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访漕桥河 暗访明察两个样 黑水一夜竟变"清"
《人民日报》2005年5月21日第二版记者刘毅
发黑发臭的污水河,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清"。记者日前在位于太湖西北角的江苏省宜兴市万石镇采访时,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5月14日,由全国人大环资委副主任委员叶如棠、江苏省人大城建环保委主任杨任远率领的《水污染防治法》执法检查团及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采访团到达江苏常州市后,接到群众举报:在常州市武进区与宜兴市交界的漕桥河(又名武宜河)一带化工、印染企业密集,河水污染严重。
当天下午,记者在万石镇暗访时看到:漕桥河颜色乌黑,气味难闻。附近的小河道更是"有河皆污"。一家印染厂只有简单的污水处理设施,"处理"后排入河道的水仍然是黑水;有的企业甚至没有厂名,污水通过暗管直接排放入河。
万石镇中和村村民告诉记者,污染问题一直没有彻底解决,他们喝的井水也受到严重污染,用河水灌溉种出的稻谷往往自己不吃,而是卖到别处去。
5月15日下午,执法检查团及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采访团再次来到万石镇,发现漕桥河等河道里的水竟然一夜之间清了许多,不再是原来乌黑发亮的颜色,气味也不像昨天那样呛人。走进企业查看,有些昨天还在生产的停了工,有些把污水积蓄起来不外排。
第三天,记者再次来到万石镇中和村及周围的几个村子暗访,发现漕桥河及附近的小河道又变成了黑色……
据了解,宜兴市产生水污染物的化工、印染企业数量在200家以上。一河之隔的常州市武进区也有大量工业和生活污水排入漕桥河。竺山湖湾是太湖污染最为严重的区域,而漕桥河是竺山湖湾的主要污染来源之一。2001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温家宝同志曾经专门到漕桥河一带视察水污染防治情况。
叶如棠说,只要管好企业的排污口,合理调度水资源,依法治水,科学治水,治理水污染、恢复水环境功能大有希望。
5月18日,宜兴市市长吴峰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率地表示,近年来宜兴水污染防治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地表水和浅层地下水普遍受到污染,32家水厂近一半以上水源不合格。宜兴市前不久决定,对所有化工企业进行专项整治。万石镇南漕污水处理厂已经进入试运行状态。市政府将尽快处理部分企业超标排放及偷排问题,让群众早日喝上洁净的自来水。
驱散阴霾见蓝天
--宜兴痛斩建材产业污染锁乌龙
2006年3月6日中国环境报
历经3年整治建材产业污染,江苏省宜兴市终于在"驱散阴霾"中结出丰硕之果:据最新环境质量报告显示,宜兴市"喜见蓝天"的天数在不断增加,城市空气质量指数优良率已由2003年前不足60%,迅速提升到了2005年的86.8%,已优于国家规定的"创模"考核指标。
宜兴市是我国著名的陶都及建材产业基地,全市拥有的陶瓷、耐火、琉璃瓦、水泥等建材企业较多,所造成的大气环境污染也比较严重。3年前,宜兴市委、市政府启动创模工作时,"难见蓝天"成为创模指标考核的最大一块"软肋",也成为决策者的一块"心病"。
"能源革命"迸发生机
早在2000年前后,宜兴市曾经大力实施过"蓝天工程",分别对陶瓷、耐火、琉璃瓦企业进行过烟尘限期治理,采取了窑炉炉头改造、二次增氧、地烘房、水膜除尘等多种治理手段,在短期内取得一定成效。但是,由于治理技术比较简单,距离稳定达标排放要求仍有较大差距。为从根本上解决建材生产窑炉大气污染,宜兴市委、市政府借助创模有利契机,抓住"西气东输"的机遇,对全市建材生产窑炉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能源革命"。为调动窑炉企业整治的积极性,市政府还制定了激励政策,先后拿出600多万元对建材生产窑炉整治实施专项补助。
在建材生产窑炉专项整治中,宜兴市建立了"三联动"工作机制,强力推进了专项整治全面展开。在部门联动中,全市10多个部门整体联动,尤其是经贸、建设、环保、安监等部门抽调得力骨干,坚持联合办公。在镇、园联动中,全市各镇、工业园区在调查摸底的基础上,分期分批排出建材生产窑炉整治的时序表,逐个推进窑炉治理,为治污企业排忧解难,提供技术与资金落实服务。在市场联动中,宜兴市运用市场机制推进建材生产窑炉整治。宜兴港华燃气公司积极配合,调整 天然气管网施工计划,使天然气管网铺设总长达到了420公里。市里还组织开展技术培训,为治污企业提供了用气技术支撑。
宜兴市的建材生产窑炉整治是一项全新工作,为稳妥推进,宜兴市组织有关人员到无锡、苏州、上海、杭州等周边城市考察,了解使用天然气配气设备和窑炉燃烧改造技术,借鉴经验。在整治过程中,首先选择了5家窑炉企业进行试点,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并向全市推举出窑炉改造的成功之作。到目前为止,全市429家建材生产企业经过治理改造,已使用上了天然气。
腰斩粉尘结构污染
在宜兴市整治建材生产窑炉取得胜利之时,宜兴市委、市政府又对全市建材产业结构进行调整,重点对水泥、石灰、轧石、砖瓦行业进行专项整治。
在水泥行业中,积极实施产业政策导向,引导企业建设新型干法水泥生产线,淘汰落后生产能力。目前已建成投产干法水泥生产线6座,其中日产2500吨5座,日产1000吨1座,开工建设日产5000吨的干法水泥生产线3座。同时,一举淘汰落后的机立窑22座,使水泥工业结构性污染矛盾明显改变。在石灰、轧石行业整治中,坚决实行总量控制,逐步压缩,一举关停了靠近国、省道、旅游干线和居民区的环境治理不达标企业;运河两岸所有石灰窑、轧石机和石料码头已全部关停拆除;全面开展了禁止生产粘土实心砖为重点的专项整治,加大对18门以下轮窑、不符合布局规划、无土源的轮窑关停力度。
为巩固建材产业结构调整成果,宜兴市重点加强了矿山开采秩序管理。市国土资源局和有关镇,严格按照2005年矿山开采计划和布局安排,加强矿山开采管理,加大执法力度,确保限量开采和规范开采。并在签订2005年度矿山开采管理协议中,增加了"不准向列入关停的石灰厂、轧石厂供应石料"的条款。对违反协议规定的矿山开采企业,坚决采取扣留保证金、停供火工品、吊销采矿许可证等处罚措施。同时,严格建设项目审批管理。禁止审批新办石灰、轧石、粘土砖等生产企业。到目前为止,宜兴市已关闭轧石企业352家、水泥机立窑28座、石英砂生产企业29家,拆除石灰窑192座,建材运输码头441只,43座砖瓦窑的关停工作正在实施之中。
一个"太湖卫士"的十年求证
《江南时报》2005年7月28日 第五版)
2005年5月12日,在"2005年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采访团到达南京后,有一个消息在采访团内流传开来:宜兴的那个名叫吴立红的"太湖卫士"其实是个精神病患者。
在此之前,包括中央电视台记者在内的一些媒体记者正打算借此机会采访这位民间环保人士、污染举报专业户。但是,关于该人有精神病的消息使这些记者产生了疑虑。
吴立红本人则如约从宜兴农村赶到了采访团下榻的南京江苏议事园,对于那个关于他的传言,他还不知情。
跟随采访团采访的环保作家哲夫从宾馆房间离开,避开吴立红,向一位与吴立红接触较多的当地记者询问吴立红的情况。该记者回答说,吴立红有没有精神病得由医院作出鉴定,你们何不跟他聊一聊,然后作出自己的判断?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哲夫作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在午餐的时候向采访团的记者们宣布:吴立红没有精神病。
哲夫开玩笑说,搞环保的,哪个没有一点儿精神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吴立红仍然需要向采访团证明,他得用事实证明他花了10年时间向外界所反映的污染是确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臆想。
5月14日,按照预定的日程安排,采访团在常州市区活动。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和环保作家哲夫在吴立红的请求下,"突袭"常州与宜兴交界处的漕桥河,乌黑发臭的河水被央视记者拍了下来。这成为前文所述的"漕桥河风波"的肇始。
5月15日下午,采访团的大队人马按照预定的行程来到漕桥河一带,发现河网里的水是清的。吴立红事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如果不是央视记者在我的要求下提前拍到黑水,那我就真的有口说不清了。
5月15日傍晚,当吴立红和全国人大两位官员在常州下榻的宾馆院子里行走时,两名不明身份的便衣男子走过来,要将吴立红架走,当即被他们并不认识的这两位全国人大官员喝止。
吴立红说,这就是他这些年来处境的最好说明。
吴立红从10多年前就开始举报当地企业的违法排污行为,并帮助江苏省环保厅散发了数百册环保宣传册。在1998年声势浩大的"零点行动"中,吴立红觉得治污有望,便以极高的热情投入行动,带着前来采访的央视记者架小舟夜查排污口。然而,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吴立红开始对当地的环境状况备感失望。于是,他在继续举报非法排污企业的同时,开始逐级向政府部门反映下级环保部门监管不力。直到有一天,他把材料递到了全国人大、全国政协和国家环保总局。这也使得他在当地的处境越来越尴尬。
浙江农民陈法庆因为自费在媒体上刊登环保公益广告以及环保公益诉讼而获得了普遍认同和肯定,他在今年6月份特地来南京会见了吴立红,跟他探讨参与环保事业的心得。陈法庆认为,搞环保要讲究策略,吴立红的方式需要改变。
与陈法庆相比,吴立红的环保经历的确单调乏味了些。他总是举报、举报再举报,单调到与他接触的媒体记者普遍觉得无法将其作为新闻报道。
如果说环境污染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悲剧,吴立红就是一只过于敏感的青蛙,他在水温还未发烫的时候就跳了起来。他说,个性决定命运,我就是无法接受一个干净的水乡变成肮脏的污水坑。
环视太湖地区,吴立红孑然独立。迄今还没有出现第二个像他这样敏感的人,甚至也看不到一个活跃的民间环保组织。
5月份的经历对吴立红来说堪称惊心动魄。他的遭遇已经为盛华仁等全国人大高级官员所了解,因他所暴露出来的太湖污染形势也已广为人知。一些人为之痛心,一些人则为之恼火。吴立红有些惴惴不安,他说,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最近,有两个全国性的环保奖组委会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在花光了多年的积蓄、经历了长时间的艰险之后,他第一次离自己的荣誉如此之近。
环保农民吴立红:不愿做温水中的青蛙
南方周末 2005-10-13
吴立红
吴立红,江苏宜兴市的一个普通农民,为了自己生存的环境,十多年来他一直执著地同污染奋斗。他说自己只不过是一只敏感的青蛙,在水温未沸的时候就不断地跳跃
本报记者 曹筠武
矮矮胖胖的吴立红缩坐在屋角的一把椅子里。吴立红是江苏省宜兴市周铁镇的农民,今年38岁,说话语速偏慢,中气不足。在周铁镇以及太湖周围搞了十多年的环保,吴立红从未像如今一样感到力不从心。
"我身体不行了,病了。"吴立红说,眼睛望着窗外受污染的河道。
周铁镇处在太湖的西北角,数不清的小河汊从此经过,在此汇聚,然后注入太湖。便利的取水和天然的排污渠道,使化工产业在周铁兴盛。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周铁如今拥有2000多家大大小小的化工厂。
从自家门前的河汊散发出臭味开始,农民吴立红就开始了他的十年求证,他始终致力于反映和证明两件事:周铁的水系已经被污染了,且太湖也正在被污染;污染最大的元凶就是这些生意兴隆的化工厂。
"搞环保的,哪个没有一点神经病?"
