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军、许玉香夫妇与女儿张娜（左一）、儿子张阳（左二）在家中（2月1日摄）。 河南省安阳市龙安区荧迪化工有限公司职工张学军、许玉香夫妇，20多年来，把两个患先天性骨质疏松症的儿女养育成才，使一家人其乐融融。 新华社记者 郭久辉 摄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对河南省安阳市龙安区荧迪化工有限公司职工张学军、许玉香夫妇来说，坚守二十多年，把两个患先天性骨质疏松症的儿女养育成才绝非易事。
两个“玻璃人儿” 一对“开心果”
１９８３年７月２２日，女儿张娜降生了，还未及品味喜悦，张学军、许玉香夫妇就被医生告知，孩子患有脑积水，难以成活。同产室的产妇也纷纷劝说：“这病怏怏的孩子别要了。”然而，看着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张学军夫妇义无反顾地把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抱回了家。
此后没几天，许玉香喂奶时轻轻在小张娜身上拍了两下，就听到“啪”的一声，小张娜大哭不止。后经检查确诊，张娜患的是俗称“玻璃脆”的先天性骨质疏松症，极易骨折，目前没有办法治疗，只有到１６岁骨骼逐步钙化才能好转。
因为骨骼极其松脆，张娜的双腿几乎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甚至一个小小的趔趄，骨折都会发生。为了减少骨折，１６年间，张娜很少下地行走。尽管父母一刻不离左右，但腿部的骨折还是一次次发生。
１９８７年，儿子张阳降生了，张学军夫妇满心希望儿子能有个健康的体魄。然而，张阳两岁时突然出现了和姐姐同样的骨折。医院的检查结果再一次无情地撂在了张学军夫妇面前。“为什么这种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的错误遗传基因病症会落到我们头上？”痛苦地思索之后，夫妻俩相约：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养大！
骨折、上医院、打石膏，如同家常便饭。每一次骨折，都要从胸口到脚打上厚厚的石膏，只能像根木棍一样躺在床上。１６岁之前，姐弟俩共３６次骨折，有时两个人同时骨折。
苦难磨砺了坚强的意志。每次骨折，姐弟俩都是强忍着剧痛不哭。张娜的初中班主任曹楠老师说，上初中二年级时，有一次张娜一个趔趄腿又骨折了，她紧咬着嘴唇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两只手使劲抓着地板，只说了一句：“坏了，我的腿又骨折了。”张娜和张阳说，其实每次骨折父母心里更痛，我们是不忍心看到他们难过。
由于腿部发育不良，张娜的身高只有１．２９米，张阳也只有１．４５米。但是，他们活泼明亮的眼神，欢快幽默的语言，使你丝毫感觉不到这是两个残疾人。
张娜的嗓音非常甜美，一说一笑，银铃般清脆，她也像别的女孩一样爱美。时髦的卷发，别致的耳环衬得白皙的面庞更加俊俏。她自豪地告诉记者，她一直是最受欢迎的校园广播站播音员，她一直有个梦想：当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张阳则喜欢打乒乓球。他诙谐道：“只因腿脚不便，技术发挥有点受限”。
张学军说：“许多人家有房有车，这对儿女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张娜（左）与自己的初中老师（右）和同学在一起（2月1日摄）。 新华社记者 郭久辉 摄
面对现实 困难面前不低头
因为身体的原因，童年时生性活泼的张娜、张阳难以像其他孩子一样自由玩耍，甚至走出家门对他们都是奢望。为丰富孩子的生活，张学军夫妇时常用三轮车推着儿女到街头、公园散步。女儿想坐滑梯，爸爸就把女儿抱在自己腿上，父女俩一起滑下。张娜说：“我永远记着在爸爸怀里坐滑梯的感受，那疾驰而下、风拂过脸颊的快乐。”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张娜、张阳被多所学校拒之门外，张学军每学年多掏80元，才把女儿、儿子送进一所企业子弟小学，而那时，夫妻俩一个月的工资才７０元。
