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养寄教 都市人说不出的心痛
2007-06-07

    “同在一片蓝天下成长,童年的经历却大不一样。”近年来,农村留守儿童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然而,都市也有这样一类被寄养或隔代抚养的孩子,他们有的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有的被父母送到偏远的农村,有的寄养在叔舅姑婶家……这些,被称之为寄养寄教或远程抚养。当前,寄养寄教孩子的生活和教育状态以及他们的心理状况亟需社会的关注。

    现状:寄养孩子是迫不得已  城里无房,孩子在农村长大

    提起孩子,个体老板张丽华一脸苦涩。8年前,大学毕业的她为了能留在兰州和男朋友长厢厮守,放弃了正式工作,做起了服装生意。而男朋友在考公务员三次未果的情况下,在兰州一家中学做了教师。不久,他们租了一间房,过起了柴米油盐的生活。儿子呱呱坠地后,年轻的张丽华和爱人手忙脚乱。为了照顾孩子,张丽华从农村接来了母亲。三个月后,母亲带孩子去了农村。

    2006年7月份,张丽华买房并拿到了新房钥匙。2007年3月份,张丽华从会宁老家把儿子接到了兰州。但儿子对城市的一切感到陌生,天天哭闹着要回农村。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张丽华为儿子换了四家幼儿园。张丽华告诉记者:“每次儿子不听话,真想给他几巴掌,但一想到自己几年来未尽父母的责任,又一忍再忍。看着儿子在地上打滚,声嘶力竭地哭喊,真是又烦又心痛!如果孩子还不听话,只好再送到农村去。”

    工作太忙,儿子寄养妹妹家

    赵勇开着车从东方红广场经过,看到儿子提着一个“小马扎”在街上四处闲逛,心里不由一阵阵难受。他停了车,趴在方向盘上半晌没有抬头。他跟记者说,儿子只有17岁,但他的生活状态好像进入了老龄化,白天不回家,要么泡网吧要么在街上蹓跶。晚上没瞌睡,要么看电视,要么睁着眼睛数天花板。

    这一切的变化,要从上初中时说起。赵勇做房地产生意,妻子是一位狂热的股民。两人工作忙,应酬多。儿子11岁的时候,赵勇把他送到住在安宁的妹妹家。妹妹是安宁一家重点中学的教师,赵勇希望在妹妹的影响和教导下,儿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小学六年级至初中三年,儿子学习的事,赵勇和妻子从未过问过,直到有一天,妹妹打电话说:“你儿子三天没回家了,快点来看看吧。”此时,赵勇才知道,儿子在初中三年的时间里,一直迷恋网吧,成绩已由班上的前三名下滑至倒数第三名。当赵勇把儿子接回家后,儿子提出一个要求,不上网吧可以,先休学。如今,儿子休学已一年多,赵勇一直感到很苦恼,他说:“挣钱有什么用?有房有车又能怎样?儿子的现状,让我对生活充满了沮丧!”

    家有老人,年轻人乐得清闲

    彭彩霞和爱人小胡都是独生子女,他们的生活可谓一帆风顺,大学毕业后各自顺利找到工作,后来谈对象、成家、生女。彭彩霞家在兰州,父母均已退休。爱人小胡老家在天水,父母都是退休教师,经济状况很好。当小胡和彭彩霞的女儿出生后,双方父母来往更加频繁。刚开始,彭彩霞的父母提出替他们照顾孩子。孩子6个月大的时候,小胡的父母又亲自到兰州接外孙,想让孩子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就这样,在双方老人的帮助下,转眼间,孩子已经7岁。

    上小学开始,彭彩霞把女儿接到了自己身边,她发现,女儿对自己和爱人始终都有一种抵触情绪,她经常冲着家人大吼大叫,生气的时候乱摔东西。有一次竟然离家出走,女儿经常冲着他们喊:“你们是坏爸爸坏妈妈,我一辈子都不想理你们!”对此,彭彩霞和爱人小胡非常生气,他们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原因:社会和工作压力所致