2005年5月12日,吴立红从周铁赶到了省城南京。"2005中华环保世纪行"考察团抵达江苏,将对太湖流域及周边水系进行调研。
环保作家哲夫与吴立红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谈话结束的时候,哲夫对吴立红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思路很清晰,思维也很敏捷"。哲夫这才解释,在考察团抵达南京之后,就有人对考察团打招呼,说经常反映问题的周铁农民吴立红其实是个神经病。
"吴立红不是神经病",午餐时间,哲夫在餐厅郑重其事宣布,"再说了,搞环保的,哪个没有一点神经病?"
被别人怀疑成神经病,吴立红已经习惯了。"自从我开始管环保的闲事,别人觉得我是神经病就已经十几年了。"吴立红说。
十年前,吴立红还是周铁镇"南方吸音厂"的销售经理。"他要是专心做下去,现在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吸音厂当年的老厂长感叹,"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想什么。"
但吴立红并不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他一直把自己比喻成一只敏感的青蛙。如果说环境污染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悲剧,他就是周铁镇里那只最不甘命运的青蛙。
"我不能等死"
也许,作家哲夫所言"精神病",是指对于环保的热情和执著。
吴立红自己也难以说清楚为什么对环保有始终如一的热情。他说他经常想起小时候,家门前就是清澈的河汊,直接从河里舀起水就能喝;到河里洗衣服,脚指头伸进水里,就会有小鱼小虾来咬脚指头。
吴立红如今仍然耕种的是水稻。两年前,吴立红请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启国院士来检测过,周铁周边的稻米由于长期浇灌毒水,含有120多种致癌物质。"我要自己不吃毒米很容易,但我就是希望大家都不吃毒米。"吴立红说。
因使用河网内受到污染的河水灌溉,不仅周铁,宜兴多个镇也都发生过新插秧苗受害事故,据当地群众估计,受害面积达到1万多亩。根据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的监测结果,宜兴段太湖湖湾的水质常年保持在五类和劣五类。
"一开始举报排污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这上面去,"吴立红说,"后来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不能等死。"
1998年,周铁镇允诺送给时任南方吸音厂销售部副经理的吴立红一份600万元的机械合同,条件是"不要再告状";周铁一家大型化工厂的厂长也答应送他一笔2000万元的外贸业务,还有的老板愿意送他一套商品房。
吴立红全部拒绝了,"我只要河里的水变清,"吴立红说,"哪怕我打工一天只挣20块钱,心里也踏实。"
事实上,如今的吴立红早已没有正式的工作,他在家务农,一天还挣不了20块钱。
"只能斗智斗勇"
"我要调查污染情况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这个情况证明给环保部门,证明给媒体。"十年环保,吴立红对此感触最深。"要证明自己,只能这么多年跟他们斗智斗勇。"吴立红说。
"2005中华环保世纪行"考察团5月抵达南京后,周铁几家最大的化工厂已经停工并停止排废,还有工厂在向河道中开闸倾泻清水,以加快河流的流速。从南京回到周铁镇的吴立红发现,被污染的河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冲向下游太湖;平时污浊的河道,正在被有意地"紧急净化"。
5月14日,在常州与宜兴交界处的漕桥河,吴立红带着记者们记录下了乌黑发臭的河水从上游滚滚而下的情景。第二天下午,考察团的大部队来到漕桥河,却看到了一条水质清澈的河流。17日,几个记者在吴立红的带领下又杀了个回马枪。此时考察团已经回到了南京,记者在两天前考察团看到清澈河流的原地,看到了一条漂浮着厚厚的粘稠废水的漕桥河。
这个案例就让吴立红至今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先带着记者来了,我真的有口说不清,真成神经病了"。
这还远不是吴立红十多年环保活动中最戏剧化和最惊心动魄的经历。
1998年10月,国家有关部门发起治理太湖的"零点行动"。而"行动"过后不到两三个月,当初被查处的化工厂又有多家顶风开工,废水排进河道,当地上千亩稻谷被毒死。
吴立红和当地农民一起收集了数百家化工厂非法排污的证据,决定上北京找环保总局反映情况。临行前,农民们得到消息,有人雇了打手等候在周铁到常州火车站的途中。
吴立红选择在一个深夜出发,而农民们手持猎枪从周铁把他一直护送到了常州火车站。就在镇外,吴立红发现,道路旁的稻田里,已有人埋伏,可能慑于农民手中的猎枪,才按兵不动。在那一刻,吴立红有一种紧张而骄傲的英雄般的感觉。
北上北京收到了成效,当地多家化工企业被曝光查处,引起了中央有关领导的重视。数月后,吴立红得到政协办公厅通知,一位副总理将到周铁镇调研环保问题。
而吴立红发现,在总理到来前20天,周铁的化工厂便集体停工,河道被排进清水冲洗,并有专人将河水用石灰澄清。总理要视察的工厂被摆满了鲜花。吴立红在总理视察后立即写信反映了这些"紧急措施"。"他们劝我说这不叫欺骗,而叫策略","就像学校里校长来检查,学生要把玻璃窗擦干净一样。"吴立红说。
一封信引来了总理视察,吴立红从此在宜兴一带出了名,尤其是化工厂老板们,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2001年下半年的一天,吴立红听说镇上的化工厂老板们都在城里开会,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老板们是聚在一起专门讨论如何对付吴立红配合环保部门调查取证。
"他们杀不了我"
2002年7月,周铁化工厂排放污水导致当地3000余亩水稻死亡。吴立红将这个情况反映给了环保总局污控司司长田为勇,并联系江苏媒体做了报道。在环保总局和江苏省环保厅的干预下,责任企业受到了处罚。
8月1日,吴立红发现镇上的人都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着他,吴立红随即在镇中心街道发现一条几米长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吴立红打着环保的名义敲诈勒索,打倒吴立红"!
愤怒的吴立红跑到一个派出所反映情况,却意外地在所长办公室的书柜里看到了一叠刚刚印好的相同的标语。不等吴立红质问,派出所所长干脆把吴立红关进了看守所。
在环保总局污控司司长田为勇的干预下,吴立红才在关押数天后被释放。
在十多年环保中,吴立红还受到过无数的威胁。有人扬言要20万买他的人头;有人声称要给他"制造车祸";家里窗玻璃被砸烂过无数次;甚至有人找到吴立红年幼的女儿,恐吓说"要杀了你的爸爸"。
"我不会被吓倒,"吴立红说,"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不敢把我杀了。"
但2003年8月15日,吴立红被镇上"天音"化工厂职工吴立群和另外两人暴打。疗伤期间用了激素,吴立红出院后迅速发胖,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按照吴立红的说法,自从那以后,他就"病了"。
江苏省环保厅的一位工作人员粗略计算,自1998年以来,经吴立红举报查实处罚的企业就有200多家化工厂,"可以说他结下的仇家的确很多"。
2005年5月15日,在常州宾馆召开的环保会议上,全国人大环资委主任叶如棠拍了桌子,"吴立红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搞环保是好事,"叶如棠对着与会的江苏有关部门领导说,"他的安全出了问题,你们要负责!"
"个人代价太大了"
吴立红感到难以承受的是孤独。前段时间,省环保厅的周广东厅长到家里看望他,专门握着吴立红妻子的手,赞扬妻子对吴立红的支持。妻子甩开厅长的手说,"为什么要我们家立红来管环保,来遭那么多罪?"
吴立红15岁的女儿显然也并不支持他坚持了十多年的行为。"在这一点上她是恨我的,她小时候我没什么钱给她买零食买新衣服,现在也没钱送她上好的中学"。
没事的时候,吴立红喜欢到镇上厂区外去转转,那里有他请中科院南京植物所栽种的"金茄苗"。这是一种通过化验树叶就可以检测出空气和土壤污染指数的植物。2003年,吴立红请科研人员在几个大厂的厂内外各种了20株。他总是一个人细细地抚摸着树上的叶子,像是在跟惟一的朋友交谈。
1999年,原本在镇"南方吸音厂"担任销售经理的吴立红被所在单位除名。老厂长悄悄对他说,"不是我要你走,有人要你走,我真的没办法";接着,吴立红的妻子也被单位除名。
在省环保厅的帮助下,吴立红最终被安排在镇文化站工作。吴立红继续调查和举报当地的违法排污行为。今年初,他又被除名。
吴立红早年在吸音厂存下30多万存款,这些年为了环保和自家生计已经花光。如今失去经济来源的吴立红重操农民旧业,他和妻子共同耕作家里的2亩5分地,"种的米和菜够自家吃了"。
吴立红的妻子说,她理解搞环保的重要,但她也希望吴立红能用一点精力把家里搞得好一点。"个人来做这些事情,吃这么多苦,代价太大了"。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吴立红僵硬地侧着身子,目光始终朝向窗外。
"真的感觉力不从心"
今年6月,浙江环保志愿者陈法庆专程到南京见了吴立红一面。与陈法庆相比,吴立红的环保经历的确单调了些。他总是举报、举报再举报,单调到与他接触的媒体记者都觉得无法将其作为新闻报道。陈法庆说,搞环保也要讲究策略,吴立红的方式需要改变。
但非法排污就像眼中钉一样刺激着吴立红敏感的神经,促使他十几年如一日地抗争。多年前,冒险举报非法排污让年轻的吴立红充满了英雄的感觉,如今却早已消失殆尽。吴立红说,经历的事太多,多到成功和挫折都已经不能对他产生什么根本的影响。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变通,如今能做的,只有宿命一般的坚持。
吴立红十多年的辛苦也并没有白费,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盛华仁在7月29日就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检查水污染防治法实施情况作报告时还专门提到了吴立红带领记者发现的"漕桥河现象"。今年5月,江苏省环保厅一位副厅长把太湖流域化工厂整治办法透露给了吴立红。按照整治办法,周铁的2800家化工厂中,小厂要全部搬进指定的园区;不符合排污规定的厂要一律关闭。
但吴立红认为,整治实施情况难如人意。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不久前在太湖流域进行的一次抽查中发现,30%多的企业存在非法偷排行为,而宜兴地区就有多家化工企业被查出有偷排行为。
"可能是给了点希望,然后又发现不管用,心里特别失落,有些失望,"吴立红说,"到这个份上了,真的感觉力不从心。"
"你说什么时候污染才能治好?"吴立红反问记者,"这个心愿了了,我的病也能好了。"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朝向门外的河汊,那里才是他的病根。
惟一能让吴立红稍感欣慰的是,不久前,全国民间十大环保人物评选组委会向吴立红发出了邀请,目前正在评选之中。在花光了所有积蓄,忍受了无数苦楚,经历了十多年艰辛之后,吴立红生平第一次离荣誉如此之近,而他离自己的理想,却仍然如此之远。
这一年来,我听说了很多的环境污染事件:松花江的苯污染、湘江的镉污染、黄河的柴油污染、江苏宜兴等地的土壤污染等等。我学过环境保护法,知道在环境科学里,有一种"生物放大"现象。在生态环境中,由于食物链的关系,一些物质如金属元素或有机物质,可以在不同的生物体内经吸收后逐级传递,不断积聚浓缩;或者某些物质在环境中,开始浓度并不很高,通过食物链的逐级传递,使浓度逐步提高,最后形成了生物富集或生物放大作用。比如,海水中汞的浓度为1个单位时,浮游生物体内含汞量可达10-20个单位,吃浮游生物德小鱼体内可达2000-5000个单位,而吃小鱼的大鱼体内就达10000-5 0000个单位,大鱼体内含汞量比海水含汞量高1万-6万倍。等人吃了这些大鱼,可想而知危害有多大了。
污水使我遭灭顶之灾
宜兴市大浦镇洋渚村张国君来电:我身患白血病,承包的村里鱼塘靠妻子和半残废的老父亲照料,是村里的低保户。2005年,在亲友扶持下,我在6亩水面投放了7万尾乌鱼苗。到9月份,饲料就投入了18万元,乌鱼长势喜人,全家以为今年能脱贫了。谁知9月10日我从村里河道抽水给鱼塘换水后,乌鱼开始持续大量死亡。市渔政站把死鱼和水样送农业部长江下游渔业生态环境监测中心化验,认定是上游三家蓄电池厂排放的污水有毒造成的。年底市水产指导站对我鱼塘损失做出评估:先后死亡4万多尾,直接损失19万元;未死的因慢性中毒,国家规定不能进入市场,损失8万元;如果未发生污染,饲养至上市,可得销售收入40万元左右;该池塘今后继续养殖,要对底质进行技术处理。我为养这批鱼借了快30万元!现在鱼死塘毁,不知谁能来帮帮我?
