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突然宣布辞职,执掌党务大权的自民党干事长、前外相麻生太郎立即被认为是新首相的不二人选,一些人甚至开始着手为“麻生王朝”做准备。然而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前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出人意料地参选自民党总裁,他出马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自民党各个派阀,除了麻生领军的只有区区16名成员的“麻生派”以外,其余所有派阀都表示将在23日的总裁选举中支持福田。
麻生在政治上一直有野心。2001年,他第一次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败给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去年,麻生又败给安倍,但却取得了得票数第二的成绩。此后,麻生便开始积极为“后安倍”时代筹划,努力把自己打造成安倍后任者的形象。然而,好不容易盼到安倍辞职,麻生的首相之路却突然变得前景黯淡,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呢?

9月12日,安倍辞职消息传出后,记者抓拍到的麻生
排挤元老激起公愤
麻生两次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逐渐积累了迈向首相大位的资本。而且小泉与安倍当上首相后,因为政治理念相近,都对麻生关爱有加,并未因其曾与自己争位而故意冷落。在小泉时代,麻生做过总务大臣和外务大臣;在安倍时代,他则先后被委以外务大臣和自民党干事长的要职。
今年早些时候,麻生模仿安倍的《致美丽的国家》,出了一本叫《无以限量的日本》的书为自己造势。他同时极力凸显自己的特色,大搞漫画外交,并设立了“日本漫画奖”,拉拢喜欢动漫的日本年轻人。这些举措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麻生在民间的支持率持续走高,在参议院选举中,他也是少数几个受到民众欢迎的自民党“超级助选员”。
但是,在安倍率领的自民党参议院选举惨败后,麻生的独断专行逐渐引起了党内元老的不满。最明显的例子是,在重新组阁时,安倍本打算把拥有40多名议员的“古贺派”会长、前干事长古贺诚拉入阁,但麻生看不起古贺这个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实力派,同时也害怕他会干扰自己接班,在他的极力阻止下,古贺最终没能进入新内阁。因此,当福田决定出马时,古贺诚第一时间表示拥护。
当然,被麻生得罪的远不止古贺,同样受到麻生排挤的前财相谷垣祯一、前干事长山崎拓等人,这次都充当了拥护福田的急先锋,他们领导的派阀也一律倒向了福田。
口无遮拦人缘太差
麻生拥有日本政界最“华丽”的家世,其血脉姻亲关系可以串联出日本近现代许多大人物,远的如明治维新三杰之一的大久保利通、战前的外相牧野伸显,近的如他的外祖父前首相吉田茂、其岳父前首相铃木善幸,他的妹妹信子还是皇族三笠宫宽仁亲王的王妃。如此显赫的家世,给麻生从政带来无限便利的同时,也造成了他孤傲张扬的个性。
2001年,前首相森喜朗因为丑闻被迫辞职。自民党实力人物野中广务曾想拥立麻生,阻击他痛恨的小泉。但在他决定前的一次内部会议上,麻生以调侃的口气对野中的亲信出言不逊,令野中大怒,最后放弃了支持麻生的打算。
麻生在公开场合更是屡屡失言。他曾称当年日本占领朝鲜时,朝鲜人被迫改用日本式姓名是“自愿的”,造成了日韩间的外交纠纷。今年参议院选举时,麻生又说日本大米卖到中国,对日本人有利,“这连‘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人’都知道”。
架空安倍失掉人望
一直以来,安倍都对与自己政治理念相近、出身相似的麻生怀有好感,在外交上一直倚重麻生。而7月底参议院选举失败,安倍决定继续执政时,他选择与麻生结盟,希望麻生挺自己干下去。据说,两人甚至达成了私下交易:麻生帮安倍干下去,将来安倍退位时,帮麻生成为下届首相。据日本媒体透露,安倍甚至下放了部分的组阁人事权给麻生,以示对他的信任。
但麻生在操作上显然私心过重,安倍希望亲信菅义伟出任内阁官房长官,麻生反对;安倍希望好友盐崎恭久留在内阁中,麻生也反对。麻生将安倍的亲信好友一一逐出内阁和首相官邸,却把与自己交好的与谢野馨拉来做内阁官房长官。这让安倍明显感到,自己被架空了。
据称,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倍的身体迅速衰弱,甚至出现了抑郁症的征兆。让安倍更难以接受的是,在撤换新任农水相远藤武彦和让“邮政造反派”平沼赳夫回归自民党的问题上,麻生居然绕过自己,和与谢野馨两个人在密室中敲定了一切。日本媒体称,这种“僭越”让安倍觉得无法再干下去,选择在国会开幕的第三天辞职,就是要让自民党和麻生难堪,以报复麻生。
决定总裁选举日期时,麻生本打算速战速决,在19日举行总裁选举。但站出来反对的,除了“小泉宝宝”(小泉时期首次当选的议员,以忠于小泉著称),还有自封为“安倍后援团”团长的山本一太,可见安倍亲信对麻生的积怨之深。
背叛小泉受到阻击
前经济产业大臣平沼赳夫是当年反对小泉邮政民营化改革的标志性人物,去年安倍让这些“造反派”先签署赞同民营化改革的“誓约书”,再回到自民党内,但平沼拒绝签字,因而没能回到党内。麻生一当上干事长,马上决定让平沼无条件回归自民党,这使“小泉宝宝”极为不满。在小泉明确表示支持福田后,“小泉宝宝”中的绝大部分也明确表示将拥立福田。
召平沼回自民党应该说是麻生的一个误算。这等于否定了“小泉路线”,被认为是对小泉的背叛。小泉当年非常信任麻生,重用他,而麻生为了“首相梦”而背叛小泉,这可以说是犯了日本道德观的大忌。
没有料到福田出马
麻生的另一个误算,是他没有料到已经71岁高龄的福田会出马和他争夺总裁宝座。
去年,尽管日本舆论和自民党内都要求福田出马与安倍一决高下,但福田却听从了前首相森喜朗的劝告,放弃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
安倍宣布辞职后,“反麻生”势力迅速集结到福田周围,怂恿他出来。福田也认为形势对自己有利,老谋深算的他显然比麻生沉得住气,在拜会了自民党几乎所有派阀的领导后,才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示:“要是平时我是绝不会出来的,但在这非常时刻,实在是不干不行啊。”
麻生没料到去年一度退出选举的福田,这次会答应出山。党内支持麻生的人大多本就不坚定,福田宣布参选后,不少票迅速流向他。日本媒体因此用“雪崩”来形容支持麻生的势力这两天的迅速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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