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7-28 0:54:05 来源:大同晚报
张明胜是我市首位生前签订遗体捐赠协议,并成功捐献遗体的志愿者。7月20日,64岁的张明胜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用一生的努力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20日晨,一台呼吸机维持着一个老人的生命,此时老人已丧失意识,可是弥留之际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似乎在和死神做最后的搏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午11时,与死神斗争了53个小时的老人停止了呼吸。工作人员把老人送往大同大学医学院,了却他生前捐赠遗体的愿望。15时10分,匆匆赶到的省红十字会与大同大学医学院的工作人员经过半个小时的手术,在规定时间内将老人的眼角膜顺利摘除。在哀乐声中,这位可敬的老人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圆满的句号。他就是大同遗体捐献第一人——张明胜。
最后的心愿
17日一大早,张明胜早早地起来,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要给老年大学备课;要赶快完成自己的第4本书;要送小孙子到培训班……他只有和时间赛跑,抓紧分分秒秒。可是一起床就感到头痛恶心,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家人马上把他送到医院,经检查确诊为脑出血。经过全力抢救,张明胜的病情一度稳定下来。可是19日中午,又出现剧烈头痛,之后陷入昏迷。在张明胜弥留之际,老伴李成文忍着巨大的悲痛,与大同大学医学院取得联系,她要替丈夫完成最后的心愿——捐献遗体。
20日凌晨3时,张明胜的生命开始靠呼吸机来维持。大同大学医学院人体解剖研究室主任殷凤义紧急联系省红十字会眼库,为张明胜捐献眼角膜做准备。一般情况下角膜捐献需要在志愿者去世后6小时(冬季12小时)之内将角膜(眼球)取出。省红十字会眼库工作人员再三叮嘱同煤总医院的医务人员尽量延续病人的生命。同煤总医院医护人员得知张明胜的情况,特别感动,全力给予配合。张明胜的女儿张海燕说,冥冥中父亲似乎也在等着这一刻,他像是睡着了,平静安详。上午11时,张明胜被撤掉呼吸机,随后送往大同大学医学院。
下午3时10分,匆匆赶到的省红十字会工作人员与大同大学医学院的工作人员经过半小时的手术,将张明胜的眼角膜顺利摘除。本来,省红十字会工作人员想参加老人的遗体告别仪式,但由于时间所限,他们只有匆匆离去。临行前,他们集体向这位可敬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由于时间仓促,家属只通知了一小部分亲朋好友,但还是有100多位张明胜生前的好友闻讯前来吊唁,大伙儿神情悲怆,为世间少了这样一个好人痛惜不已。
随后,张老的遗体经过防腐技术处理后入库,三到五年后将用于教学、科学研究。
记者从省红十字会获悉,当日,张明胜的眼角膜被移植给一位75岁的男性患者,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是否移植成功需待十几天后才能确定。张明胜的另一只眼角膜还存在省红十字会眼库中,将择机移植给需要的患者。
捐献遗体 利国利民
早在2002年1月24日,张明胜56岁生日那天,夫妇俩就与大同医专签订了“无偿捐献遗体协议”,并经矿区公证处公证,成为大同首例捐献遗体的志愿者。张明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1999年7月,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有一期节目,说的是捐献遗体的事。我从电视上看到我们国家医疗落后的现状,心里很不好受,便产生了死后捐献遗体的想法。我到处打听接受遗体的单位,但一年过去了仍无着落,我就给中央电视台写信,答复说可在当地办理。有一天,我到矿区公证处闲坐,说起此事,公证处贾主任说,这是好事,我们支持,你可以和大同医专联系。第二天,我找到大同医专解剖室主任说了我的想法。他表示欢迎,并说‘需要起草一份协议。’回家后,我就和老伴商量,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我又和孩子们商量,他们也很支持。我起草了一份协议,又与大同医专、公证处多次协商修改,2002年1月24日,在矿区公证处的见证下,我的儿女和大同医专签订了我与老伴自愿捐献遗体的协议,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不在等待中衰老