(来源:新华日报/作者:) 2006-01-11 09:14:59 新华报业网
武进宜兴交界河道污染严重 政府表示尽快解决
中国人大新闻网http://npc.people.com.cn/GB/33320/33321/33754/3415705.html
2005年05月25日13:02
人民网5月25日讯 5月17日,根据群众举报,全国人大环资委叶如棠副主任委员亲自带领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团部分记者来到江苏宜兴市的万石镇和周铁镇了解情况。这里是江南河网地带,纵横交错有漕桥河、南城河和殷村港河等,都是太湖上游的支流河汊。记者们发现漕桥河和殷村港河的水质尚可,南漕河水质则呈发黑状。
在周铁镇的中和村和五漕村,居民们向记者团小分队反映,这里的河流由于受两岸众多化工印染企业排放的工业废水污染而长年黑臭,以至鱼虾绝迹。由于用污染的河水灌溉的小麦、稻谷等农作物无法食用,村民们只能花钱从苏北地区买大米吃。河水只有上级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才会变清一、二天。中央电视台社会新闻部记者接到群众举报后,于头一天下午到当地进行暗访,看到漕桥河和殷村港河的水体都呈黑色,而这次到现场时却发现水已经变"清",不能不让人怀疑有造假之嫌。
万石镇漕东村村民杨国联向记者团反映,2002年,当地村民曾用受污染的河水浇灌稻田,发生2000多亩水稻减产、绝产的事件。2003年9月,他用污染的河水浇灌所种的1.5亩香樟树苗,造成树苗大批死亡,经济损失约1.5万元。为此他曾找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以及新闻媒体反映,都没有结果。据了解,2001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温家宝曾到此地视察,并提出了治理要求,但污染问题至今尚未解决。
记者团小分队查看村里的水井,一般深度在十米左右,打出的井水浑浊度和透明度尚可,但喝到口中有腥味。村民说这些水井这些一般都开凿有数年的时间,井水受到地下水浅水层不同程度的污染。
记者们来到在位于万石镇的宜兴药用化工厂和申兴印染有限公司,两企业负责人都称自己企业的生产过程中只产生少量的工业废水,可在厂内处理回用,不需外排,可两厂都仅有一级水处理设施。有两位女职工气愤地告诉记者团记者,邻厂的工业废水有暗道向南漕河中排放,造成水体严重污染。遇到上级领导来检查,就紧闭厂门。记者团小分队发现这家工厂没有厂名,也不挂厂牌,十分神秘。
小分队还了解到,在万石镇至少有十几家化工企业,上规模的有二、三家;周铁镇则有几十家,上千万和亿元产值的企业有数家。在漕桥河沿岸两侧,大大小小的化工企业则有数百家之多。当地一些居民对记者们说,即使这些企业都达标排放,河流水体也难以承受如此大量的污染物重负荷。而当地人口稠密,居民生活产生的大量生活污水和垃圾未经处理直接排放进入河道水体,还有农业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其残留部分也大多被冲入河水中,造成水体富营养化,是造成河水发黑发臭的主要原因。而4年前当地村民为阻断污染源,在河道中筑堤,致使河水流速更慢,污染更加严重。
叶如棠副主任委员建议江苏省人大常委会要把群众反映的热点、难点问题作为监督检查的重点,督促问题尽早得到解决,并要求记者进行追踪报道。江苏省人大常委会城建环保委主任杨任远表示,要对待这一严重污染问题,并举一反三,有关部门要查明原因,提出解决办法,把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同志有关保障人民饮用水安全的指示真正落实到基层。
宜兴市市长吴峰枫、市环保局副局长将国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近年产业调整和升级换代,已经关停了一大批浪费资源、效益低下、污染严重的小化工企业,目前这一工作还在深入进行。全市农村城镇化和改水工作也在加紧进行,自来水管网已经铺设到两镇,可以进入居民家。万石镇的集中式污水处理厂也已经进入调试阶段,工业企业和生活污水将尽快实现集中处理排放。当地个别企业确实仍存在向河里偷排工业污染物等现象,市政府和环保部门将尽快开展调查,召开现场办公会,依法严厉打击无照生产经营、违法偷排和河流污染治理等问题。同时,还要与相邻的常州市武进区进一步做好信息沟通工作,建立河流污染协防和治理机制,共同保护好太湖这一数千万人民群众的饮用水源地。
太湖流域遭遇环境污染困局
南风窗 2005年9月19日
(本文得到吴立红先生的大力协助 南风窗特约记者:高学军 本刊记者:郭宇宽)
"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一曲脍炙人口的民谣唱出了太湖的百般风情。然而,随着太湖流域经济的快速增长,太湖往日的风韵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经济发展一定要以环境为代价吗?一些污染是否本可避免?政府应该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当地民众关乎生命健康的"环境知情权"是否应该得到尊重?
冷静审视经济光环笼罩下的太湖地区,或许可以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水乡缺水
在一本由当地政府新闻办编写的《无锡概览》中,无锡作为世界制造业基地的自豪感被以一种新颖的形式表达出来,在这段题为《无锡人的一天》的文字写道:
7∶00起床,打开松下冰箱,用晶石微波炉热牛奶。
8∶00打开丰田(沃尔沃)汽车车门,坐进舒适的拜耳皮座椅,系上理昌安全带,调整好大林精密反光镜,用联合电子点火……普利斯通轮胎带着你上路……
这个虚拟的无锡人用到的这些产品都是在无锡生产的,它们大部分都位列世界500强企业。
不过很显然,无锡人的生活中并不仅仅是现代化的工业产品,还有一些极其传统却又不可或缺的要素,比如说:自来水。如果这个虚拟的无锡人不是非常好脾气的话,他将在每天早上漱口时抱怨,水的味道太重了,泡茶时抱怨茶水没有昔日的甘洌。
根据水利部太湖流域管理局发布的最近一期"太湖流域及东南诸河重点水功能区水资源质量状况通报",2005年5月,太湖梅梁湖无锡饮用水水源、景观娱乐用水区的水质类别为劣V类,远低于国家规定的饮用水源地最低水质标准-III类水。而记者从无锡市有关部门获知,无锡市的饮用水有一半是从梅梁湖的取水口上岸的。
无锡的另外一半饮用水来自离市区更远的太湖贡湖湾。由于该处位于"引江济太"工程的入湖口,长江水稀释了太湖的污水,使得这里的水质可达III类。
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城市周边水质的不断恶化,无锡的饮用水源地一步步向外突围,取水口由原来的内河内湖逐步转向外太湖,最新的贡湖取水口距离市区接近30公里,这个距离已经接近无锡市所辖太湖水域的边缘。
鼋头渚曾是太湖中风景最美的地方,也是无锡旅游的招牌。郭沫若曾有"太湖佳绝处,毕竟在鼋头"一说。然而,由于梅梁湖水质的富营养化,近年来每年都会发生蓝藻爆发,导致湖水恶臭。每年的7、8月份,蓝藻几乎覆盖了从鼋头渚到3公里外的"三山仙岛"的水面。《无锡概览》一书的封面,就是一张鼋头渚景区的航拍照片,显示了一幅山水相依的壮阔图景。但是关注水污染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照片中的水面正为厚厚的蓝藻所覆盖。
无锡的困境代表了太湖流域水质型缺水的极致。在太湖流域的其它地区,因水质恶化而导致的缺水问题普遍存在。太湖局发布的最新资料表明,太湖流域各类水功能区水质达标状况不容乐观,2005年5月,流域内饮用水源区达标率仅为62.5%。
太湖流域集中于江苏、浙江和上海两省一市,面积3.6万多平方公里,总人口近3900万。这块占全国不到0.4%面积的土地上,生活着超过全国3%的人口。2004年,这里创造了占全国13%的国内生产总值和19%的财政收入,成为我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然而,在漂亮的经济成绩背后,是令人难堪的环境困局。
谁污染了太湖
从2005年4月开始,太湖局在太湖流域进行了主题为"谁污染了太湖"的系列调查活动。长期以来,环太湖各地区之间常为了污染责任而互相纠缠不清。
不久前,无锡市委宣传部的一名官员对记者说,无锡地势低洼,周围地区包括苏州和湖州的污水都会流过来,因此造成太湖无锡片的污染比别的地方更严重。
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局长房玲娣认为,这种说法没有依据。"这怎么可能呢?苏州和湖州的水质都比无锡的好,那边的水过来的话只会减轻无锡的污染。"据房玲娣介绍,太湖的水源主要来自湖西的无锡、常州和西南的湖州地区,出水口则在东部的苏州一带。污染物主要来自湖西的宜兴、武进一带,那里水量稳定,一年下来进入太湖的污染物十分可观,而湖州地区主要在汛期有大量来水,平时水量少,而且污染物含量不高。
太湖局的调查分析表明,1998年以来,无锡和常州地区的污染物主要通过宜溧河、殷村港、漕桥河、太●运河等进入太湖,通过上述河流进入太湖的各污染负荷量均超过上游地区入湖总量的50%。
在地图上查看这4条河的位置,可以发现它们都分布在湖西的宜兴(属无锡市)和武进(属常州市)一带。该地区是化工企业聚集的地方,企业违法偷排现象严重,河网普遍受到污染。就在6月份,因使用河网内受到污染的河水灌溉,宜兴多个镇发生新插秧苗受害事故,据当地群众估计,受害面积达到1万多亩。
宜兴新建镇的受灾农民说,这些长势很差的秧苗已经是第二次补插的秧苗,第一次插的秧早已死光。照目前的长势看,这些补插的秧苗顶多能有正常秧苗1/4的产量。当地2002年就曾发生3000亩水稻受害的事故,遭受工业污水污染的河网已经成为当地农民的心头之患。而这些河网内的污水最终都排入附近的太湖竺山湖湖湾,根据太湖局的监测结果,这个湖湾的水质常年保持在V类和劣V类。
在上述主要排污河道"殷村港"的入湖口,世代居住于此的周铁村的渔民向记者抱怨,工业污水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10年以前,竺山湖还是他们打鱼的好地方,而现在,竺山湖里打上来的鱼带有臭味儿,没人吃,只能卖到山东做饲料。现在他们只能到太湖的深处去打鱼,就这样打来的鱼虾"自己不敢吃,都卖给了鱼贩子"。
关乎生命
位于宜兴和武进交界处的漕桥河是太湖局认定的主要排污河道之一。5月14日,随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采访团在太湖流域采访的中央电视台记者在知情者--家住漕桥河边的农民吴立红的指引下"突袭"漕桥河,发现河水的颜色乌黑,气味难闻。
5月15日下午,采访团的大队人马按照事先安排的日程来到万石镇,发现漕桥河等河道里的水竟然一夜之间变清了。当日傍晚,当吴立红和全国人大的两位高官在常州下榻的宾馆院子里行走时,两名不明身份的便衣男子走过来,要将吴立红架走,当即被全国人大官员喝止。从10年前就开始向当地环保部门举报当地污染企业的吴立红说,这就是他这些年来处境的最好说明。
5月17日,一些记者杀了个回马枪,再次暗访漕桥河,发现河水又变成了黑色。包括新华社、人民日报在内的多家媒体随即报道了这条"变色河",矛头直指地方政府的弄虚作假行为。媒体的报道引起了江苏省环保部门的不安。
在举报污染企业的同时向上级政府部门举报当地政府监管不力的吴立红,近两年成了全国人大、全国政协和国家环保总局的常客。他认为,导致污染长期得不到解决的根本原因是地方政府及某些官员对污染企业的保护。太湖局不久前在太湖流域进行的一次抽查中发现,30%多的企业存在非法偷排行为,而宜兴地区就有多家化工企业被查出有偷排行为。太湖局将抽查结果通报了各地的环保部门,至今尚未有回复。
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局长房玲娣解释,太湖局对偷排行为没有处罚权,"我只能把发现的问题通报当地政府,如果他们不管我就通报给他们的上级政府,还不管我就报告中央,中央总可以管他们了吧?"但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些污染企业大部分是私有企业,又不能上缴多少利税,对地方经济的贡献远不如对环境的破坏大,地方政府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对于无锡这样的城市来说,环境污染的后果并非仅仅是自来水有味道以及风景区水发臭那么简单。无锡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徐明向记者提供的一份资料表明,1991年到2004年期间,无锡市区肝癌、胃癌、肺癌等主要恶性肿瘤的发病率、死亡率和在死因中的比例均呈现明显上升趋势。徐明与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俞顺章教授等在太湖地区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太湖水域蓝藻的代谢物微囊藻毒素在动物试验中表现出强促癌性,与太湖地区的几种消化道恶性肿瘤有一定的相关性。而江苏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分析也表明,环太湖地区已经成为恶性肿瘤的高发区。
而据当地媒体的报道,无锡市崇安区广益镇广丰村几年来有近20人因癌症去世,目前查出患癌症者有近30人,占全镇癌症病人总数的60%以上。广丰村周围都是化工厂,近两年化工厂的不断扩建、新建,使得村民平日都不敢开窗。显而易见,水污染已经成为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
房玲娣认为,对无锡来说太湖是饮用水源地,对治污的要求更要高,要把老百姓的饮用水安全作为考核指标。如果不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怎么真正体现"三个代表"?
