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行为学家珍·古道尔接受本报专访,称黑猩猩群体与人类社会相似
“黑猩猩给我最大的启示是,人类和动物世界的界限不是那么清晰。”本报记者郭延冰摄
珍·古道尔博士是国际知名的动物行为学家,国际动物保护界的一位重要的人物,也是21世纪最具传奇色彩的女性之一,她在非洲实地研究黑猩猩45年,获得了许多珍贵的一手材料。上月她在北京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这是她第6次来中国,这一次她将要踏上中国西南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方,开始她的考察之旅。
黑猩猩当我是白色猿人 新京报:你从26岁就开始在非洲研究黑猩猩,一研究就是45年,第一次见到黑猩猩的情形还记得吗?
古道尔:我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的动物,就想看动物在野外的状态,特别渴望去非洲。我第一次看到猩猩的时候,大猩猩迅速从我身边跑开了,连续两次猩猩看到我都逃开了,它们认为见到了一个白色的猿人。刚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只能远远看到猩猩的背影,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黑猩猩的时候,感到是一个奇迹,非常兴奋。
新京报:和当地人相处,有没有阻碍和困难?
古道尔:当地人最初对我比较紧张,他们害怕我的研究结果会让政府把这个地方设置为猩猩的保留地,这样他们就会失去土地。不过渐渐地当地人认识到我是真正来研究猩猩的,开始对我表示尊敬,我们一起工作,成了合作伙伴。
新京报:在这45年与黑猩猩相处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它们与人类社会相似的地方,会对你在思考人类社会时有启发吗?
古道尔:相同的地方太多了!比如“男尊女卑”(雄尊雌卑),还有家庭关系、感情关系、分享、慈悲、互助,也有残忍与战争。黑猩猩给我最大的启示是,人类和动物世界的界限不是那么清晰,黑猩猩也可以做人类能做的事情,在我看来,人类不是世界上仅有的有思维有情感的动物。
新京报:黑猩猩间的“战争”多吗?
古道尔:在我研究黑猩猩的四五十年当中,曾经发生过一次持续四五年之久的非常原始的“战争”,一群猩猩把另一群猩猩中的雄性全都干掉了,只留下一些雌性,获胜的一方占领了另外一方的领地和大部分的雌猩猩和小猩猩。
大规模集约饲养不人道 新京报:你那么喜欢黑猩猩,儿时的梦想就是与动物一起生活,而且你也说过与黑猩猩共度的几十年是你最难忘的时光。然而现在,你每年有超过300天的时间都在世界各地奔走,是什么改变了你的生活?
古道尔:我的生活的改变缘于1996年在美国的一次大会,那次会上我得知非洲的黑猩猩正在迅速消失,原因是沙漠化、贫困和暴力。
所以我决定用我的力量去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环境在恶化,我正在写一本书《收获的希望》,是关于人类食物的,我们想吃什么东西,这个影响着我们的环境,影响着动物的独立,也影响着人类的健康。比如,大规模的集约饲养是不人道的,只是为了满足人类对肉食的需要。而我们还面临的另一问题是,在有限环境内是种粮还是养牛,同样大小的土地种粮可以填饱20人的肚子,养牛却只能让2个人吃饱。
中国有可能在环保事业上引领世界 新京报:你一直在说年轻人能够给未来的环保事业带来希望,那么现在的成年人做错了什么?
古道尔:现在的人做出了太多破坏环境的行为。如果地球上每个人都达到发达国家中等阶层的生活水平,那么我们需要整整3个地球的资源,但是我们没有3个地球。所以我们必须要好好利用现有资源。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做出选择,是为这个星球带来压力,还是减少压力。
我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不同于我们,他们要明白,生活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并不是我们所拥有的物质越多就越开心。我看到很多人,他们很有钱,但是他们在自己的房产周围围上栅栏,他们只知道努力工作,然后消费资源,将生活的意义变成挣钱。我们应该有更多的同情心和爱心。
我希望年轻人能有非同寻常的共同理想。我也相信中国绝对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并很可能会在这个方面引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