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青锋
8月10日,山东淄博的刘路带着妻儿来到邹城看望年届耄耋的丁学山时,执意要认老人为父,他恭敬地叫了声:“爸!”“哎!”老人含笑答应一声,脸都笑开了花,他激动地说:“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23年苦寻换得父子相称,再苦些也值啊,我死也瞑目了!你是我的恩人啊,却让我有福叫你一声儿……”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报恩故事,又有着什么样的曲折经过呢?
耄耋老人
跋涉数百里谢恩人
2006年8月,已届耄耋之年的丁学山老人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儿子,半晌才出声:“把你们叫来,是想跟你们说个事,今天我要去看看刘路……”话音未落,他的三个儿子面面相觑。“爸呀,你都这把年纪了,不但浑身是病,还一条腿股骨头坏死,可到淄博得400多里,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呢!”大儿子丁星光笑着劝阻父亲。二儿子丁星科马上搭腔:“刘路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他这几天安排好家里的事就来看你,你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急这一时吗?”“要不俺兄弟三个替你去看他吧,俺们去不也一样吗?”三儿子丁星亮顺势应声。
丁学山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不行!刘路是咱的恩人,咱得去看他!”丁星光沉吟片刻,想到这是父亲惟一的心愿,不让他实现,他势必要抱憾终生。哥儿几个商量一下,叫来了一辆面包车。丁星科让妻子王志芹和女儿丁晖跟他们一同前往,以便更好地照顾老人。大伙还担心他见到刘路过于激动发生意外,便把他平时吃的速效救心丸都带上了。
此时,丁学山已是83岁高龄,他苦苦寻找恩人刘路已经整整23年。
好心人的帮助,
改变了他的命运
上个世纪60年代初,在济南黄河河务局工作的丁学山,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被莫名其妙地开除公职、劳动教养。孩子的成长和婚姻都受到很大影响,多次上访,都无果而终。
1983年4月的一天,又一次上访的丁学山,眼看家里带来的干粮又要吃完了,再过几天连三块钱的宿费也交不起了,事情却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他茫然地望着窗外蹙紧了眉头,又一次掉下两行浊黄的老泪,丁学山没有想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戚,引起了一个小伙子的注意。这个人就是刘路,热心肠的他看出面前这个鬓发斑白的老人遇到了难处,便过来跟他攀谈起来。得知年已花甲的丁学山有着这么多凄苦的遭遇,刘路的眼中盈满痛惜,主动帮老人写申诉材料。为了写好这份材料,刘路一连三天没出招待所,还专门开了个单间,并且每天吃饭都笑呵呵地给他捎回一盒肉或一盒鱼。
材料写完后,刘路找人打印了几份,并给丁学山指明申诉的路径,让他把材料分别送到省信访办、省高检和省高院,然后向他辞行,找了个名片大小的卡片,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山东省济南市旅游商店舜井商业大厦经营部,刘路,济南舜井商业街8号楼。让老汉有事再找他。丁学山把这张手写的名片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装进贴身的口袋里。
第二天,丁学山把材料分别送到各部门,接待他的人看后都说,不但写得事实清楚情理兼具,而且一字一句都很有分量,并告诉他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学会向别人施恩,
以报答自己的恩人
1984年7月,经有关部门和原单位黄河河务局的全面复查,他的案子最终被认定为冤假错案,决定为他彻底平反、恢复党籍和工职、每月发放退休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丁学山像个孩子似的呜呜痛哭。尤为让他欣慰的是,没过多久,打了多年光棍的大儿子丁星光,终于成了家。紧跟着,一个叫王志芹的姑娘,嫁给了他的二儿子丁星科。沉浸在无限喜悦之中的丁学山,想到如果没有刘路,很可能就没有今天的一切,于是更加想找到他,见到他。
每一年,丁学山都必须到济南去几次,每次少则三四天,多则十来天。尽管一次次悻悻而返,丁学山的信心一直没有动摇,家人劝他:“刘路是对你有恩,可你没钱没势的,找到他又能咋样呢?”“我也知道自个儿没啥可报答他的,但人得有心呐,人家帮了咱,咱咋能忘了人家呢……”丁学山说。
丁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越是这样丁学山找刘路的想法越强烈,同时他也像刘路那样尽可能地帮助别人。出门在外,看到不认识的人有了难处,丁学山也能帮就帮,而且时常给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买吃的。有一次,还背着离家出走贫病交困的孩子一步一挪地到医院打针,并千里迢迢地送他回家。
家人有时就开着玩笑对丁学山说:“你老了老了倒成活雷锋了。”他却说,“人家刘路的心那么好,我也得像他一样,心才能踏实点。”儿女们这才知道,原来父亲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刘路报恩。在他无形中的言传身教下,他们也都成了远近有名的好人。
寻找了23年的恩人
终于找到
1998年冬天,又来济南找刘路的丁学山,为了躲一辆车把腿摔断了。连夜赶到济南的丁星光,看到父亲半条腿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心疼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尽管如此,丁学山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刘路。
2005年12月31日,二儿媳王志芹抱着一线希望,来到《齐鲁晚报》社。没想到,她这个迫不得已的办法,竟然出人意料地拨云见日……
两天后,也就是2006年1月2日,丁学山23年跑遍济南寻找恩人刘路的报道见报。当天中午,报社接到一个从淄博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激动而急切地说:“我就是刘路,是丁大爷要找的刘路啊!老人现在在哪?我要跟他通话……”
而这么多年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的丁学山,得知终于找到了刘路,一时竟不敢相信,以致跟他通话时,嘴唇颤抖着一个劲地问:“你真的是刘路?真是刘路吗?”“丁大爷,我是刘路!是刘路啊!”电话那头的刘路声声回答。这梦中听到过千百次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老人倏然心头一震,泪流满面……
这是丁学山一生中通话时间最长的一个电话,言语间满是诉不完的思念,道不尽的欣喜。当天,丁学山就迫不及待地要赶到淄博去,但被刘路劝住了,他告诉老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带着妻儿到邹城来。
丁学山没等刘路来看他,就带着必须去看刘路一趟的心愿喜笑颜开地上路了。经过4个多小时的颠簸,面包车在淄博张店区柳泉路王舍小区20号楼停下。看到刘路时,虽然他比以前胖了很多,也显得有些老了,但丁学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终于见到昼夜思念的恩人,老人蓦然一愣,随后紧紧地抱住他,老泪纵横……
8月10日,刘路带着妻儿来到邹城看望丁学山时,执意要认老人为父,他恭敬地叫了声:“爸!”“哎!”老人含笑答应一声,脸都笑开了花。
一个是做好事不求回报,一个是受了恩不但执意寻找恩人,并且不断向周围的人施恩,以报答永生不忘的那份恩情。这个恩情传递的故事,在齐鲁大地迅速传播开来……(责编 孙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