如果经济发展的成果由污染企业的企业主享受,而大众反而受其害的话,这样的结果是否与我们发展经济的初衷相背?记者向无锡市委宣传部的一名官员提出了这个问题,她回答说,法律也保障企业主的权利,如果不允许他们办厂,那么对于他们也是不公平的,关键在于如何通过监管降低他们对环境的危害。
这名官员认为,在我国国情下,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看来也是不可避免的。据无锡本地媒体发布的消息,无锡市在今年6月份赴闽、浙等地的招商项目中仍有精细化工及生物医药等重污染项目。
不对等的博弈
根据太湖局的调查,1998年以来,上游地区通过河流进入太湖的年污染负荷量总体保持稳定。这个结果一方面可以被阐释为,当地政府通过自我克制而没有让污染形势进一步恶化;另一方面也可以被阐释为,该地区的污染物产生速度始终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政府并未在改善环境和保护人民群众利益方面作更多努力。
对于周铁村的渔民来说,他们的居住环境一如既往地恶劣,这使得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污染得到有效遏制"的治污成绩。他们告诉记者,村旁的化工厂排放的恶臭气体,经常搞得他们晚上几乎无法入睡。村民们曾经有一次封堵了这家化工厂的厂门,与工厂进行交涉。直到镇上有领导出面安抚,答应解决问题,村民才撤离。但事后一切如故。
在发展经济和改善环境这对矛盾上,确乎存在着一场博弈。博弈的一方是地方政府和污染企业的同盟,另一方是污染的受害者。从双方所掌握的资源来看,这绝对称不上是一场对等的博弈。
6月25日,《宜兴日报》刊发了一条消息,该市新庄镇有10名闹事者被治安拘留,他们因为自家的水稻被工业污水烧死而采取了过激行为,包括封堵交通要道湖滨公路、打砸村委会和附近的化工厂。据当地村民说,在发生污水烧死水稻的事故之后,村民们到工厂要求赔偿,遭到拒绝。村委会的干部也不给予他们帮助。在这种情况下,大批村民自发采取了上述行动。被拘留的10人不过是其中的骨干分子。
据了解,该地区多年来由于污染而产生的纠纷很多。一家无锡地方媒体则在7月5日刊登消息说,43名农民从周铁镇政府领取了共计22.8万元补偿款,因为在不久前,这些农民承包的120亩水稻田突然发生秧苗死亡现象,遭受损失的农民认为是农田附近某化工厂排放污水造成的。
该报道说,该镇的社会矛盾纠纷调处中心迅速介入该事件,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激化。他们联系宜兴市农业、环保部门,对农田死苗原因进行化验分析,并召集受损农户代表和厂方法人代表协商,双方最终达成了赔偿协议。
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张玉林和顾金土在题为《论环境污染背景下的三农问题》的文章中提出,作为弱势群体的农民,不仅极容易受到污染危害,而且在受到侵害时难以行使正当防卫的权利。他们认为,这首先在于农民"环境知情权"的缺失、污染本身的复杂性和农民相关知识的欠缺,以及由此造成的对有关政府部门或科研机构的依赖;第二个也是更加具有决定性的不利因素是他们身在其中的制度环境,张玉林把它称为"政治经济一体化权力格局"。当企业有政府或政府中个人的参股时,或者企业直接间接地成为官员个人利益的源泉--从影响其升迁的"政绩",到成为隐蔽或公开的"寻租"空间,它们也总是具有得到庇护的倾向。
从现实情况来看,以上的弱势地位并非为农民所独享,它同样也适用于普通的城市居民。在那些遗留在城市中的污染企业和它们周围的居民之间的博弈中,丝毫也看不到居民有胜利的希望。
今年4月12日,在离无锡市火车站约3公里的格林艾普公司电化厂发生氯气泄漏,导致周围居民88人中毒住院治疗。愤怒的居民走上街头,阻断了通江大道和横穿市区的312国道。政府不得不动用警力恢复秩序。这些居民说,多年以来,他们一直遭受这种气味儿的折磨,一直要求工厂搬迁,但始终未能如愿。而无锡市安监局的一名官员在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是先有工厂,后有住户,他平静地说"化工厂总是会有些气味儿的"。
企业和政府从来没有告诉这些居民,长期生活在低浓度的氯气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同样的,即使水厂目前所使用的常规水处理方法无法将太湖水中的微囊藻毒素以及数十种致癌、致畸变、致基因突变的有机污染物去除,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市民这一事实,也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以避免伤害。
与这一地区环境污染的严峻形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地的民间环保组织极度贫乏。这使得污染受害者缺乏代言人,他们的声音无法被传递出来。
至于地方人大和政协,当地群众并非没有试图向人大反映情况,可一直没有得到积极回应,一个原因也许能够解释这一切:在宜兴市人大和政协里面,来自这些污染企业的老板们占据了半数以上席位,在乡镇一级人大和政协,这个比例可能更高。
政府的角色
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局长房玲娣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表示,政府要做好自己该管的事,如果依法行政都不能做好,违法偷排不能得到有效监管,类似排污权交易这样的制度也不可能真正发挥作用。
南京大学城市与资源学系主任高抒教授则提供了另外一种治污思路。他认为,通过行政手段来解决污染问题,似乎不可行,因为行政会受到不同利益集团的牵制,或者受到效率的影响。相比之下,经济手段更为有效。在西方国家,政府允许企业发展、赚钱,但企业的行为不能损害别人的利益,否则就要赔偿。比如太湖的渔民,如果因为企业的污染而影响到他们的收益,企业必须给予赔偿。如果企业赚到的钱还不够赔偿别人的损失,他就不会继续做赔本生意。但是这种赔偿机制需要各种资源的产权明晰,更需要法制的保障。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还很薄弱。
随着环境问题以及由此引起的社会矛盾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对于我国经济发展模式的讨论也日益深入。6月3日,水利部部长汪恕诚提出中国与许多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模式有很大区别,因此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应该遵循自己的模式:通过自律,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目的。
汪恕诚说,我们不能以为盲目和单纯追求速度的发展就是对历史的贡献,因为当中国的资源和环境承载能力超出极限,无法承受经济社会的盲目发展时,整个经济就会突然崩溃,那时付出的代价将是极其惨痛的。
汪恕诚表示,政府应该是生态的代言人、环境的代言人。许多有关发展的事情可以交给市场去做,政府要把注意力集中放在宏观调控上,放在生态和环境保护上。作为政府来讲,当各利益集团都不顾外部效应一味搞开发的时候,政府要对国家的长远发展和未来负责,要代表生态说话,代表环境说话。毕竟,环境质量事关人的生命。
环保风暴凸现执法欠缺:罚款额要和企业商量
2005-02-26 08:32:07
日前劲刮的全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环评风暴"已暂告一段落。据环保总局透露,全国30个违法开工项目虽然全部接受了行政罚款,但具体数额不等。江苏7个30万千瓦以上的大型火电项目均收到"罚单",最高的罚款10万元,最低的则为5万元。
尽管"环评风暴"来得轰轰烈烈,但有环保专家质疑,对投资数十亿元的特大电站项目,这样的处罚力度对违法行为谈何威慑力,江苏环保界人士也证实了上述担忧。
"环评风暴"凸现环境法及执法欠缺
对"环评风暴"不能有太高期望值其实是有原因的。2003年9月正式实施的《环境影响评价法》授予国家环保总局"一票否决"的权力,对未经过环境评价的工程项目可以进行叫停。然而近日记者在采访一名基层环保工作者时,他却向记者反映说,通过一段时间的实际运用,他感觉《环境影响评价法》在操作上存在一定的困难:
某些环评单位或评审专家责任心不强。有部分环评机构站在投资者的立场上,不能全方位考虑环境负荷。项目评审出现遗漏或项目在实施后出现污染后果,追查环评单位或专家责任难度较大。而一旦出现责任事故,只有当地环保部门"一肩挑"。
另外,在现行的《环境影响评价法》中虽然明确规定了公众参与,却没有明确参与范围。大项目或污染重的项目,各级政府都能重视把关,中、小型建设项目怎么办?这些项目不可能都建在园区,有些甚至紧挨居民区,却没有明确标准规定公众参与范围,使基层环保部门难以操作。
这位工作者一针见血地指出,江苏7个30万千瓦以上大型火电项目被"环评风暴"刮到,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出江苏在一些施工项目的审核、把关上存在着漏洞。如果对于一些重大建设项目从立项、审批、开工之前,环保系统就积极介入,全程跟踪,予以即时监督,随时督促整改,或许就用不着再刮这种"环评风暴"。
罚款多少,环保部门竟要和企业商量
不仅此次"环评风暴"罚款力度偏小,实际上环保部门对普通环保违规企业还普遍缺乏直接有效的管制手段。
根据《江苏省环境保护条例》的规定,江苏罚款的数额极其有限,最低的仅在1万元以下,而江苏省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最高只可决定20万元以下的罚款,超过20万元的,必须报省人民政府批准。然而就是这么少的罚款数额,环保部门甚至执法都很尴尬。据该支队的一位执法人员透露,环保部门有时甚至要和企业坐下协商,最后大家各让一步,取一个折衷的罚款数额。对还没有效果的,要到法院起诉才能拿到罚款,"在环境执法的过程中,出现了'罚款多少还得跟企业商量着办'的局面,这严重影响了环保部门的执法权威,反而更加助长了一些违法企业的不法行为。"这位执法人员一脸苦笑着说。
据江苏省环保厅法规处蒋处长介绍,工商、税务、供电部门等可以通过吊销执照、没收非法所得等一系列有效的手段来处罚企业。但环保部门仅有的权力便是责令整改,如果企业不执行,环保部门就得向政府申请,要求对该企业予以停产,最后没办法,只能向法院起诉,等到法院判决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6个月。在这6个月中,企业生产照旧。"让一个企业停产要费这么大劲,这严重影响了执法部门的效率和权威。"蒋处长也如是表态。
环保要破"帽子"、"权力"壁垒
