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兰（左）与袁惠芳（右）几十年来像姐妹一样相处 首席记者 罗立高/摄
3月，漫山鲜花盛开，田野遍绿。寻甸县畜牧局家属区3楼，一名瘦削的聋哑老人见到来客，脸上泛着笑意。
她叫袁老兰，曾是一名流浪女，今年77岁了。不久前，大家刚为她找到失散半个多世纪的亲人。然而，老人却不愿回家，她和当年收留她的好心人宛如姐妹，她们要一起安度晚年。
同龄人收留聋哑女
70年前，寻甸县柯渡镇。新庄村村民孙家很不幸，两个女儿先后被拐走，下落不明。妻子为此终日昏沉，不久死去。3岁的儿子孙树德在饥荒与疾病的侵袭中，奇迹般活下来。
小时候，孙树德就听爸爸说，自己有两个姐姐被人拐走了。“大姐聋哑，很可怜，要想方设法找到她。”直到离开人世，父亲仍然放心不下两个女儿。从此，孙树德开始到处向人打听姐姐的下落，然而，找了几十年，两个姐姐依然没有下落，孙树德和他的亲属们都认为两个姐姐不在人世了。
时光回到1958年11月的一天，寻甸已很冷了。“疯子来了！”街头有小孩喊叫，时年27岁的寻甸县供销社职工袁惠芳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瘦弱的年轻女子，头发脏乱，身上搭着几块布条，穿着破裤子，光着脚在街头找吃的。她走近一看，这名女子的双脚已被冻得开裂，全身浮肿。
“她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怎么这样命苦？”袁惠芳上前拉拉对方的衣服，叫了声“大姐”。对方一时惊叫起来，“咿哩哇啦”叫个不停。这时，她才明白，眼前的这名女子是聋哑人。袁惠芳作了一个决定：领她回家！恰在当时，袁惠芳的大儿子冯明刚出生不久。收留她的同时，还可以让她照顾儿子。她上前拉着这名脏兮兮的女子的手，把她带回了家。该女子一口气吃下几大碗饭，看得袁惠芳直流泪。
然而，领回家没多久，袁惠兰才发现，这个聋哑女子根本不会照顾孩子。而且，袁惠兰的丈夫也不能理解。袁惠兰下班回来，经常见聋哑女子把孩子弄得哇哇大哭。她生气了，一时骂得聋哑女手足无措。不多久，趁袁惠兰不注意，聋哑女偷偷跑了。
“人家无亲无故的，我还骂她，觉得良心受到谴责。”袁惠芳狠心丢下还没满月的孩子，四处寻找。几天后，聋哑女被找到，袁惠芳却病倒了，从此落下病根，而此后，袁惠芳很少责怪过她。
她们谁都离不开谁
袁惠芳当时在县供销社工作，她通过关系，到公安机关打了收养证明，终于在1961年为这名聋哑女子办了户口。因为不知聋哑女的姓名，袁惠芳就让她跟自己姓，为她取名“袁老兰”。从此，一家人都称这位聋哑女为“老兰”。
袁惠芳有4个儿女，袁老兰的任务主要是照顾这些孩子们。因为聋哑，袁老兰无法与别人交流，只会模仿袁惠芳做家务。生活在冯家，年轻时袁老兰还可以照顾袁惠芳的婆婆和儿女。中年以后，她的生活往往需要别人照顾。然而，袁惠芳却离不开她，“老兰就是我的一个伴！”半个世纪过去，生活平淡继续，而袁惠芳和袁老兰两位老人，因为几十年的相处，更加离不开。
养育之恩感动父老乡亲
8年前，袁惠芳的老伴去世，这个家里，就剩下她和袁老兰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袁惠芳一直有个心愿——帮袁老兰找到亲属。
今年初，一次偶然的机会，柯渡镇农科站的许正方下乡，到该镇新庄村吃饭时，村民们无意间说起村里早年走失了一名聋哑人。许正方恰好与寻甸县畜牧局副局长冯明强（袁惠芳之子）相识，也得知冯家一直在找聋哑老人的亲属。经过仔细核对，许正方发现柯渡镇走失的老人，正是冯家收留的袁老兰。
柯渡镇距寻甸县城不过60余公里，隔断了半辈子的缘分，让老人在人生暮年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大家唏嘘不已。这时，袁惠芳已76岁，因病瘫痪坐在轮椅上。袁老兰也有77岁了，除了有些神志不清，身体还不错，还勉强能照顾袁惠芳。
今年1月中旬，袁惠芳的儿女带着两位老人，一行10多人来到柯渡镇新庄村孙家认亲。全村人为这段旷世奇缘感动了，纷纷前来迎接。66岁的孙树德含泪迎上去，虽然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袁老兰和自己的身高和面容仍然极为相像，他拉着她的手大喊“大姐”。
很多老人一眼就认出了袁老兰，激动地叫着袁老兰的乳名“老二”。孙家人又为袁老兰取名“孙树兰”。“这样喊她亲切一些！”孙树德说。然而，大家最为感动的还是冯家的收留之恩，许多人流下了眼泪：“冯家太善良了，几十年养育一个非亲非故的聋哑人！”
恩情更胜血缘亲
找到老兰的亲人们，袁惠芳心里踏实了。“以后两家人就是亲戚了，有什么困难，只要我们有能力，都尽管说出来！”袁惠芳和儿女对孙家人说。孙树德泪流满面：“想不到姐姐遇到这么一个好人家！”
第二天早上，袁惠芳一家要上车回城时，孙树德一家去拖住袁老兰，然而袁老兰连连摆手，嘴里“呜呼”之声似乎在拒绝。冯家人认为，她由于多年聋哑，可能并没有认出拉她的人是亲属。而孙家人则认为，可能是冯家多年的养育，让她已无法割舍，她要回去和袁惠芳生活在一起。在袁老兰的印象中，冯家的子女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如今，袁惠芳虽身体瘫痪，但让她高兴的是——儿孙们对袁老兰都很好。她说，虽然自己一天比一天年纪大了，但儿孙们已表态，他们一家会一直照顾袁老兰，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会征求袁老兰亲人的意见，最后决定在袁老兰走后，是否落叶归根。
虽然找到了亲人，袁老兰仍然和以前一样，每天在这个家里陪着袁惠芳，她们亲如姐妹，互相搀扶，一起安度晚年。（记者 张友平 实习生 陆晓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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