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和我的大学梦【落野作品】
2006-05-25


 

      1984年《讽刺与幽默》有一副这样的画,写的是校园生活(大约是大学),将坐满了人的图书馆、小桥流水旁诵读的学生、与老农民交流、贴大字报一一表现出来——这就是20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活的几个剪辑吧,当然,虽然出现在《讽刺与幽默》上,但它非讽刺,也非幽默,而是以漫画的形式呈现了一个歌曲中传唱过的“白衣飘飘的年代”。

      今天从网上翻出2002年12月12日《南方周末》,其中有一文《坐青春的两岸》,说的是几个河、湖与

      大学一衣带水唇齿般亲昵的关系。未名湖之与北大,荷塘之与清华园,丽娃河之与华东师范大学,东湖之与中山大学——这样组合,能够让经过它的人留恋半辈子甚至一生,听说过的人也会因此心荡神怡。事情经常是那样,留恋的总是过去,而未来也是那样地值得憧憬,对于现在,更多的却是遗憾与批评,或者无知无觉。就像我,一个刚走出象牙塔(如今还有多少将大学称做“象牙塔”的成分?)不久的人,也渐渐怀念起那个呆了四年的大学,以及四年里漫不经心的日子来。

      八九十年代的大学已经远去了。那个年代,大学校园的复苏,青春里渐渐张扬的萌动,人和知识的解放,个性的张扬;那个年代是吉他和琴弦的日子,七十年代那些半地下的交谊舞聚会和沙龙的日子已经过去,九十年代末喧哗开放的网络时代和缤纷的娱乐时光还没有到来,那个年代,学生们读书、看电影,写诗、谈萨特关于人的问题和艾略特《荒原》里的生存与思想;那个年代,是经历过文革牛鬼蛇神般磨难的老教授老作家们兴奋而辛勤地传道授业的日子。那个年代呀,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和任何一个时期的同龄人一样,有着活跃的青春幻想,膨胀的激情;他们渴望着爱情,流光溢彩地在脸颊上飞红。即使是为了抒情,我们也如何不怀念或者向往那些日子。

      两千零六年的五月末,某一天,我们各自在某个地方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或者已经与大学作别多年,或者稚气未尽,像我一样,还留着不梳理的头发,穿着浅色T—SHITE;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朝九晚五(这是上班族里面的幸运者),几乎每天都在以同样的方式做着同样的事情,我们不再幻想着恋爱,而是为家奋斗……

      停一停,我们稍微停顿下来,去找寻过去——

      十年前,在未名湖畔,一次集会过后,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热情地亲吻,让经过的无数学子感慨万分;

      十年前,一个北大91级社会系学生,怀抱吉他,坐在草坪上、湖水边,用沙哑的声音吟唱了北大那段激情美好的时光——“未名湖是个海洋,诗人们都藏在水底。灵魂们都是一条鱼,也会从水面跃起。”

      十年前,那时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十年前,那些日子,那些情景,我们再无法重新度过,而我们面对的,是今天的大学,已经我们能够回忆起来的过去。

      今天的大学是怎样?前些日子刚刚报道出来一个消息:在我国允许在校大学生结婚的法律出台后,首对受到新法滋而结婚的某著名大学青年学子,终于因为丈夫学业和婚姻生活皆不堪重负危机重重的情况下,作为学生的妻子提出了离婚。这一个事情一经露面,便在个大媒体和网络上成为关注明星。

      从“老三届”起,经过七十年代的尾巴,八九十年代的进化,直到新世纪,进入大学的年轻学子们所面对的毕业之前的环境是越来越优越和宽松了。经过高考迈入大学的路,从万人挤独木桥,到如今将近一半的大学平均录取率,相信如今,再难听到“象牙塔”、“独木桥”之类的形容了。北大清华中山大学的红墙灰瓦还在,更多以各种形式存在和发展的大学,大多数已经搬进了高楼大厦,学生老师们,也各式公寓地住上了。我在想,八九十年代辛辛苦苦考进大学的如今的中年人们,他们是这样看待如今的大学的。还有那些崇拜“披头士”和“一无所有”的文学青年们,那些整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诗人们,他们到哪里去了,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已经出来了,从大学中。经常,当我看到那些悠闲走过的大学生们,那些在大街上手拉着手购物的大学生情侣们,我很看不起他们。我无法掩饰那些感觉,包括对自己,对自己,更多的是遗憾,遗憾生不逢时,遗憾经过的日子没有好好地努力,争取和把握好机会;然而,我并不后悔什么,我并没有虚度时光,并没有将四年的大学生活当作花前月下或者馄饨睡觉般地过去——然而,这也是一己之见了。

      去年年末,北京的气温大约零下10度,我怀着宿愿,从清华园转到未名湖,穿过一条大马路,将两个曾经无比向往的园子连了起来。那一天,对于一个从南方来的刚毕业的人,天冷得让我不愿意多将手拿出来拍照,而心里也对那些校园和走过的飞过的学生老师,抱着熟悉、亲切、向往、遗憾,抱着一种离去后无法返回的空虚。当有陌生人将我当作校内的学生,向我打听一个楼一个湖的位置,我欣慰于自己还有着学生的模样,又遗憾于实在已经徘徊在了校门之外,并且对于北大,已经保持了一种永远无法修补的隔膜——因为我始终不是其中的一名学子,不是她的一个抱着书,骑着自行车去赶自习、参加某个老师讲座的幸福的学生。

      那一回去北大,也是抱着个生疏的头脑去的,因此见了未名湖,见了博雅塔,见了在湖面上滑冰大人孩子,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入口”和“出口”,也没有认识到“诗人”与“大师”。后来再去,次数多了,三角地、百年大讲堂被我走得很熟,也开始能够为比我更加陌生的人指路。在三角地,“北大书屋”依然在那里,里面买打折的正版书,也让我流连忘返;三角地的标语还是很多,但其中占多数的,却已经是各种房屋出租和培训班之类的信息,我想找一些类似“西单民主墙”那样冲击视线的平面,没有找到。

      八零年代的北大怀念“五四”的北大,九零年代的北大怀念“红楼”与林昭的北大;而如今的北大呢?又在怀念什么?我们身处的大学学子们,正停留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中?是沉浸?是回忆?是遗憾?是憧憬?或者,还有什么?

      今天,在经过从2001年起大学大跃进式的扩招与发展,经过了更多的年轻人兴奋地为圆了大学梦、也圆了父母的“望子成龙”梦之后,在经过了年越一年愈发严重的大学毕业生就业危机和大学生“民工化”以后,我们的国家作出了适当限制大学招生的决定。

      当然,大学还在增加,还在扩招,大学生还在越来越多,并且,在一段时间内,大学生的就业还将面临着严重的压力,底薪化的趋势还将继续走下去。大学这根与国计民生和国民素质紧密相连的红线,还将越拉越长;这根红线会有多长,会有多结实,我们只有拭目以待。

      今天,当我已经走出了大学,学着用一种叫做“成熟”和“社会”的口气和眼光去看世界,依旧保持着对心中的大学和经过的大学的一种绝对的亲近和敏感。因为我一直爱着她。

2006-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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