不仅仅是"票子"的问题,环境执法还要超越"帽子"、"权力"这两道坎。记者了解到,"要金山银山,更要碧水青山"、"经济与环境实现协调可持续发展"、"绿色GDP"……近些年来,我国环境保护工作被提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但对地方环境负有主要监管责任的环境执法者却并未被付诸相应的权力,这直接导致他们在执法过程中处境尴尬,经常碰壁,无功而返。按照国家环境保护法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应当对本辖区的环境质量负责,采取措施改善环境质量"。在这种压力下,部分地方环境执法部门形同虚设,不敢对上级环保部门说真话,甚至弄虚作假、通风报信,应付上级检查;而地方政府则纵容违法企业排污。
"作为监督者,要想实现有效的环境执法,环保部门就应该实行垂直管理。"江苏省环保厅污控处副处长刘晓磊说。事实证明,在排污收费实行"收支两条线"后,对一个城市来说,区县环保局要靠地方财政吃饭,由于要对区县政府负责,在某些触及区县利益的污染项目面前根本无权出手---因为大企业没了,他们可能也就没饭吃了。
为此,专家建议,我国应将环境建设与环境执法分开,把环境建设任务交给地方各级政府,环保部门则专心履行执法职能,依法查处各类环境违法行为;集中监管权力,减少执法主体。国家还应加大对环保部门的财政投入,保证执法经费和执法人员的工资,减小环保部门对地方财政的依赖,让执法者"挺起腰杆说话"。
虽然破除体制壁垒依旧困难重重,但去年、今年江苏的种种动作已将"要金山银山,更要碧水青山"的环保之心显露无遗。近年中,江苏许多大城市在吸引外资时,严格执行"环保一票否决制",否决了数十亿的污染项目。年初,江苏省委组织部和省环保厅近日联合发文,首次针对市县党政领导干部的环保实绩进行"COD 原指化学耗氧量,泛指环境保护工作 "考核,并把考核结果作为评价和选拔干部的重要依据之一。
记者了解到,今年江苏还将大力探索如何让"排污者交费、治污者赚钱",逐步形成政府引导、市场推进、社会参与的市场治污运作机制。
姜南/来源:江苏经济报
上黄镇无证企业泛滥造成严重环境污染
吴立红:和污染企业决战太湖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11月29日 02:05 第一财经日报
作为中国民间十大环保杰出人物之一,吴立红因从事环境保护工作被打过、关过、威胁过、误解过
吴立红成了周铁镇当地的名人。当地和邻近县市的农民都来请吴立红"打污"
本报记者 李秀中 特约记者 周季钢 发自宜兴
11月17日中午12点30分,一张宽阔黝黑的脸庞出现在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共同关注》栏目里面,成为这个20多分钟专题片的主角。同一天,这一张头像又刊登在《无锡日报》头版头条上。
这个人就是吴立红,江苏宜兴人,被称为太湖卫士。10多年来,他先后举报2000多家非法排污企业、参予查处过200多家排污企业。也因此受到某些势力的胁迫。今年10月26日,他被评选为"中国民间十大环保杰出人物"。
漕桥河事件
吴立红家住宜兴市周铁镇,位于太湖的西北角。此处是滆湖和太湖中间地带。区域内穿过几条河流,从滆湖流向太湖。漕桥河就是其中之一。
今年5月,全国人大组织的"2005中华环保世纪行"活动拉开帷幕。当5月13日全国人大环保执法小组到达南京,吴立红闻讯前往采访团下榻处--南京江苏议事园时,一个消息早已在宾馆传开:所谓"太湖卫士"吴立红,实际上是个精神病患者。
跟随采访的环保作家哲夫从宾馆出来,避开吴立红,向跟吴立红接触过的记者询问其情况。记者对哲夫说:"你何不跟他聊聊,然后自己作出判断?"
哲夫接待了吴立红,并在午餐时开玩笑说:吴立红不像是精神病,"哪个搞环保的没有一点精神?"
按照本次活动日程安排,采访团将于5月14日在常州市区进行活动,然而第二天即5月15日再到宜兴。
吴立红请求哲夫和中央电视台记者詹一苇跟自己一起,于5月14日突袭常州与宜兴交界处的漕桥河。詹一苇看到的景象是:"河水乌黑发亮。那天下了雨,空气应该比较清新,但河水的气味却令人不敢在河边驻足!只从感官上判断,应该属于劣五类水。"詹一苇拍下了这组画面,并向"大部队"进行了汇报。
然而,5月15日下午,执法小组和大批记者再到漕桥河时,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水还算清澈,没有刺鼻臭味,能达到三类水的标准。
"这就是政府推出的'治污典型'。一年迎接检查团十几次,每次检查前十几个小时就变清了。"吴立红说,"他们抽干了河里的水,并暂时停止了排污。"
5月17日,詹一苇借口采访其他"正面内容",离开宾馆,在下午5时赶到了漕桥河,惊人一幕再度被记录在摄像机里,还包括不时飘来的水鸟和鱼类的尸体,"令人作呕"。
央视拍下的"变色河"引起各方面的关注。6月6日,江苏省环保厅召开会议,厅长史振华以及常州、无锡、武进、宜兴四个环保局一把手出席会议,商讨如何协调漕桥河的污染治理;7月29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盛华仁在向全国人大常委会作报告时特别提到吴立红发现的"漕桥河现象",并强调,政府应该尽快制定当前的水污染防治计划和2020年的长远计划,已实施21年的《水污染防治法》需要进一步完善。按照随后制定的太湖流域化工厂整治办法,宜兴武进片区(包括周铁镇)的2800家化工厂中,小厂要全部搬进指定区域,不符合规定的一律关闭。
助力零点行动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吴立红就开始不断写材料向政府有关部门,揭发当地的污染企业。
而其真正参加环保执法在1996年,当时,吴立红带领环保执法人员去查宜兴菲达化工厂(现名江苏傲伦达科技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快到菲达化工厂门口,吴立红下了车,躲在距离排污口五六百米处窥看,眼见混浊的污水注入河里。然而,执法人员的"执法"结果却是菲达化工厂没有问题。吴立红拿出自己拍的照片找环保官员理论,却被认定"谎报军情"。此事不了了之。后来吴立红把这种现象称作"猫鼠勾结"。
苏南某化工企业某职工如是说,市县环保部门每次检查前,都要先打电话通知厂里,厂里一般提前3~7天就做好迎接检查的准备。环保官员来了之后,厂里每人给个红包,再分别送些烟酒茶。一般说来,市环保局每年要来厂里检查两次,县环保局要来三四次。甚至有的官员还拥有化工厂的干股。
更让吴立红意想不到的结果是,菲达化工厂随后便知道了有他"从中作梗",从此结怨。
真正让吴立红走上"前台"发生在1998年10月,国家环保总局展开"聚焦太湖"的"零点行动"。
当时,中央电视台记者沈伟手中拿着一份《江苏省太湖流域重点污染企业达标治理进度表》,表格显示:截至1998年10月20日,江苏宜兴市治污的基本完成率为100%。随后,央视太湖报道组赶赴宜兴市,进行了一周的摸底,得出结论:宜兴市宣称的达标企业多数超标排污。
央视太湖报道组总策划吴光秋说:"一定要把宜兴市治污100%的面纱掀起来。"
此举在吴立红鼎力支持下,1998年12月10日上午,沈伟拍下了"已达标"的宜兴市屺亭镇振兴漂染厂排污的画面。
1998年12月31日,央视30多位记者、国家环保总局官员偕同江苏、浙江、上海各级党政机关领导以及1000多执法人员同时出击,组织了200多辆执法车辆进行突击检查,查封了上百家化工企业。此次"零点行动",吴立红为执法组充当了开路先锋的角色。吴立红还向全国人大环资委提出《保护太湖水防止水污染》的意见和方案,得到了全国人大的重视。
吴立红成了当地的名人。当地和邻近县市的农民都来请吴立红"打污"。
"你们排污我就要管"
作为宜兴市的利税大户--菲达化工厂在"零点行动"中被罚了款。
1999年春节,吴立红和亲戚朋友正在家饮酒,当时的菲达化工厂厂长带领几人冲进吴家,摆出一幅要打架的模样,质问吴立红:"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厂过不去?"
吴立红说:"这不是跟谁过不过得去的问题。你们排污我就要管!"
双方发生了争执。菲达厂长抢前一步就要开打,吴立红家吃饭的客人全都站了起来。
65岁的周铁镇南塘村村长吴银生是环保热心人,也是环境污染的直接受害者。2005年的一场肺癌,被切掉了三分之一的肺。当听到吴立红家剧烈的争吵声,吴银生随即召集附近的老头赶到,并围住了吴家门。
大家对化工厂的嚣张行为表示愤慨。菲达厂长对吴立红说:"今天你们人多,我就放过你,你自己小心点!"随即带人逃走。
2000年,吴立红带领宜兴环保局的官员再次"光临"菲达化工厂,菲达化工厂再次被罚了款。
当天吴立红接到一个电话:"你再多管闲事,我给你一起车祸是很正常的!"此后吴立红家的玻璃被砸了好几次,经常半夜接到匿名恐吓电话。一次吴立红13岁的女儿接到电话:"你爸爸在不在?"女儿说不在。电话说:"你告诉你爸爸,我随时断他一只脚一只手。"
吴立红的另一个"仇家"是宜兴天音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天音化工")。
天音化工曾被评为无锡市明星企业,天音化工董事长秦怡生是江苏省劳动模范,并担任周铁镇前观村支书,该村综合实力名列宜兴市百强村第13位。2002年,周铁镇全镇销售收入18亿元。其中,天音化工销售收入突破3亿元。
用吴立红的话来说,和天音化工斗,他是在鸡蛋碰石头。
2003年8月15日,吴立红和宜兴市林副业局退休干部王兰春、宜兴分水果林场徐小龙场长一起在周铁镇的"幸运饭店"吃饭。在就餐过程中,遇到天音化工公司的员工吴立群。下午2点,吴立群在林场徐小龙办公室找到了吴立红,吴立红被打伤在地。
周铁镇派出所对此事做出的调查结果是:属于一般治安事件。
案发后第二天,吴立红接到电话:"立红这个事情我向你表示道歉。我给你30万元,你不要向媒体披露此事。你干得这么卖力,环保局的局长也轮不到你去做啊?"吴立红说这是天音化工董事长秦怡生从北京打来的电话,当即给予了回绝。
"管闲事"的吴立红
由于经常外出查污和上访,吴立红的举动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
据吴立红的爱人许洁华透露,民警时常在家周围"巡视",偶尔也会有警车呼啸而来。民警会径直冲进房间问许洁华,吴立红去哪了。许洁华问民警找吴立红做什么,民警回答没什么事,然后在房间里搜索一通便走。
2002年7月,在宜兴的南漕镇(现已并入万石镇)的四个村发生大面积秧苗枯死。当地村民代表找到吴立红家,他们听说吴立红给中央写过信,希望吴立红出面向上级政府职能部门反映情况。许洁华说:"如果你们真的要我们家立红帮忙,你们就要拿出确实的数据,我们担当不起谎报的罪名。"
村民代表于是回到南漕镇,挨家挨户将秧苗的死亡数据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四个村死亡秧苗3000多亩。村民们齐齐在统计单上按上了手印,交予吴立红,吴立红将这份统计单寄往了国家环保总局。
几天下来,焦急的南漕镇村民还是没有得到回复。四个村的支书再次来到吴立红家,计划带领村民去砸污染厂。吴银生当即反对:"你砸什么厂?你知道是哪个厂排出的污水?"
