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24 08:19 来源: 衢州新闻网－衢州日报
每天放学前，朱建成都要把孩子们集合到一起，嘱咐路上要注意安全。
在这种独特的复式教学中，朱建成能像弹钢琴一样灵活跳跃，游刃有余。
这是一个山村教师和一所山村小学的故事。
朱建成今年60岁了，一直觉得教师这个职业既温暖又高大。45年来，他拉扯着无数个孩子的手，踩着泥泞的山路，守着那所山村小学。
朱老师这45年不容易，付出了很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不过，一直都在微笑。
4月8日，记者来到这所山村小学时，朱老师正在上课。
见来了记者，朱老师放下课本，急急地迎了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教育现在这么受重视，真是孩子们的大喜事啊！”然后又急急地从抽屉角落里，翻出一个铁盒子，里面有一些山里人自己炒的茶叶。
几句话后，朱老师又重新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一所学校：一个老师十七个娃
这所山村小学，全名叫新昌乡达塘村达塘小学。现在是常山县新昌乡中心小学下属的一个教学点，位于距县城40多公里的大山深处。
学校校舍倚卧在达塘中心村东面的山脚下，白墙红瓦，据说是2002年一位水泥厂老板和当地政府共同出资建造的。
朱建成的家就在达塘村，离学校不远，从小就有当老师的理想。
1965年，他15岁，小学毕业，因为家境贫困，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后来碰上村里正好要办个“耕读小学”，他鼓起勇气找到村支书毛遂自荐，成了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开始了白天干农活，晚上到学校上课的生活。每天两个小时左右，只教大家认认字，这样坚持了3年多。虽然没有记一个工分，但朱建成心里有一种成就感。
到了1969年，他如愿以偿当上了民办教师。1986年，转为公办教师，开始每个月领100多元的工资。
目前的达塘小学，一年级8个学生，二年级9个学生，共17个学生同坐一间教室，组成一个复式班，加上老师朱建成，就是学校的全部规模。而事实上，早在几年前，学校的规模远不止如此。
学校的学生分别来自达塘，以及附近的铜山、祝家源三个行政村。早些时候，全校有6个老师，5个年级，上百名学生。进入上世纪90年代以后，村里开始有人外出打工，把孩子一起带到了城市里，学校的学生就渐渐变少了，从5个年级上百名学生减到了现在的2个年级17个学生，老师也只剩下了朱建成一个。
对于学校的这个变化，时至今日，朱建成并没有觉得什么遗憾，反倒认为这是好事情：“孩子们在达塘读书，除了跳皮筋，几乎没有别的课余生活。可要是被家长们带到城里就不一样了，孩子有机会在城里读书，课余生活势必会丰富许多，学到的东西也会更多一些。”
琢磨着朱老师的话，记者看遍了整个达塘小学，发现教室外有张水泥浇的乒乓球桌，可惜球桌太高，对于还在读一、二年级的孩子们来说，根本够不着。
自己明年就要退休了，朱建成深知，山里的办学条件有多差，孩子读书有多么不容易，不过，他一直希望山里的孩子也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获得更多、更好的学习机会。
一部传奇：讲桌上摆七本教材
上课铃声响起，17个孩子雀跃而入。一个老师，17个学生，教室里顿时传出朗朗的授课声。8个一年级的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另一边，9个小家伙则在认真预习新课程。
尽管听课的仅有8名学生，但朱建成老师依然一丝不苟，把课讲得活灵活现。第一节课结束后，一年级的学生开始复习，第二节轮到给二年级的孩子们上新课。检查作业、讲新课、提问题，朱老师专注的神情，仿佛台下有上百名孩子在听讲。
自2003开始独自守着达塘小学以来，朱建成早已积累下丰富的“复式教学”经验。来之前，记者就曾听人说，在这种独特的复式教学中，他能像弹钢琴一样灵活跳跃，游刃有余。他曾一人教三个年级的全部课程，最多的时候一个教室的讲桌上摆了七本不同课程的教材。
所谓复式教学，就是像朱建成这样，一个老师同时给两个以上年级的学生上不同的课，语文、数学等课程交叉并进，自学与授课互补。
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朱建成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早在改革开放之初，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只有小学文化，教学生不够用，于是就去报考了当时衢师中专的函授。这种考试，在当时不比现在，很难，录取率连10%都不到。而只有小学文化的朱建成，是与其他很多初中、高中文化的人一起去报考的。最终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次性就考上了，自费读了三年半，获得中专文凭。
在此之外，他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外面自费参加各类教师技能培训，内容涉及教师基本功、复式教学设计、计算机等。
一心付出：愿意留下发挥余热
朱建成从未耽误过一个学生，一心为学生付出，但心中还是不免留下了遗憾。这么多年来，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家人许多。
记得刚分田到户那会儿，朱建成的两个女儿大的8岁，小的才1岁，可家中分到的2亩多田，2亩多山地，还有一片山茶林，都需要有人打理。别的老师中午都回家干点农活，可他中午却很少回家。好在有妻子徐美娟在家支撑，带孩子的同时，还承担了家里的绝大部分农活。这一切，妻子嘴上不说，可朱建成心里却总觉得过意不去。
朱建成中午不回家，是为了要留下来照顾学校里的孩子。孩子们的家，有的离学校几里路，最远的有十几里，中午回去不方便，也不安全，需要在学校里蒸饭吃。于是，朱建成就把这项工作主动承担了下来。既当老师，又当炊事员。
朱建成家最艰难的时期，是他当民办教师那会儿，工资少得可怜，加上无暇顾及家里的农活。妻子不止一次劝他别干了，到外面谋一份挣钱多的活儿干，其间也有两次可以走出大山到更好的单位上班的机会，但都被他拒绝了。
后来2002年，达塘小学要建新校舍。朱建成就又成了工地上最忙碌的人。虽然上级领导没让他管，但他总觉得这是自己和孩子们的学校，一定不能马虎。白天就在工地里帮忙干点活儿，因为他觉得有个人在边上，工人就不敢偷工减料了。晚上，他也时不时要去工地上转转，防止建筑材料被偷。
2003年，新学校建成后，朱建成又开始为校园的美化而忙碌。大山里，有的是花草树木。周末休息的时候，他就扛着锄头上山，挖些小树和野花拿回学校种。6年时间过去了，他当年种下的冬青、柳树等，都已长得枝繁叶茂。
过了今年，朱建成就要退休了，可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里的孩子：“只要孩子们需要，即使退休以后，我也愿意留下来发挥余热。”（徐肖富 刘芳赟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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