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树为伴的老人高耀林
2007-05-11

  树绿了,人富了,他却想到了更多。看到农村不少老年人晚年生活没保障,他想到了种树养老。他算了一笔账:如果年轻时种100棵杨树,投入仅需几十元,到15年成林时,价值可达1万余元,负担一个农村人的养老绰绰有余。
  
  家住吉林省四平市梨树县孟家岭镇马家油坊村的退休教师高耀林今年已经65岁了,多年户外劳动使他头上已添白发,双手布满老茧,但身板十分硬朗,精力充沛,干起活来一般的年轻人还真比不过他。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他不但自己种树,动员全家人种树,号召乡亲们种树,还自费到各地去宣传种树,无偿指导别人种树,这一干就是30余年,被称为“植树老人”。

  多年种树,他与树木也有了感情,忙的时候,平整土地、给树剪枝、施肥、防虫,一天干上八九个小时,年轻人都快受不了了,可他不觉累。看到自己亲手种的杨树、松树已经成林,他的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与满足。无论有多少烦恼,来到绿绿的树林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小鸟的叫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他就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高耀林老人曾说,仔细想想,他的一生都与绿色结缘。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植物学家,但由于时代的原因没有实现。作为梨树师范学校的第一届中专毕业生,他19岁就参加了工作,先后在梨树的几所中小学当过老师,教了30年的书,直到1991年退休。

  洪水使他走上种树之路

  让高耀林下决心种树的是1976年的那场大雨,那时他刚搬到孟家岭镇马家油坊村不久。那里属于半山区,六山一水三分田,贫穷的现状使人们只想着多种地,多打粮,很少注意生态环境的保护,好一点的地都开垦了,不能种地的荒山、荒坡则无人理会。他家的东面就是荒山,西面是个700多米长、宽五六十米的山沟,有条小河从沟里流过,汇入招苏太河。河虽然不大,可由于附近没有植被保护,几乎年年都发水。看到这样的环境,他不禁叹了口气,见不到绿色,生活就缺少了生气。而更加使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年夏天的一场大雨引发的泥石流,竟把他家的山墙冲倒了。

  看着倒塌的房屋、幼小的儿女,高耀林一时欲哭无泪,但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几天后,乡亲们帮他修好了房子,他却扛起锄头上山了。他知道,只有在荒芜的山上种上树,才能涵养水土,否则遇到大雨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倔强的他向荒山宣战了。

  然而事情进展并不顺利。虽然高耀林费了很大力气挖好了树坑,秋天又借钱买了上千棵树苗,仔细地一棵一棵栽好,可转眼间冬去春来,却不见树木发芽,眼瞅着这辛苦的劳动都付诸了流水,他沉默了。村里的乡亲劝他说,你看这地,到处是石头,草都不愿意长,更别说种树了,再说了,也不是政府让你种的,就算你栽活了,也不一定归你呀,你白费那劲干啥?村里人都认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可他是不会轻易回头的。

  乡亲们的话提醒了他,是呀,这里的土质特殊,肯定是自己种树的方法有问题。种树是要讲科学的,光有热情显然不够。高耀林开始认真自学造林知识,自己买来书籍看,向林业局的专家请教。那时他白天要在学校教课,只能利用早上和晚上的时间种树。土质不行,他就和家人一起从别处挑来好土。他像愚公一样种树不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种的树终于活了,而且越长越好。树木成活3年以后,小河就不再发水了,河水也清澈见底了。

  1991年,学校给高耀林办了退休手续。俗话说10年树木,百年树人,离开了教书育人的岗位,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种树上。渐渐的,他家的房前屋后,附近的荒山、荒坡,已绿树成阴了,一排排的速生杨漂亮极了。

  随着树木的增多,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虽然他把树当成宝贝,村里的其他人可并不这么看。有些人认为种树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砍了种苞米呢。于是他种的杨树苗照顾不到就被人拔了,甚至快要成材的林子也会被砍了种地。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和家里人经常去看着,甚至有时还搭个窝棚住在山上看着。全家人为看他这些宝贝树可付出了不少心血。可这也不是办法呀。怎么办呢?当了一辈子教师的他想到了教育,还是应该转变人们的观念,只有大家都认识到了植树造林、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绿色理想才能实现呀。

  高耀林开始向周围的乡亲们讲种树的好处,也帮大家算经济账:我们现在种树不但保护了生态环境,将来经济效益也会很可观。他拿自己做例子,自己这些年来种了千余棵树,成材的也有几百棵了,也值个上万元了。还把自己种树积累的经验无偿的教给大家,还给大家提供树苗。在他的带动下,村里砍树的人少了,种树的人多了,周围的荒山慢慢都绿了。

  百棵树养老工程

  树绿了,人富了,高耀林想到了更多。看到农村不少老年人晚年生活没保障,他想到了种树养老的问题。他算了一笔账:以杨树为例,如果年轻时种100棵杨树,投入仅需几十元,到15年成林采伐时,价值可达1万余元,负担一个农村人的养老绰绰有余。每个人只要种100棵树,就等于自己开了一个“绿色银行”。

  1999年,作为梨树县政协委员,高耀林向县政协提交了《栽百棵杨树养老工程》的提案,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这年的4月,孟家岭镇政府在他家召开了植树造林现场会,请他介绍经验。看到自己多年的努力得到了认可,他有说不出的高兴。不但毫无保留地将技术教给大家,还无偿提供抗旱保湿剂和1万多株树苗。