在吴立红的奔走下,最后还是当地政府给予了合理的补偿:以亩产1000斤为标准,如果当年亩产不足1000斤者,剩余部分由政府补齐。但凡事喜欢出头的吴立红,成为当地公安机关的关注对象。
2002年8月1日,周铁镇街上贴了数张大字报,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宜兴市公安局对吴立红进行刑事拘留。
据吴银生回忆,在之前的2000年,原周铁镇派出所所长许小平先后5次上门缉拿吴立红。吴立红认为,这个大字报是许小平贴的。走到许小平办公室,摊开大字报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小平很惊讶地表示,"我不知道啊。"此时吴立红却发现,在许小平的书柜上,摆放着一模一样的多张大字报,激动得要拍桌子:"这就是你干的!"
据吴立红回忆,当时许小平拍案而起:"我就是要搞你!我就要立马拘留你!"事实上,许小平已经写好公文,强迫吴立红按上了手印。
此后,戴着脚镣手铐的吴立红和一帮贪污犯一起被羁押在宜兴看守所,其间也无人提审。衣着朴实的吴立红让大家觉得好奇,问他贪了多少。吴立红气懑地说:"我没有贪污,只是我这个人思想不好。"
吴立红被羁押第二天,许洁华接到时任国家环保总局污控司司长的田为勇打来的电话,称其正从上海虹桥机场赶往宜兴,要找吴立红了解秧苗枯死一事。
没有吴立红当向导,田司长此行并没有看到秧苗枯死的情况。但在田为勇的干预之下,15天后吴立红回到了家中,此时,许洁华激动得满脸泪花:"你管闲事都管到这个份上了!"
短暂的公务员生涯
鉴于吴立红举报有功,2002年7月,由江苏省环保厅丁兴奎处长等人出面,解决吴立红的工作问题。
一来吴立红没有超过35岁,符合公务员的招聘条件,又有丰富的查污经验,丁庆奎决定安排吴立红进入当地环保部门。丁兴奎和无锡、宜兴、周铁三级环保部门的领导商议此事,得到的答案是:人员已满。
但某些官员私下表示,宁可养着他,也不能让他去管环保。最后,吴立红被安排到周铁镇文化站工作,虽然一个月能拿1500多元的工资,但除了喝茶看报纸便无事可做。
今年2月24日,宜兴天音化工违法上马新项目,发生6死11伤的爆炸惨剧。吴立红再也按捺不住,又跑到北京去反映情况。
事后,4月1日晚,吴立红接到周铁镇相关领导打来电话,要求吴立红于4月2日、3日正常上班。实际上,这两天正是周六周日,行政机构不上班。吴立红一大早跑到镇政府大楼,发现并没有人上班,便怏怏地回了家。
4月4日,宜兴市周铁镇作出决定,开除吴立红。在下发到吴立红的手中的加盖了镇政府公章的开除文书上,清楚地写着:由于吴立红同志长期"矿工"(注:原文如此,意味旷工),给予开除处分。
事实上,堵住吴立红的嘴,一直是某些干部的心事。在零点行动之后,时任周铁镇副镇长的杨锡伦亲自给吴立红打电话,要求吴立红来他办公室谈事,愿意给吴立红价值600万元的机械合同,叫他不要多管闲事,遭到了吴立红的拒绝。
吴立红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10月26日,吴立红当选中国民间环保杰出人物。
对于吴立红来说,这个奖励来得及时,给自己的环保之路加上了一层坚固的保护。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诸如"2005中华环保世纪行"这样的行动后,宜兴的水质都会短时间得到好转,但几个月后又会不会反弹呢?
11月20日,《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就在周铁镇当地看到了一条乌黑发亮的河流。
而在宜兴沿太湖公路两侧时常能看到堆积的管道,以及掘土的民工。他们说,这是要铺设自来水管道,水源来自宜兴市西南角靠近溧阳的横山水库。
周铁镇中和村西桥的农民杭尧兵家就在漕桥河边,他告诉记者,守着太湖却要喝水库的水,而且还要掏钱,实在搞不明白。
一些乡村环境卫生状况堪忧
江苏省有"国家卫生镇"39座,占全国"国家卫生镇"近
2005-08-30 11:30:47 来源: 新华社 1/5。
然而,记者近日到江苏一些农村采访,在看到各地创建卫生镇大量成就的同时,也为不少乡村的环境卫生状况深感担忧。
在苏南宜兴市周铁镇汾水村渎亭组,村头的小河就是村民的垃圾场。房子大门正面对着垃圾堆的53岁的周姓农妇告诉记者,她看着垃圾被大风吹走被水冲走,但垃圾还是越来越多,农村就是这个样子,平时村干部不管,村里也没钱,垃圾不往河里倒往哪里倒呢?晴天还好些,刮风下雨臭死人,出门都只能穿胶鞋。
在苏南吴江市梅堰镇上练村,村头倒满了垃圾。60岁的老村民余海龙等几位村民对记者说,村里没有干部,垃圾没人管,睡觉到半夜经常被臭醒,十几个年轻人都得癌症死了。
有关统计表明,目前,江苏农村垃圾人均产生量和构成已接近于城市,农业固体废弃物远远超过工业固体废弃物。记者在宜兴市周铁镇夏庄桥头看到,河水是像墨汁一样黑的臭水,水里漂着塑料袋等生活垃圾和各种无名的杂草,离很远就能闻到难闻的恶臭。在吴江市同里镇三友村,一位姓朱的村民指着门前的河对记者说:"河后面是陆老板的养猪场,几百头猪的粪便、污水都直接排入河内,冬天还好一点,夏天都不敢开窗户,苍蝇到处乱飞,雨季河水暴涨时粪便垃圾就从河里漂上来,到处都是。"
在江苏省农村,河道多年不清淤的情况并不少见。有的河床淤泥普遍达到1米多,淤泥中腐烂物质向水体释放大量污染物,加之各种开发建设造成许多断头沟、半截河,水流不畅,破坏了水体的自净功能。
近20年来,江苏省化肥日渐代替有机肥,不仅造成禽畜粪便和人粪尿的严重浪费并污染环境,形成了化肥与人畜禽粪便双重污染。当前,全省年产生的约4500万吨农作物秸秆还田利用率不到1/3;畜禽粪便利用率不到一半,其中规模化养殖业产生的畜禽粪便经无害化处理的不足一成。
针对一些乡村卫生环境脏乱差现象,江苏省大力推行清洁家园、清洁水源和清洁田园的"三清工程",组织实施了淮北高氟和污染严重地区、黄桥老区农村改水攻坚工程,在全省开展创建农村自来水普及县(市)活动,推进农村改水工作。全省新建农村水厂1062座,新增自来水受益人口2000万人,农村自来水普及率由"八五"期末的53%提高到90%。各地结合创建卫生城、卫生镇,加快建设农村卫生基础设施,开展除"四害"活动,加强健康教育工作,逐步改善了农村环境卫生面貌。
江苏宜兴土壤危机
博锐管理在线 ,2006年2月11日,作者:周季钢、李秀中,编辑:
今年7月,由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牵头,广东、江苏、浙江、合肥、大连等5省市环保机构参与进行的"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通过国家环保总局的验收评审。因涉及的情况"敏感",调查结果没有公开。而作为典型区域的宜兴正是其调硏重点。
林玉锁最近很忙。在过去的10月份,作为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农村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林
来回在南京和北京两地穿梭。据了解,一场大规模的全国土壤污染调查即将启动。
而在此前的7月25日,林玉锁主持的"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历时两年,实地调查了江苏、浙江、合肥、大连等5省市典型地区,通过国家环保总局的验收评审。这份报告,因种种原因未能公开,但林玉锁向《凤凰周刊》记者透露,这20年来大陆土壤污染情况相当突出,比他预象的要严重。
有资料显示,因农药和有机物污染、放射性污染、病原菌污染等其它类型的土壤污染所导致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全国每年仅因重金属污染而减产粮食1000多万吨,被重金属污染的粮食每年也多达1200万吨,合计经济损失至少200亿元。
宜兴是一个典型例子。2005年5-6月,江苏宜兴市9800多亩稻田污染受灾。一位农民道出了个中原因:"水里有毒,土里有毒,粮食里也有毒。" 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其国院士对宜兴的农产品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稻米中含有120多种致癌物质。宜兴土壤污染之严重,已经严重威胁农民的生存和社会的稳定,一场围绕土壤的争夺,正在农民、企业和政府之间展开。
被忽略的土壤保护
据林玉锁透露,水、空气、土壤作为污染的三大介质,与大气污染、水污染相比,土壤可以接纳各种污染,同时自身也具有净化能力,土壤污染往往被政府和民众所忽视。
据了解,目前大陆受镉、砷、铬、铅等重金属污染的耕地面积近2000万公顷,约占耕地总面积的1/5;其中工业"三废"污染耕地1000万公顷,污水灌溉的农田面积达330多万公顷。因农药和有机物污染、放射性污染、病原菌污染等其它类型的土壤污染所导致的经济损失难以估计。
林玉锁说,空气和水可以流动,而土壤却不行。土壤是所有污染的最终归属,一旦污染便很难修复。根据国外的经验,一吨土需要250美元的修复费用,"但就大陆目前的发展水平来说,这是无法承受的负担。"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目前有《大气污染防治法 》和《水污染防治法》,却没有《土壤污染防治法》。早在2003年"两会"期间,江苏省射阳县姜德明等39位全国人大代表就已提出议案,建议将治理土壤污染问题摆上议事日程。
据了解,1995年国家曾颁布土壤质量环境标准,但业内专家认为该标准过分强调统一,并不能满足大陆土壤多样化的特点。同时,该标准中对铅的临界含量定值偏高,难以保障儿童健康。"另外标准中有机污染物种类太少,仅有666和DDT两种,事实上,这两种农药于1983年已停产,对土壤危害程度越来越小,可其它新型的污染物并没有随之补充进来。"
孙铁珩院士认为,出现以上问题,与大陆迄今没有统一组织过土壤污染普查有关,"家底摸不清,全面、系统的认识也就无从谈起,当前中国土壤污染研究部分停留在文献综述水平,应提倡该研究从文献综述向实验研究转变,进而向田间实践转移。"
由中科院南京土壤所骆永明主任主持的国家973项目的一项研究表明,长三角部分地区的土壤正遭受严重污染,其中重金属、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等有毒物质的污染已恶果初显。
1998年,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通过国家环保局向国务院提出,要对中国土壤污染的情况作一个全面调查。按照当时林玉锁的想法,该项目涉及经费1亿多元,但并没有获得国务院的批准。林玉锁反思说,那是一个过于超前的计划。
2000年,国家环保总局下发文件,提出由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牵头、林玉锁作为项目负责人开展"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各省自愿参加到该项目中,工作经费由各单位自行解决。国家环保总局向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拨款70万元,作为此次研究的组织费用。广东、江苏、浙江、合肥、大连等5省市环保机构参与了此次研究,并确立以江苏宜兴等太湖典型地区作为调查对象。
2004年底,调查取样完成。2005年上半年进行数据总结工作,形成100多种污染物的10多万个统计数据。2005年7月25日,"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通过国家环保总局验收评审。
对于具体的数据,林玉锁表示有"保密"需要,不方便透露。一位知情人士分析道,数据肯定是触目惊心的。
陶都:不复存在的记忆
宜兴市隶属于江苏,千百年来以"陶都"闻名于世。从宜兴市区驱车至丁蜀镇,在104国道旁,数百家陶器分销商一字排开,堆积如山的陶器以及琉璃瓦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游客和商家。
