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开展清理第一臭河工作
2012年12月10日 来源：南方都市报
100多年来，城市和公司一直在向位于德国工业腹地的埃姆歇河中倾倒垃圾。一项庞大的清理计划正在给这条欧洲最脏的河流注入新生，污水被分流进一条巨大的地下管道中，其中装备了先进的清洁机器人。
在煤矿业的黄金时期，50万名全身覆盖煤灰的矿工不停地往地下深处挖掘。他们有一句宿命论的格言：“危险就在矿工的铁锹之前。”现在，在德国，煤矿产业几乎完全成为历史，多数地区的煤矿都已经关闭。“2018年，所有煤矿补贴都将取消，”约翰·斯汀普勒斯基说，“到那时，矿工们的格言将变成：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把灯熄灭。’”这位如此冷静地谈论鲁尔煤矿命运的人正是德国最大的污水处理公司的头头。这家位于埃森的公司有着超过1500名员工，为 300多万城市居民提供服务，帮助处理他们的排泄物、洗澡水和一切生活污水。
59岁的斯汀普勒斯基碰到了一个难题。今年秋天的一天，他穿着橡皮长靴站在多特蒙德附近的一座大桥上，看着脚下呈黑褐色的河水。水面上还漂浮着用过的避孕套。这就是埃姆歇河。这条散发臭味的河流经鲁尔矿区，是欧洲最大的开放下水道。屠宰场、炼钢厂往里面倾倒废渣和垃圾，使得这条河中充满重金属和粪便。导致这一不幸局面的原因是，鲁尔山谷的很多地区都在向下沉陷；蜂巢一样密集的矿井使得这个地区无法修建传统的下水道。混凝土和石质管道都会破裂。由于这一情况，这个地区很早之前就不得不选择将污水垃圾倾泻进河里。埃姆歇河里面累积了自19世纪以来倾倒的污垢和毒素。很多条支流被用混凝土堤坝填堵上，变成了废水池。
1901年，斑疹伤寒症在盖尔森基兴暴发，夺走了200多人的生命。当时，一名医生就警告说，煤矿泥浆、城市污水染黑了埃姆歇河，在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把木棍扔进河里它会因为淤泥而立起来。在那之后，情况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这条河的岸边后来修建起高高的围栏，用铁丝网隔离出一条长长的禁区。当时居民经常往里面扔塑料垃圾和废旧家具。每年秋天，成吨的树叶也被倾倒进河里，让污水处理厂的工人非常头痛。偶尔，河上还会漂浮尸体。除了不小心落水的孩童，还有淹死的蛙人。1983年，德国《时代》周报的著名记者迈克尔·霍尔扎克为了救自己的狗，不幸溺水死亡。
现在，这一切都可能成为历史。1990年，两德统一后不久，19个城市和众多的公司携手组成“埃姆歇河合作社”，并起草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目标是用高科技的污水处理系统减轻埃姆歇河及其支流承担的排污重负，把它们重新变成涓涓清流。
在河的上游，霍兹维克德附近15公里长的河段，计划已经初见成效。混凝土的河堤被绿色草地取代。生物学家在河里重新发现了淡水虾和螺蛳。他们预言，不久之后，淡水鱼也将陆续回归。
根据计划，一条直径3米的地下污水管将跨越50公里，连接莱茵河上的丁斯拉肯。它还会将支流的淤泥收集起来。在多特蒙德门杰德区，钻探小组早晨 8点到工地报道。他们身穿防护服，站在12米深的地洞里。在他们的前方，一台隧道掘进机正在缓慢前进。起重机将18吨重的混凝土管道放进已经挖开的隧道。一点一点地，他们修筑起一条2万多节混凝土管道连接成的漫长地下水道。
然而，出于安全考虑，人类无法承担这条下水道的维护和清理工作。地下管道连接地面的垂直通道之间最近的也相隔上千米，倾盆大雨和突然的水量增加都会将工作人员困在里面。因此，维护、清理和发现裂缝的工作全部被交给机器人。这款机器人由马格德堡的弗劳恩霍夫自动化研究所设计，每个重达两吨，靠轮子行进。它会用高压龙头冲刷掉下水道中的腐蚀性极强的硫细菌。
但是，在启用机器人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在挖掘隧道的同时，我们必须注意搜寻炸弹。”斯汀普勒斯基说。从波鸿到卡斯特罗普-劳克塞尔短短12公里的距离就发现了12颗二战遗留的炸弹。在杜尔曼附近，工人们碰到了古罗马军团的遗迹，在另外一个地方，又发现了古日耳曼民居和一颗猛犸象的牙齿。虽然这些发现很有意思，但也会耽误工程进展。
问题不仅于此：为了让下水道保持流畅，主要管道必须有一定坡度：平均每千米需要下降1.5米。听上去似乎算不上什么，但当管道抵达莱茵河后，它的位置将降到地下75米。除此之外，为了保持充满淤泥的污流畅通还需要多个抽水站。按计划，沿途将修建3个巨型提水机。位于盖尔森基兴的抽水设施造价5亿欧元，已经开始修建。为了抵达建筑工地，访问者需要经过摇摇晃晃的楼梯下到地面45米之下。建设中的混凝土墙壁上到处支撑着不锈钢管。河水抵达这里时呈现灰褐色，混杂着泥浆和各种垃圾。一台巨大的离心泵高速旋转，将河水提升35米。这个设施的输出量达到每秒1.33万升，只需要13天就可以排空柏林的万湖。
在地面，工程也在忙碌地进展中。推土机拆掉了埃姆歇大多数支流上的混凝土堤坝，沿着90公里长的河岸上种植上了绿色植物。多特蒙德以南已经“修复”的地区看上去像美丽的田园画。就在几年前，这个盆地上还有一家凤凰炼钢厂。埃姆歇河水通过一条管道从工厂下面流过。中国投资者买下工厂，将它拆得不剩一枚螺母。然后，施工者到来，埃姆歇河被“解放”。一个湖泊在盆地中央形成。周围逐渐建起新的住宅小区。
整个河流改造项目的预算为45亿欧元。计划于2020年完工。但即使在那之后，污水处理厂依然还将面临艰巨任务。数千条旧的隧道和挖空的煤层坍塌，在老矿区有约300平方公里的土层下陷。沟渠和盆地突然就冒了出来———有的甚至深达30米。河水、雨水流进这些低洼地区。随着地表下陷，整个城市面临洪水危险。为了避免这一潜在灾难，数百个抽水站必须24小时不停工作。“这是永远的后遗症，”斯汀普勒斯基说，“如果我们关掉抽水机，鲁尔区将被洪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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