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发音、说话,这对许多家长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对于37岁的白涛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10年前儿子因使用了耳毒性药物,导致失聪。从此,教育孩子,给孩子治病,成了白涛生活的全部。
《现代教育报》特约记者 刘丽琦
又见
12岁的周成汉对
白涛和周成汉,这对不寻常的母子,早在
如今,妈妈一如往昔,早上5点多钟就起床,在7点20分之前争取把孩子送到学校上学;而下午4点半之前,要准时赶到学校接放学的儿子回家。白涛忙不过来的时候,白涛的父亲就会准时在校门口等周成汉。
黑色的
过了一段时间,周成汉的反应开始出现异常,任凭家人怎样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赶紧抱着孩子去医院,还托人找了一位耳鼻喉科的主任大夫给孩子诊断。诊断结果出来了:周成汉得的是药物中毒性耳聋。我当时哭着求医生,儿子刚满14个月啊,正是学说话的时候,不能让他坠入无声的世界呀!”白涛说。但医生却告诉白涛,这孩子治不好了。妈妈白涛马上打电话告诉了在长春工作的丈夫,但丈夫却在一个星期之后提出了离婚。
离婚的那一天,她哭着对儿子说:“从今以后,你的生命将融入妈妈的生命……”
儿子的小手在白涛的脸上乱抓,他听不见妈妈的哭诉,却看见了妈妈脸上流淌的泪水。
离婚之后,已经辞掉了工作的白涛失去了惟一的经济来源,但她依然没有放弃给周成汉治疗的最后一线希望,1998年8月,白涛带着儿子来到了北京同仁医院,为儿子做了核磁共振,最后的结论依然是:神经性耳聋,用药(造成的)耳聋。这等于是最后的结论。
同仁医院的
20万元,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压在白涛的心头,令她喘不过气来。对儿子来说,通向有声世界的出路,难道就这样断了吗?
那些日子虽然痛苦,但白涛没有选择放弃,她抱着儿子去京城各大医院求医,但孩子的耳聋已经成为事实。从北京回到白山之后,白涛和母亲准备向白山市八道江区医院讨个说法。
白涛的母亲张济贫跑遍了白山市各级医疗管理部门和法院,短短两年的时间,她的满头黑发开始两鬓变白,在1999年中秋节前夜,不幸倒在为孩子讨说法的路上,年仅58岁。白涛永远也忘不了,1999年的中秋节,全家老小是在火葬厂与母亲共同度过的。她怀抱三岁多的周成汉在母亲的灵柩前发誓:一定要走完母亲未走完的路,一定要把官司打赢,给孩子讨回公道!
由于孩子需要在北京进行语言训练,白涛就往返于白山和北京之间开始了艰难而漫长的不归路。
“我不怨恨生活,也不感谢生活,生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要承受它。”10年来,对白涛而言,儿子的官司、治疗、康复、教育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而工作,生活她也要努力去做,这些使她学会了坚强和平衡地面对生活。
本以为周成汉会在一个幸福而富足的家庭里健康幸福地成长,而这突来的变故,让白涛彻底放弃了幻想,现在和儿子在北京昌平区的一隅相依为命。
迟到6年的一声“妈妈”
发现儿子听不到声音后,白涛一家人就开始为周成汉四的治疗和康复四方奔走,那段日子是最艰苦的。为了省钱,白涛住在最便宜的旅店里,每天只吃一顿饭。1997年8月,白涛在母亲和姐姐的资助下,为儿子配了助听器,然而由于儿子是极重度耳聋,助听器仍然不能使他感知全部的声音,医生指出,必须对他进行强化语言训练。
大学毕业不久、分配在北京工作的弟弟为白涛租了一间小屋住下。白涛也联系了深圳一家公司驻北京的办事处,跑起了销售,白涛咬着牙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白涛为儿子联系了在北京罗道庄附近的“阳光早教”,每个月1000多元。罗道庄离住处很远,孩子每天早上8点上学,白涛5点多就要起床,在换乘东直门地铁时,那80个台阶白涛每天都在数着。窘迫的生活压得白涛快支撑不住了。
一段时间后,白涛把孩子送到了康复中心,在那里,他看见小伙伴佩戴着人工耳蜗,能够听见老师的讲话,周成汉好羡慕。一回到家,他就比划着向白涛要人工耳蜗。
“有时,他在纸上画着,让我看,那是人工耳蜗的图样。每到这时,我就忍不住搂着儿子流泪,儿子总是懂事地为我擦泪。”作为一个母亲,白涛不能为孩子找回有声世界,她感到很内疚。
小成汉一天天长大,他对有声世界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他在墙上,在纸上,在妈妈的笔记本上,在家里妈妈的视线所能触及到的所有地方,都画上人工耳蜗的图样。
有一天,他竟用剪刀将耳边后的头发剪了长长的两道,把充电器的电线挂在耳后,高兴地用手势对白涛表示:“妈妈,我戴上耳蜗了!”