丁蜀镇是宜兴陶瓷的物流中心和生产基地。据官方统计,2004年,宜兴市陶业销售额达45亿元,出口超过1亿美元,全市陶瓷从业者超过6万人。事实上,宜兴陶业的规模远不止此。据统计,宜兴私有陶瓷琉璃瓦企业500多家,200家99瓷和95瓷私有企业,还不包括无法统计的紫砂陶小企业和和家庭作坊。《宜兴日报》曾披露,该市各类陶瓷企业多达3万家。
陶瓷业的迅猛发展,大规模的开采陶土导致土壤被严重破坏。
丁蜀阳阳陶艺厂老板算了一笔帐,他们厂一个月大约生产600件的陶器,而每个月消耗泥料5吨左右。如果按3万家阳阳陶艺般规模的陶瓷厂计算,每个月就将需要15万吨泥料,"这么多厂这样生产下去,就很难找到泥料了。"
在阳阳陶艺厂的背后,坐落着一座犹如被神刃劈去一半的青龙山:山的一面青绿覆盖,另一面却是紫红的山岩。该老板透露:"我们这儿实际上有两座山,一座是现在看到的青龙山,一座是黄龙山。黄龙山早就没有了,青龙山只剩下一半。"
"现在政府已经下令封山,划定了一小片地区可供开采。没有泥料开采怎么办?各厂就只得各找路子。"一位当地人士表示,现在很多厂已经开始从安徽、山东等地购买泥料。
与开采泥料造成的土壤破坏相比,陶瓷企业对土壤的污染就显得更为严重。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农村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林玉锁说,陶瓷污染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油污染、粉尘污染、废水污染、废料废渣污染、运输污染等等,而这些污染最终都将作用于土壤。
江苏常州农民王连方告诉记者,丁蜀镇部分地区甚至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党付中是安徽六安的农民,在丁蜀镇承包了8亩土地,一个月前,他种植的1000多株辣椒离奇死亡,没有病虫害,也非人为破坏,之前长势看好。
据记者了解,由于种不出粮食,大片土地荒芜,当地农民干脆将土地转租给一些工厂,用来堆放工业垃圾。
1980年代,宜兴部分实力雄厚的陶瓷企业从日本引进琉璃瓦生产线,质量和排污得到很好的控制。随着大量的小型、私人陶瓷企业进入市场,市场价格被搅乱,为了节约成本,宜兴大部分陶瓷企业开始重新起用普通压机生产,更有甚者干脆采用淘汰了半个世纪的手工压机生产。2004年,包括华达陶瓷有限公司在内的仅11家陶瓷企业获得"CCIB输美陶瓷认证",而绝大部分私营企业没有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成为土壤污染的祸首。据了解,在规模庞大的制陶队伍中,私营企业占据99%的市场份额。
食品安全危机
宜兴周铁镇分水林场的徐小龙种了10多年的果树,却在2002年春天遇到麻烦。
徐小龙对记者说,当年银杏发芽转叶的时候,却总像孩儿脸一般老是展不开。刚开始,徐小龙还以为是银杏冬天受了冻,可紧跟着葡萄、梨树新吐出来的叶子也比正常叶子的面积小了2/3,最后连最不敏感的桃树叶也打了卷。
分水林场距离周铁镇中心有4.5公里,空气清新,周围也没有其他化工厂。徐小龙组织林场的员工沿着林场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东到武进百续村,西到周铁西桥村,方圆几公里内的果树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当年6月,徐小龙的银杏开始挂果了,但所有的果子都是畸形的。徐还没有意识到果树叶打卷、果子畸形与环境污染有关。
后来,周铁镇农民吴立红就污染问题,请来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其国院士来周铁镇检测,结论是综合性污染,同时也对当地的农产品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稻米中含有120多种致癌物质;2004年,中科院南京土壤研究所披露了该所完成的一项调查结果,江苏省部分地区的小麦、大米、面粉里铅检测率高达88.1%!
吴银生是周铁镇南塘村村长,作为环境污染的直接受害者,2005年,65岁的吴银生得了一场肺癌,被切掉了1/3的肺。这场病花了18000元,相当于他4年半的总收入。
据无锡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徐明透露,1991年-2004年,无锡市肝癌、胃癌、肺癌发病率明显上升。吴银生说,"不信你去无锡第四人民医院看看,大部分癌症病人都是宜兴的,我们这儿是癌症高发区。"
吴银生表示,"当地有钱的农民都买东北米吃,大部分本地米都想方设法卖给了外地。"
据了解,宜兴的大米以黏度高、口感甜著称,确立了江苏省出口大米加工基地的地位,占据江苏省大米出口的45%,远销美洲、非洲、欧洲、大洋洲及东南亚的15个国家和地区。如今,宜兴大米已风光不再。74岁的宜兴周铁镇牛胡村农民庄金祥对记者说:"重金属超标,检测时不达标,老外都不要我们大米了。"
土壤争夺战
伴随着秧苗的大面积死亡甚至"颗粒无收",农民几乎被逼上绝路,一场围绕着土壤争夺的拉锯战在宜兴赫然展开。
2001年4月,周铁镇农民吴立红和当地农民收集了数百家化工厂非法排污的证据,并和环保志愿者、原民革老一辈领导人邵力子先生之子邵大平联名上书,将太湖污染问题反映到全国政协。
吴立红进京上访,选择在一个深夜出发。临行前,农民们得到消息,称有人雇了打手,等候在周铁镇到常州火车站的途中。农民们手持猎枪,把吴立红一直护送到了常州火车站。
2001年9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温家宝亲临宜兴周铁镇,调查污染问题。
2002年7月,万石镇四个村发生大面积秧苗枯死。农民挨家挨户将秧苗的死亡数据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总计死亡秧苗3000多亩。
事后,当地政府给予了合理的补偿:以亩产1000斤为标准,亩产不足1000斤者,剩余部分由政府补齐。
但土壤污染仍在继续。据记者统计,2005年5-6月,宜兴市9800多亩栽插稻田因污染受灾。其中辛庄镇核心村1200亩;新建镇新建村、路庄村、新南村、周住村计4000亩;杨巷镇马塘、坝塘、镇龙、新芳、塘门、塘西、英驻等村计4600亩。
6月17日,新庄镇核心村发生秧苗根部萎缩、秧苗枯黄;6月19下午,无助的农民拿着器械,来到宜兴湖滨公路堵车,以示抗议;20日、21日两天,农民的愤怒达到沸点,除一部分农民堵车外,另一部分直接冲向当地的化工厂,宜兴市宏达塑料化工有限公司、宜兴市新庄化工助剂厂先后被砸。
6月25日,该市新庄镇有10名农民被治安拘留。虽然,这些被拘留者已陆续获释回家,但因土壤污染问题在当地引起的紧张态势,仍未得到缓解。
长三角土壤危机
2006年02月10日 17:02凤凰网 > 凤凰周刊 > 2005年36期(总205期) > 鲜时事 > 正文
文/记者 周季钢 特约撰稿员 李秀中(发自江苏)
林玉锁最近很忙。作为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农村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林来回在南京和北京两地穿梭。据了解,一场大规模的全国土壤污染调查即将启动。
而在此前的7月25日,林玉锁主持的《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历时两年,实地调查了江苏、浙江、合肥、大连5省(市)典型地区,通过国家环保总局的验收评审。这份报告,因种种原因未能公开。但林玉锁向《凤凰周刊》记者透露,这20年来大陆土壤污染情况相当突出,比他预想的要严重。
有资料显示,农药和有机物污染、放射性污染、病原菌污染等其他类型的土壤污染所导致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全国每年仅因重金属污染而减产的粮食达1000多万吨,被重金属污染的粮食每年也多达1200万吨,合计经济损失至少200亿元人民币。
宜兴是一个典型例子。2005年5月~6月,江苏宜兴市9800多亩稻田污染受灾。一位农民道出个中原因:"水里有毒,土里有毒,粮食里也有毒。"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其国院士对宜兴的农产品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稻米中含有120多种致癌物质。宜兴土壤污染之严重,已经严重威胁农民的生存和社会的稳定。
被忽略的土壤保护
据林玉锁透露,水、空气、土壤作为污染的三大介质,与大气污染、水污染相比,土壤可以接纳各种污染,同时自身也具有净化能力,土壤污染往往被政府和民众所忽视。
据了解,目前大陆受镉、砷、铬、铅等重金属污染的耕地面积近2000万公顷,约占耕地总面积的1/5;其中工业"三废"污染耕地1000万公顷,污水灌溉的农田面积达330多万公顷。因农药和有机物污染、放射性污染、病原菌污染等其他类型的土壤污染所导致的经济损失难以估计。
林玉锁说,空气和水可以流动,而土壤却不行。土壤是所有污染的最终归属,一旦污染便很难修复。根据国外的经验,一吨土需要250美元的修复费用,"但就大陆目前的发展水平来说,这是无法承受的负担"。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目前有《大气污染防治法 》和《水污染防治法》,却没有《土壤污染防治法》。早在2003年"两会"期间,江苏省射阳县姜德明等39位全国人大代表就已提出议案,建议将治理土壤污染问题摆上议事日程。
据了解,1995年国家曾颁布土壤质量环境标准,但业内专家认为该标准过分强调统一,并不能满足大陆土壤多样化的特点。同时,该标准中对铅的临界含量定值偏高,难以保障儿童健康。"另外,标准中有机污染物种类太少,仅有'666'和DDT两种,事实上,这两种农药于1983年已停产,对土壤危害程度越来越小,可其他新型的污染物并没有补充进来。"
孙铁珩院士认为,出现以上问题,与大陆迄今没有统一组织过土壤污染普查有关:"家底摸不清,全面、系统的认识也就无从谈起。当前中国土壤污染研究部分停留在文献综述水平,应提倡这种研究从文献综述向实验研究转变,进而向田间实践转移。"
由中科院南京土壤所骆永明主任主持的国家973项目的一项研究表明,长三角部分地区的土壤正遭受严重污染,其中重金属、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等有毒物质的污染已恶果初显。
1998年,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通过国家环保局向国务院提出,要对中国土壤污染的情况做一个全面调查。按照当时林玉锁的想法,该项目涉及经费1亿多元,但并没有获得国务院的批准。林玉锁反思说,那是一个过于超前的计划。
2000年,国家环保总局下发文件,提出由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牵头、林玉锁作为项目负责人开展《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各省自愿参加到该项目中,工作经费由各单位自行解决。国家环保总局向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拨款70万元,作为此次研究的组织费用。广东、江苏、浙江、合肥、大连5省(市)环保机构参与了此次研究,并确立以江苏宜兴等太湖典型地区作为调查对象。
2004年底,调查取样完成。2005年上半年进行数据总结工作,形成100多种污染物的10多万个统计数据。2005年7月25日,《典型区域土壤环境质量状况探查研究》,通过国家环保总局验收评审。
对于具体的数据,林玉锁表示有"保密"需要,不方便透露。一位知情人士分析,数据肯定是触目惊心的。而宜兴土壤污染情况,正是长三角土壤危机的一个缩影。
陶都:不复存在的记忆
宜兴市隶属于江苏省,千百年来以"陶都"闻名于世。从宜兴市区驱车至丁蜀镇,在104国道旁,数百家陶器分销商一字排开,堆积如山的陶器以及琉璃瓦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游客和商家。