张明胜2002年曾被评为大同市十大新闻人物。他清廉俭朴、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在任矿区文化局局长期间,他把矿区的文物古迹搜罗了个遍,并进行了文字图片整理,为矿区文物保护做出了贡献。他连任三届矿区政协委员,提出“建立废旧电池接收站”、“整治街道污水横流”等提案。
退休后,张老更忙了。他热爱生命,喜好摄影、集邮、爬山……他的退休金除了日常开支全部用于购买摄影及支付采风费用。他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拍摄了近3万张照片。他用手中的相机记录美善,鞭挞着丑恶。他的摄影作品、文章经常见诸报端并获奖。他还被聘为同煤集团老年大学摄影班教师,从此带领一帮银发学生“聊发少年狂”。
在张明胜的书柜里,静静地躺着三本书——《闲言碎语》、《一叶小舟》、《百花集》(样本),电脑里还存着他未完成的摄影作品集《我的摄影轨迹》的文稿。这些书都是老张及爱人自己手工装订诞生于“家庭印刷室”的书。
为了这几个“孩子”的诞生,张明胜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曾想拿到印刷厂去印,可一问印几十本怎么也得五千一万块,他没舍得,就寻思着自己出书。他将自己作品进行了整理,之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用拼音输入法敲进电脑,为此不会拼音的他从“a.o.e”学起,老师就是他的小孙子。为了自己的书,从不开口求人的老张厚着脸皮在这家单位印三张,那家单位印五张,拖了半年多时间才印完。老伴儿自学了电脑绘图软件,帮丈夫处理图片,并发挥自己在印刷厂工作过的特长,一针一线地将十几页缝成一沓,粘好,送到厂里切边,又买来两块钱一张的硬纸板做封面封底,用花缎细心裱过,再用儿子设计的彩喷画页一包,一本像模像样的书就诞生了!老张的儿媳、女儿、女婿、儿子则分别担任了责编、校对、装帧设计、封面设计的任务,真是全家总动员。
去世前,老张还在忙乎着《我的摄影轨迹》的最后编辑工作,他夜以继日地工作,常常工作到很晚。老张爱说的一句话是“不在等待中衰老”,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老张的女儿说,即便在医院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时,他还在不停地看表,嘴里念叨着:“呀,该去上课了。”“佳玮(孙子)该吃饭了。”“我还得给摄影班学员送照片呢……”闻者无不落泪,他有着太多的牵挂,太多未完的事情。直到老张去世,他的儿女们仍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一个劲儿地说:“我爸那么坚强乐观勇敢,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会走了呢?”
众人眼中的老张
在妻子眼中,老张是个好丈夫;在儿女眼中,老张是个好父亲;在影友眼中,老张是个好摄影师;在学生眼中,老张是个好老师……
与老张搭伴多年同在同煤老年大学任教的贺金玉说,老张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好人。他正直、善良、平易近人,不重权势;他热心公益事业,爱打抱不平,看到有人在树上系铁丝,他都要用钳子剪断铁丝给树“松绑”;外出采风的时候,他都会提醒大家把生活垃圾用塑料袋打包带走。他生活俭朴,不讲究吃穿,至今他和老伴仍住在一间50平米的老房子里。可他却经常义务为学生洗像、送照片,别人有什么难题,他都不遗余力地帮助。得知他去世的噩耗,我们一帮影友正在去河北采风的路上,原来欢歌笑语的车上一下子寂静无声,大伙儿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我们马上决定调转车头往回赶,说什么也得送老伙计一程……说话间,老贺已是泪如雨下。
老张的影友徐守礼闻听老师辞世的噩耗悲痛不已,连夜写了一篇《祭明胜》:“突闻噩耗,难以置信。言犹在耳,竟成隔世,痛心疾首,欲哭无泪,夜不成寐,遥祭张君。君风高雅,众口皆碑,一生忙碌,生活丰殷。读君大作,《闲言碎语》,期待《百花》,竟成绝笔,英年早逝,扼腕叹息,苍天不公,惜君难寿……”
大同大学医学院人体解剖研究室主任殷凤义说,张明胜的行为十分高尚,应该得到全社会的理解和尊重。我们非常敬佩张明胜为盲人复明和医学事业所做的崇高奉献,我们尊重捐献者的志愿,并以崇敬的心情履行我们的义务。现在我们医学院每年需30至50具教学用遗体,可每年只有3到5具,大多来自无主尸或经济困难家庭 ,遗体捐献对于医学教学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遗体捐献者造就了现代医学的进步,他们用世界上最完美的肢体语言,在沉默中为后人诠释了人生的真谛”。 张明胜走了,带着遗憾和满足静静地走了,他将他的爱心和生命融入他深深挚爱的大山、河流和这片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