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24日,我们这支野外生物考察队到达了澳大利亚西部的塔斯马尼亚州,威尔逊教授希望能记录下一些罕见动物的生活习性。
这天午后,我们无意中遭遇了一只皮毛漆黑发亮,如同一只短腿猛犬的小东西。它毫无惧色,咧开獠牙满布的大嘴,发出阵阵咆哮,同时,一股刺鼻的恶臭传出,我一阵反胃。
威尔逊教授却喊起来:“太好了,这正是塔斯马尼亚‘魔鬼’,一种叫袋獾的动物。”奇怪的是,这只特别肥的袋獾跑得特别慢,我们惊喜地发现,这是一只母袋獾,它像是怀孕了。
就在我们准备捉住这只母袋獾时,一只大公袋獾突然龇齿怒吼地钻了出来,护在母袋獾前面。
我迅速把网撒开,那只公袋獾跳开了,母袋獾因为身体笨重而被套在网中。那只发怒的公袋獾对着网猛抓猛咬一阵后,看无济于事,才愤愤地逃开。
母袋獾被我们关进一个小笼子里,天很快黑了下来。
“看样子,它很快就会生产。”经验丰富的威尔逊教授说,“我们拍的照片一定非常有价值。因为这种动物极难捉到,以前从来没人写过有关它分娩的内容。”他边说边把自己的一件棉衣放了进去,母袋獾很快就在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夜深了,忽然,一股浓烈的腥臭和几声尖叫将我们惊醒。顺着声音看去,好几只袋獾正虎视耽耽地盯着我们,为首的正是那只逃走的公袋獾。
当火堆熄灭的时候,战斗打响了。袋獾们猛地一拥而上,用它们的利嘴尖爪没命地向我们扑来。威尔逊教授一边抵抗一边大喊着“不要惊慌,不要杀死它们”。就在这时,玛丽忽然尖叫起来:“快,快看!”原来那只公袋獾绕到了母袋獾的笼前,拼命抓挠着笼门。里面的母袋獾已经不再狂叫,它用力地顶着笼子,嘴里向公袋獾哼哼着。
“看好那只笼子。”威尔逊对乔说。而此时被几只袋獾纠缠得挂了彩的乔,终于忍不住发怒了:“去死吧!”他拿起火枪冲着那只公袋獾的腿就是一枪。子弹射穿了它的左后腿,在关节处断裂,只剩一点儿皮连着,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袋獾们吓得飞快地逃跑了。
公袋獾没有逃,依旧疯狂地扑着笼子,血液不断流失,但它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我们一走近,它就定定地盯着我们,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但声音已经很小。因为它几乎没多少气力了。
大家想给公袋獾包扎,可谁也近不了它的身。虚弱的公袋獾一直望着笼中的“爱人”,一步也不肯离开,场面极其悲壮。
天明时分,一阵凄楚的叫声传来——母袋獾终于要分娩了。那是两只红色的肉乎乎的小东西。母袋獾顾不上疼痛,将两只小袋獾耐心地舔净,然后它们无师自通地钻进了母袋獾身下的育儿袋。公袋獾挣扎着起身,坐在一边向它的妻子问候,母袋獾用低低地声音应答着。威尔逊教授趁机打开了笼子门。
生产过后的母袋獾看起来非常疲惫,它先是慢慢地把掉落的胎衣全都吃了下去,接着又焦急地到处找着什么。
这时,奇迹出现了,只见那只公袋獾焦急地拼命地咬着它那条断裂的后腿。很快,公袋獾叼着自己的后腿,轻轻地放在母袋獾旁边。急需营养的母袋獾马上大啃起来。那骨头被咬碎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而公袋獾却眯着眼睛卧在它旁边,好像在听着动听的音乐。
吃完后,两只袋獾依偎着卧在一起休息,两只小袋獾在妈妈的袋子里动来动去。“夫妻”两个都极为疲倦,但表情非常幸福。尤其是公袋獾,它看着自己的“妻子”,眼神是那么深情。
过了一会儿,母袋獾吃力地站了起来,和一瘸一拐的公袋獾向灌树丛走去。我们谁也没有追赶,就这样看着它们艰难地离去。
关于袋獾分娩的照片和文章引起了极大轰动。在文章的后面,威尔逊教授写道:“我们这次考察最大的收获,并非亲眼看到并记录了袋獾的分娩,而是目睹了一场伟大的爱情。在爱的天空下,再凶猛和残忍的动物都会长出天使的翅膀。”
来源:青年文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