    想抚养,但没有能力。这是造成寄养寄教的最主要因素。采访中,张丽华女士讲,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做父母的,人人都心疼孩子。不能亲自抚养孩子,这不能怪父母心狠,实在是因为生活压力和经济窘迫的缘故。此类现象在一些“打拼族”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这些年轻人在有了孩子以后,不得不把孩子送到父母身边或送异地抚养。有能力扶养,但不想太辛苦。这也是造成寄养寄教的一个关键原因。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不少人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与定位。市民林女士在医院工作,平日工作非常忙。但她每次都是忙中偷闲。中午,她约朋友去喝茶打牌,下午下班后,跟女友去练瑜伽。她的女儿已经4岁,但平日不是放在父母家,就是带到朋友家,这用林女士的话说:“孩子属于社会,父母用不着太操心。带孩子太辛苦,容易让女人变老,还是抓紧时间享受生活,提高生活质量才最重要。”

    家有老人帮忙,儿女享福。这是社会发展带来的变化,越来越多的独生子女家庭的出现,注定了他们的下一代是在幸福的襁褓中茁壮成长。老人帮忙带孩子,也符合传统的家庭观念。不少老人都说,现在社会压力大,孩子们上班很辛苦,做父母的应该多替儿女分担。

    问题:孩子缺少亲情和教育

    寄养寄教或远程抚养的孩子,其父母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特点,他们大多以经济手段对孩子进行多方补偿。例如前面提到的赵勇先生,他每月给妹妹500元至1000元生活费,给儿子100元至200元零花钱。以致养成了儿子大手大脚花钱和泡网吧的坏毛病。而且,一些由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一掷千金”的手段和大把花钱的做法更是让人咋舌。

    “他们生了我,却不抚养我。按理说,他们心疼我,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小时候曾被父母寄养在农村的胡乐乐这样评价和认识自己的爸爸妈妈。不久前,兰州志愿者心理热线的心理咨询师在做亲子关系调查时发现,从小被寄养或曾经被寄送过的孩子,一般对父母心存芥蒂,他们总认为,父母曾经远离过自己,因此,父母欠自己的。这便导致孩子与父母之间往往存在着沟通方面的诸多障碍。

    另外,远程抚养或寄养寄教当中存在的问题是,孩子小时候缺失了父母的教育,长大以后,更容易厌学、逃学和叛逆。一位心理专家指出,由于亲情缺失,感情淡漠,寄养寄教的孩子最容易迷恋网络或对抗教育,他们当中,犯罪率普遍高于普通少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岁看到大,八岁定终身。

    分析:父母缺失社会责任感  

    二十世纪,随着社会结构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女性步入职业领域,抚养孩子的问题开始初露端倪。进入二十一世纪,由于经济的发展,城市人口流动性的增加,以及工作的不确定性,寄养寄教问题日益凸现,进而成为一个社会问题。

    兰州方舟心理公司赵红老师一针见血指出,寄养寄教或远程抚养的背后,暴露的是一个社会责任感缺失的问题。随着社会竞争压力的加剧,人们的价值观发生着变化,人们追求物质生活,淡漠了情感的追寻。不少年轻人以“工作忙、压力大”为由不带孩子,其中也是在推卸责任。由于爷爷奶奶年老体衰,文化程度不高,难以承担教育责任;叔舅姑婶尽管能够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但不便督促学习状况,对孩子的心理和精神需求更难给予细致的关怀。

    心理咨询师李洁分析,社会责任感缺失的同时,也导致家庭教育的沦落。孩子在婴幼儿时期,需要从父母身上获取安全感,建立亲子依附关系;学龄时期,需要以父母作为模仿对象,帮助其建立正确的是非观念、人际关系。青少年阶段,需要父母帮助解决遇到的问题,及时化解成长中带来的烦恼。但事实上,由于以上亲子关系缺失以后,导致的结果往往是孩子交际能力下降,逆反心理严重,无感恩之心,情感淡漠,经常表现得孤独、逆反、自卑和沉默。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进而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老人热心帮儿女带孩子背后暴露的问题是,城市老人文化生活的贫乏。甘肃省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所长刘珙和兰州方舟心理公司赵红老师认为:如今一些城市老人的文化生活,甚至不如农村。农村老人可以听小曲、耕田劳作,可以串门子。但城里老人无处可去,无人可倾诉。他们通过带孩子,填补日常生活的空虚和寂寞,于是,孩子变成了一种情感投入和释放的“受体”,爷爷奶奶虽能尽到抚养责任,但教育问题却比较棘手。因此,父母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父母的教育决定孩子一生的成长。

来源:兰州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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