  这些年高耀林因绿化成绩突出被授予过很多荣誉称号:吉林省十年绿化美化吉林大地先进个人、吉林省十大环保热心人、造林模范、劳动模范、老有所为贡献奖等等,他珍惜这些荣誉,认为这是党和政府对他这个退休教师多年植树造林的肯定。但他是不个容易满足的人,随着思考的深入,他不断丰富着“百棵树养老工程”提案的内容。他想,“百棵树养老工程”是一项功在当代,造福子孙的事业,自己一定要把他推广开,让更多的人受益。2002年,他修改后的提案被列为四平市政协会议的第一号提案,被四平市委、市政府采纳,并得到了吉林省绿化委员会的肯定,在全省进行了推广。黑龙江省等周边省份和地区也纷纷效仿,在东北地区掀起了开展“百棵树养老工程”的热潮。

  几年来,高耀林提出的“百棵树养老工程”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在林业部门的大力推广下,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四平市政府部门对“百棵树养老工程”所植的树,3年核发林权执照,林权归农户自己,单独建档,单独审批;成林采伐时,划为生态林的,在政策允许范围内优先安排采伐指标,划为商品林的,不受采伐限额限制,林业部门只负责登记。

  这些年,高耀林亲手植树两万余棵,在他的带动下,家乡的荒山荒坡都已披上了绿装。几年来,仅四平市新造各类养老林两万多公顷,植树5000多万株,有3.2万户群众参加了这一工程,不仅绿化了荒山,也帮助很多农户摆脱了贫困。

  推广种树经验无怨无悔

  高耀林在实践中不断学习植树技术,几乎看遍了能找到的所有种树的书,每到一个地方的图书馆,他都要找找有没有新的植树造林方面的书。能见到的专家他都尽量去请教。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土专家,抓把土就能知道土质怎样,2002年被四平林业局聘为绿化顾问。为了给“百棵树养老工程”提供技术保证,他结合实际经验总结出了“五大一深”、“五连环造林法”,通过把好整地、苗木选择、栽植、管护和病虫害防治五关,使造林的最后存活率达到90%以上。他的方法和技术简单实用,很受农民欢迎。

  高耀林老人经常想,要想让“百棵树养老工程”更好的造福乡亲,必须让大家都掌握种树技术,这回他又想到了宣传。2002年以来,他动员全家上阵,成立了家庭绿色环保宣传队,自费添置了萨克斯、架子鼓、唢呐等乐器,自编自演节目,自己印制宣传单,到处宣传“百棵树养老工程”。他选择的宣传地点不是学校课堂,而是田间地头、农村的大集。他和老伴曾行程近2000公里,在吉林大地进行环保宣传,到过吉林、通化、白山等市。散发自制的“百棵树养老工程”宣传单达1.5万张,做植树造林绿化演讲13场。每年他和他的家人都要组织几次宣传活动,租车、请歌手、印传单、贴标语。他还多次在自己家召开现场会,介绍宣传“百棵树养老工程”。

  一些人对他个人出钱、出力宣传“百棵树养老工程”不理解,但高耀林初衷不改。他说,认准了“百棵树养老工程”是个造福子孙的事,既有利于生态环境的保护,又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解决了农村的养老问题,他一定要把这项事业继续下去。

  现在,家乡的宜林荒地都已披上了绿装,高耀林该歇歇了吧?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随着他的植树经验逐渐推广,很多人请他做技术顾问。他来者不拒,而且还主动上门服务。看到了网络传播的方便和快捷,2005年,他在农业网上成立了植树造林技术工程公司,属于公益性的,无偿提供植树造林方面的技术服务与指导。这样,春秋两季他就更忙了。吉林、辽宁、内蒙古的很多林场都请他帮过忙,他是有求必应,亲自指导、示范。

  那年过年了,孩子们都回家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很高兴。可大年初三的早上,他就不见人影了,孩子们到处找他吃饭,大过年的,他能去哪儿呢?还是乡亲们告诉他们,高老师一定又去帮人植树了。可不,大清早,他就翻过一座山,走了四五里路,去给邻社的树剪枝去了,他怕人家做不好,一定要亲手剪好个样子搁那才放心。

  从2003年起,高耀林先后受聘于万里大造林公司、内蒙古众成林场,参与规划指导造林万余亩。他还帮助过一些城市绿化部门搞过设计,指导过梨树县沈洋乡300余亩的退耕还林工程建设。说是指导,可他总是和大家一起干。一次,他又去沈洋乡帮人家植树去了,半个月后回来了,家里人都快不认识他了,脸晒得黑黑的,人瘦了一大圈,身上全是土。那里的条件太艰苦了,连电都没有,风沙又大,一天从早干到晚,年轻人都快累倒了,他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看到年过60的他每天这么忙碌,儿女们早就劝他歇歇吧,干脆进城养老得了,可他舍不下自己亲手种的绿树,一天看不到,总觉得好象缺点啥似的。他的孩子曾说,别说别人不理解,就是作为儿女的我们,有时对他这些年来不图名、不图利帮人种树,又自己掏钱义务宣传“百棵树养老工程”的做法也不理解。虽然知道是好事,可现在还有几个人这样做?家里的火车票收据有一堆,他的付出太多了。可想想这是他一辈子的追求,也只有支持了。还好,这些年虽然他干的很辛苦,身体却很硬朗,干起活来一般人比不过他,也许这就是种树给他带来的福气吧。

  高耀林在家乡也成了名人,那里人人都知道有个会种树的高老师。按照他种的树来说,可能早已是个富翁了,可他的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四合院。

  高耀林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植树造林是他一辈子要做的事,他要在有生之年继续做下去。

来源:中国环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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