“那些年，每天一大早都能看到老张两口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孩子抱上三轮车，送儿女去学校的情景。”邻居吴春英告诉记者，“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大雪，接送孩子上学是老张家的头等大事。”
从小学到初中，妈妈许玉香每天在学校陪女儿上学，她要小心翼翼地把女儿从车上抱到座位上，课间还要搀扶女儿上厕所。为减轻妈妈的负担，倔强的张娜早晨拒绝喝水、喝稀饭，尽量少上厕所。
曹楠老师回忆说，张师傅两口子每天先把张娜送到学校再去送张阳，所以张娜常常是第一个进教室，除了骨折请假，从没迟到过。张娜没把自己当成病人，学校的各种活动踊跃参与。她热情开朗，被同学选为生活委员。她在同学中威信高，同学之间闹矛盾，都找她调解。张娜还准备了一个小针线包，哪个同学的纽扣掉了、桌套破了，张娜都会帮忙缝补。虽多次因骨折耽误课程，张娜总是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每次骨折，身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姐弟俩就复学了。腿不能打弯，他们就站着听课；不能趴在课桌上写字，他们就在胸部放一个小木板。最严重的一年，张阳3次骨折，有9个月就是这样度过的。上初二时，张阳又一次骨折出院后，裹着厚厚的石膏去上学。张学军平托着４０多公斤重的儿子，一步步艰难爬到五楼，送进教室。张阳说：“听着爸爸沉重的呼吸声，看到汗水顺着脸往下淌，我只想自己要努力学习。”
初中毕业，张娜采纳父母的建议，考取了一所职业中专学习计算机，好掌握一技之长。这期间，成绩优异的她被评为省级三好学生。２００２年，面临中专毕业的张娜不愿意放弃学习，她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学完高中三年的课程，考取了安阳一所专科院校，两年后，她又“专升本”考入河南科技大学外语学院，去年获得英语学士学位。而张阳目前正在备战高考，他的目标是重点高校的经济管理专业。
豁达乐观 像阳光照亮生活
掀起儿子女儿的裤子，看着他们一节又一节断骨支撑起来的变形的双腿，许玉香说，“这么多年来，记不清有多少个漫漫长夜，是在泪水中熬到天亮，但当着孩子的面，我从来没哭过。”
“要教育孩子成才要先学会做人，我不会讲大道理，但是我要让孩子从小就懂得面对现实，克服困难。” 只有小学文化的张学军用自己的言行为儿女做自强不息的表率。２０多年来，为补贴家用，他常年打两三份工，业余时间做过厨师、搬运工、推销员，修过锅炉，他从不说苦和累。两个“小病号”使他们一家医药费开支巨大，经济拮据，有几次到了只能白水煮面条的地步。街道办事处曾三次找到张学军，让他申请低保。张学军说：“我家虽然困难，但是一算账，月人均收入已经达到１３０元的安阳市低保标准，我们不能增加国家的负担。”
张学军所在的荧迪公司经理石君伟说，老张是一名普通职工，他人品好、厚道、热情。多年来，一直是企业的先进工作者。邻居谁家有了事，他总是跑去帮忙，自己家的困难从不向单位伸手求助。
老爸是张娜最崇拜的“偶像”。她说：“老爸坚韧、豁达、乐观、开朗，困难面前不低头的精神是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２００６年大学毕业的张娜面临求职难题。几个月过去了，身边的同学都上班了，虽然成绩优异，但只有１.２９米高的张娜，４５次求职，４５次失败。一向充满自信、病痛折磨都没哭过的张娜流泪了。她“给我一条起跑线”的呼声在洛阳当地媒体披露后，引起了社会多方关注。目前，张娜受聘洛阳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她并未就此止步，还在积极备考心理学研究生。她说，她的理想是做一名心理咨询师，帮助更多的残疾人树立信心。她深有体会地说：“身体有残缺不要紧，心理残缺可就糟糕了。一个人如果对自己没有信心，人生就彻底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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