白涛知道,这个地方是聋孩子做耳蜗植入手术时留下的疤痕,孩子的异常举动令她震惊了,儿子乌黑头发间那两道扎眼的痕迹,长久地刻在她的心上。“周成汉想听到声音,想学会说话,就象正常人需要喝水一样,都是正常的需求啊!”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儿子做完手术后,因为对有声世界的陌生,很多话听不明白,白涛辞掉了工作,教孩子感知这个世界上发出的一切美妙的声音。
对白涛来说,成汉的成长有很多异于常人的重要的日子。
白涛一边对周成汉做听力康复训练,一边对他进行语音矫正,由于他听力丧失也导致了语言功能障碍,
2003年的
如今,周成汉已经是四年级的小学生了,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帮助下,周成汉正努力和大家一样学习和生活。然而,由于经济方面的困难,导致他现在听能、语言和学习上与正常孩子的差距还很大,妈妈白涛正是为最大限度的缩小与正常孩子的差距而奔忙和操劳。
10年的艰难等待
为不使挽救周成汉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白涛的母亲毅然决定,由白涛一个人负责在北京为孩子进行语言强化训练,竭尽全力让孩子学说话。生活费用则由娘家和大学毕业刚刚到北京工作的弟弟资助。她和家人开始拿起武器为孩子寻求法律保护。
1999年5月,吉林省省级医疗事故终审鉴定下发后,他们多次找当地卫生行政主管部门要求给予调解,但白山市卫生局拒绝调解。无奈,
经过六年的漫长而艰难诉讼,
然而,由于在法定时效内被告医院拒不履行给付义务,
直到有关部门和媒体对周成汉执行案的大力关注,
但白涛认为,在对聋儿周成汉的执行案件中,白山市中级法院的“汇报”和“协调”并非法律规定的执行程序;法院在当事人坚决不同意的情况下,竟以市委政法委的副书记和法院的副院长的个人决定,单方做出被执行人每月向申请人支付3000元的决定,擅自改变了生效的法律判决。让受害人额外承担医院今后不认真履行判决的风险。
周成汉已经12岁,不仅急需治疗、康复,而且还面临生活、教育等诸多的困难,根据法律规定,法院必须履行业已生效的一次性赔付的法律判决。对已经残疾的周成汉来说,48万余元赔偿费,是其生存、康复和接受教育惟一的保障。
现在,被执行医院仍在正常经营,有固定资产、财政拨款、营业收入,医院具有实际履行能力。法院单方决定每月向申请人支付3000元,实质是对医院的保护,这对申请人不公平,也没有法律依据。而且,若按此执行,周成汉能拿到全部赔偿款的时间要要超过20年。这使申请人的权益是根本无法得到保障的。
母子心中最深的期盼
2007年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祝妈妈漂亮!健康!快乐!妈妈要活到500岁!”周成汉举起装着白水的杯子认真地对妈妈说。白涛眼含泪花,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妈妈要活到500岁”,这是大汉一直的心愿,他希望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醒妈妈,一个人跑到洗手间,出来,再进去。白涛醒来时,孩子已经折腾的有些虚脱了。那天大汉表现的很坚强,拒绝上医院,他告诉妈妈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完就好了。
直到凌晨5点,他才在疲惫中睡去。
周成汉虽然长得快和妈妈一样高了,但是由于长期缺乏营养,他的身体很虚弱,免疫力也很差。2001年8月,周成汉因患病毒性感冒,病毒侵入神经系统引起神经根炎,瘫痪了两年,直到现在他的腿还总是疼,用不上力,半夜常常抽筋,现在还需要肢体康复。
“我的世界里只有儿子!只要他能够健康,我就很满足。”白涛对记者说。
大汉很懂事,每次白涛带他去买东西,他都会不时的提醒妈妈:你买东西不要后悔啊,你要想好了再买,我们用不上的就不要买了。
寒假期间,白涛由于工作太忙,无法照顾孩子,为大汉找到了一个课外辅导班,每年要交纳1。5万元的学费,
现在周成汉急需治疗,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康复和教育,医生告诉白涛,对于一个耳聋的孩子来说,治疗、康复和教育是一生的事情,但没有钱,这一切都无法实现。白涛和周成汉唯一能够指望上的就是这笔医疗事故赔偿款。而这一笔救命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执行到位。白涛一提起案件的执行,就异常悲愤。孩子已经从14个月大的幼儿长成为一个11岁的少年,在他身上发生的医疗悲剧,却又转化成了法律执行的悲剧,继续折磨着他那幼小的心灵和母亲的心。
“我希望吉林省高级法院和白山市中级法院能够认识到自身存在的执行错误,尽快还给残疾儿童周成汉这个迟到了10年的公正!”白涛说。
本文来源:现代教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