丁蜀镇是宜兴陶瓷的物流中心和生产基地。据官方统计,2004年,宜兴市陶业销售额达45亿元,出口超过1亿美元,全市陶瓷从业者超过6万人。事实上,宜兴陶业的规模远不止此。据统计,宜兴私有陶瓷琉璃瓦企业500多家,200家"99瓷"和"95瓷"私有企业,还不包括无法统计的紫砂陶小企业和家庭作坊。《宜兴日报》曾披露,该市各类陶瓷企业多达3万家。
陶瓷业的迅猛发展,大规模的开采陶土导致土壤被严重破坏。
丁蜀阳阳陶艺厂老板算了一笔账,他的厂一个月大约生产600件陶器,消耗泥料5吨左右。如果按3万家阳阳陶艺厂规模的陶瓷厂计算,每个月需要15万吨泥料:"这么多厂这样生产下去,就很难找到泥料了。"
在阳阳陶艺厂的背后,坐落着一座犹如被神刃劈去一半的青龙山:山的一面青绿覆盖,另一面却是紫红的山岩。该老板说:"我们这儿实际上有两座山,一座是现在看到的青龙山,一座是黄龙山。黄龙山早就没有了,青龙山只剩下一半。"
"现在政府已经下令封山,划定了一小片地区可供开采。没有泥料开采怎么办?各厂就只得各找路子。"一位当地人士表示,现在很多厂已经开始从安徽、山东等地购买泥料。
与开采泥料造成的土壤破坏相比,陶瓷企业对土壤的污染就显得更为严重。林玉锁说,陶瓷污染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油污染、粉尘污染、废水污染、废料废渣污染、运输污染等等,而这些污染最终都将作用于土壤。
江苏常州农民王连方告诉记者,丁蜀镇部分地区甚至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党付中是安徽六安的农民,在丁蜀镇承包了8亩土地,一个月前,他种植的1000多株辣椒离奇死亡,没有病虫害,也非人为破坏,之前长势看好。
据记者了解,由于种不出粮食,大片土地荒芜,当地农民干脆将土地转租给一些工厂,用来堆放工业垃圾。
上世纪80年代,宜兴部分实力雄厚的陶瓷企业从日本引进琉璃瓦生产线,质量和排污得到较好控制。随着大量的小型、私人陶瓷企业进入市场,市场价格被搅乱,为了节约成本,宜兴大部分陶瓷企业开始重新起用普通压机生产,更有甚者干脆采用淘汰了半个世纪的手工压机生产。2004年,包括华达陶瓷有限公司在内的仅11家陶瓷企业获得"CCIB输美陶瓷认证",而绝大部分私营企业没有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成为土壤污染的祸首。据了解,在规模庞大的宜兴制陶队伍中,私营企业占据99%的市场份额。
食品安全危机
宜兴周铁镇分水林场的徐小龙种了10多年的果树,却在2002年春天遇到麻烦。
徐小龙对记者说,当年银杏发芽转叶的时候,却总像孩儿脸一般老是展不开。刚开始,徐小龙还以为是银杏冬天受了冻,可紧跟着葡萄、梨树新吐出来的叶子也比正常叶子的面积小了2/3,最后连最不敏感的桃树叶也打了卷。
分水林场距离周铁镇中心有4.5公里,空气清新,周围也没有其他化工厂。徐小龙组织林场的员工沿着林场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东到武进百续村,西到周铁西桥村,方圆几公里内的果树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当年6月,徐小龙的银杏开始挂果了,但所有的果子都是畸形的。徐还没有意识到果树叶打卷、果子畸形与环境污染有关。
后来,周铁镇农民吴立红就污染问题,请来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其国院士来周铁镇检测,结论是综合性污染,同时也对当地的农产品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稻米中含有120多种致癌物质。2004年,中科院南京土壤研究所披露了该所完成的一项调查结果,江苏省部分地区的小麦、大米、面粉里铅检测率高达88.1%!
吴银生是周铁镇南塘村村长,作为环境污染的直接受害者,2005年,65岁的吴银生得了一场肺癌,被切掉了1/3的肺。这场病花了18000元,相当于他4年半的收入。
据无锡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徐明透露,1991年~2004年,无锡市肝癌、胃癌、肺癌发病率明显上升。吴银生说:"不信你去无锡第四人民医院看看,大部分癌症病人都是宜兴的,我们这儿是癌症高发区。"
吴银生表示:"本地有钱的农民都买东北米吃,大部分本地米都想方设法卖给了外地。"
据了解,宜兴的大米以黏度高、口感甜著称,确立了江苏省出口大米加工基地的地位,占据江苏省大米出口的45%,远销美洲、非洲、欧洲、大洋洲及东南亚的15个国家和地区。
如今,宜兴大米已风光不再。宜兴周铁镇牛胡村农民、74岁的庄金祥对记者说:"重金属超标,检测时不达标,老外都不要我们的大米了。"
国外土壤保护立法和污染修复概况
美国
1930年前后,美国进入经济大萧条时期,中西部地区发生了名为"尘埃流星"的沙尘暴。由此,美国政府产生了有关土壤污染、流失会侵害农业生产的担忧,在农业部中增设了土壤保护局,该部门现更名为自然资源保护局。
1980年,美国通过了《环境应对、赔偿和责任综合法》,主要意图在于清洁全国范围内的有害地块,并明确清洁费用的承担者,对土壤污染采取"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
1997年5月,美国政府发起并推动了"棕色地块"(工厂搬迁后留下的被污染的土地)全国合作行动议程,当年联邦政府在100余个棕色地块投入的资金超过4亿美元。
1998年3月,美国确立了16个"棕色地块"治理示范社区,吸引了39亿多美元的开发基金。
欧洲
欧洲实行分区制度。所谓分区制度,是将土地按照住宅用地和农业用地进行明确的划分。农业区域内,一概禁止建造农产品加工设施以外的建筑物。在住宅区域内,虽然允许拥有历史遗留的农田,但是规定在转卖时不得作为农业用地。地方行政长官有权对规划进行细微调整,但是诸如变更和增减农业区域等行为,均被视作土地制度的重大调整,必须提交中央和农业委员会进行协商。
英国1992年开始土壤污染风险管理与修复研究工作,并于2000年立法。英国"棕色土地"政策由副首相办公室总负责,政府鼓励开发者对原有场地进行再开发利用,要求对再开发场地的土壤污染状况进行调查,在健康风险评估基础上,确定是否需要进一步的场地修复工作。
1989年,荷兰农渔部等4个部联合制定了《国家环境政策计划》,要求从结构调整、总量控制、排放处理3个方面控制对环境的破坏,并且通过筹措资金和设立新的税种两个方面来保证计划的实现。在土壤保护方面,重点有:控制农用化学品的使用,防止水体和土壤污染;加强厩肥的无害化处理,控制氨的释放量;对不宜农作的土地予以退耕,改作自然保护或户外娱乐活动。(整理 季钢)
铁证如山:太湖一半污染来自无锡! - 西祠胡同
农业用水区达标率为16.7%;景观娱乐用水区达标率为11.1%;工业用水区达标率为7.1%。...对于无锡这样的城市来说,环境污染的后果并非仅仅是自来水有味道以及风景区水发臭那么简单。无锡市疾病预防控制...苏州污染望虞河,波及无锡,导致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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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感动中国2005年度人物候选:吴立红
完善监管系统建立专家库 江苏应对污染事件高发期
2006年1月17日15:57
中国环境报报道:2005年,包括江苏省在内,全国接连发生了一些有影响的环境污染事件。在近日召开的江苏省环保局长会议上,江苏省环保厅厅长史振华一再提醒:"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将是环境污染事件的高发期。"
泄漏爆炸、交通事故、偷排污染物引发环境突发事件
针对2005年发生在江苏省境内的环境污染事件,此次会议进行了深入剖析总结,发现其直接触发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种:
一是因企业易燃易爆物爆炸或有毒有害气体泄漏造成。如2005年2月14日,宜兴天音化工一车间发生爆炸,并引起下面成品仓库燃烧;6月10日,镇江金益集团突发氯气泄漏;12月1日,江都市化工厂厂区内发生丙烯腈储罐爆炸事件。
二是因交通事故引发的次生环境污染事件。如2005年3月29日,一辆装载30吨液氯的山东槽罐车,在京沪高速公路淮安段与另一辆山东货车相撞,导致液氯大面积泄漏。
三是企业排污造成下游环境污染。如2005年4月,宜兴市新建、杨巷、官林三镇先后发生秧苗、鱼蟹死亡事件,经江苏省环保厅协调,最终由上游的金坛市方面,赔偿损失200万元。
经济增长方式粗放、设备陈旧、管理不善等因素是诱发环境安全问题的主因
当前,江苏人均GDP已达到3000美元,总体上进入工业化中期、城市化加速期和经济国际化提升期。史振华在分析当前环境形势时指出:"这个阶段,正是大量消耗资源、污染环境的重化工发展期和基础设施建设高峰期,资源和环境问题将是我们面临最突出的实际困难。与之伴生的,必然是突发性环境问题的增多。"
同时,历史积淀因素,包括长期粗放的经济增长模式和片面的政绩观,也给今天的环境安全带来了较大隐患。2005年12月27~30日,江苏省环保厅组成6个环境安全检查组,分赴全省13个省辖市,对排污企业环境安全隐患进行现场抽查。结果发现,一些企业工艺老化、设备陈旧、管理不善,不少企业的污染防治设施维护保养不力、运行不正常,还有多数地方缺乏应对突发环境事件的能力和经验。
此外,环境监管的不力也是重要因素,一方面导致污染隐患不能及时排除,另一方面在污染事件发生后,往往不能及时有效防范扩散。
调整产业结构和企业布局,完善监管系统,防范环境事故
针对当前多发的环境问题,史振华表示,在环境污染高发时期,一定要吸取沉痛教训,充分认识到江苏化工行业多,企业布局不尽合理,环境应急能力有待加强等不利因素,尽一切努力,避免再发生类似事件。当务之急是要做好以下几个工作:
"最根本一条是,大力促进结构调整,从根本上减少污染事故的发生可能性。"2006年江苏省将开展化工行业大整顿,对于污染严重的小化工,坚决关停。同时,落实好2005年江苏省制定的关于企业落户太湖流域和苏北的两个文件,严格把好准入关。进一步抓好饮用水源地的环境综合整治,把饮用水源地的防范作为防污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突发性污染应急方面,首先要确定辖区内的重要化工企业。凡是生产、使用、运输、销售、储存、排放易燃易爆、有毒有害产品的企业,都要列入重要监管系统。同时,要加快突发性应急系统建设,有针对性地开展应急演练,并进行环境应急事件处置的培训。此外,还要建立专家库,严格执行环境事件报告制度,并做好应急救援的物资准备等。
环境问题引发群体性事件年增29%
添加日期:2006-4-26 点击:56 录入:城建热线
国家环保总局局长周生贤说,近年来,环境问题日益突出,污染问题严重影响社会稳定。因环境问题引发的群体性事件以年均29%的速度递增。2005年,全国发生环境污染纠纷5.1万起。自松花江水污染事件发生以来,全国发生各类突发环境事件76起。如果环境保护继续被动适应经济增长,这种状况将难以遏制,甚 至有愈演愈烈之势。环保工作必须加快推动历史性转变,下大力气解决涉及人民群众利益的突出环境问题,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我们必须以更高的层次、更宽的视野看待环境问题,把环境保护放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全局中准确判断环境形势,放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中看待群众环境需求,放到再生产的全过程中全面防控环境污染,加快推动历史性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