于是第一次离家,过了一个月,便特别想家,每天晚上梦到母亲在家里,为我做好了饭。当时我们班的同学,想家的很多,为此还发生过一件好笑的事。有天早晨,班主任带着我们去城里跑步,在城里绕了一圈后,回到学校。一点名才发现,竟然丢了一名同学,大家以为他跑丢迷路了,便一起在城里寻找,但毛都没见一根。班主任十分担心,决定亲自到40公里外的同学家里去告知其家人,同学已经失踪。当班主任风尘仆仆到了同学家里,却发现那名同学正在家里睡大觉呢。原来当天早上,该同学跟着跑步,路过车站时,看到刚好有开往他们家的班车,由于实在想家,便哧溜溜悄悄跑上了班车,乐哉乐哉回家去了。害得我们大家翻遍了城市旮旯,班主任风尘仆仆跑了40公里。该同学后来被父母和班主任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也让我们有了笑话他的把柄。

  两个月后,班主任看到我们实在想家,决定放我们几天假,让我们回家一趟。我非常高兴,天不亮就起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套上一双拖鞋就往车站跑,坐上了一个老头开的中巴车。但在离家10公里左右的地方,老头不走了,我跳下车,撒开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当时已是初冬,山坝里一片白雾蒙蒙,初升的太阳挂在远处的山头,躲在白雾后,远看去像个用旧了的铜盆。走不多远,便觉双脚被冻得麻木,田坝里的牛铃也不再动听,路上却没有一张车经过。不管了,家就在前方,石头少的地方,我干脆提着拖鞋,赤脚狂奔。就这样,一个多小时后,我赶到了家里,刚吃过早饭的母亲赶忙生火,为我煎了两个鸡蛋。

  此后,母亲也不时到城里看我,每次都带点好吃的腊肉,说是让我补充营养。我也努力的学习,用还算优秀的成绩单回报母亲和父亲。就这样,一直到了高考前。

  高考前两个月,母亲专门找人带信来,让我回家一趟。我到家后,母亲便神色庄重的带着我,去了离家10多公里的一座寺庙,恭恭敬敬的在菩萨面前供上香烛,又叫我给一个个菩萨磕头,她在一旁低声的祈祷,希望菩萨保佑我考上大学。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嘴上虽不反对,心里却想,是否能考上大学,怕是要靠自己,菩萨是靠不住的。但如今,想起那一幕,却觉得心里涌起阵阵温暖,那是母亲的爱,一个乡下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我知道,这种爱将伴随我一生,无论天荒地老,天涯海角!

  就要高考了,母亲听说吃红参可以补脑,便专门找到街上的老中医,花钱买了一包红参,托人带给我,让我每天饭后含一小截。我便按照母亲的吩咐,每天看书时,弄一小截红参含在嘴里,直到坚硬的红参酥软,化在嘴里,才慢慢咽下。我知道,咽下去的,不是红参,而是一个母亲的爱。说也奇怪,吃了红参后,觉得头脑更清醒了些,看书也特别有劲。

  母亲不识字,在偏僻的乡下,她是不知道我哪天参加高考的。为了不让他担心,我也没告诉她具体时间,只说就要考试了,她便嘱我好好考。高考时间终于来了,由于我是文科考生,考试要到离我们学校一公里左右的另一所学校去。我便按时从学校出发,准备好三小截红参,出发时含上一截,慢慢的向考场走去,到考场时刚好消化掉一截。开始考试时,又含上一截,含完两截红参,收卷时间也到了,刚刚好,颇为自己的安排得意。

  就这样,我一直含着母亲给我准备的红参考完了试。等我考完后,告诉母亲时,她才知道我已经考完试了,她说已经担心了半个多月了。随后,我们估分,我估的分很低,觉得上大学没有什么希望。我如实告诉母亲,母亲好像很平静,说今年考不起就补习一年,来年再考。母亲还让我先不要把被子和课本搬回家,看到成绩后,如果不行就补习一年。我听从母亲的话,将行李和课本留在学校,回到了大山里的家中。

  家里的日子一如既往,那个雨季雨水很大,母亲和我每天披了蓑衣,去山里割猪草,铲苞谷。平淡的过了一个多月后,一个邮递员一身泥巴找到我家,送来了通知书!母亲将通知书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父亲笑她:“又不识字,还看什么看!”听父亲这么说,母亲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笑了!(天涯社区:天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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