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父子更是好朋友
--往事回忆
星期天我与妻子收拾屋子,我妻子一边干活一边唠叨,今天啥也不用你干,你就收拾一下你那些破烂家当就行了,八百年陈糠烂谷子,留着干什么用,该丢就全丢了吧,省得占地方。按着妻子这一最高指示,我开始收实我过去曾经保留下来的东西。在收拾过程中,我忽然发现了一本老式影集,于是我情不自尽打开了这本影集,看着那些有点退色发黄的张张照片,一幕幕往事浮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70年12月下旬的一件事。当时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正在新兵连接受集训。我们是边防守备部队,地处内蒙古科尔沁草原深处,部队营房位于我们驻守的阵地山角下,营房是土坯砌成的,墙壁上糊着报纸,因为当地没有供电设施,所以屋内用的是煤油灯照明。由于交通辟塞,通信不象现在这样发达,与家人联系的方式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书信。为此,每天除军训、政治学习以外的空余时间,大多数新兵都是忙于给家人、朋友写信。特别是在晚上息灯前,几个人凑在一盅煤油灯下,不停的写着。
在我们新兵连里有一个北京兵,他的名子至今我仍记忆忧新,他叫齐援军。个子不太高,举止文质彬彬的,有点书呆子气。他性格有点内向,但谁要找他代写家信,他却是有求必应。到部队这几天他也是忙于给家人、朋友写信,同时也帮助一些文化低的、不会写信的新兵代写家信。我们俩第一次接触聊天,就是从他给他父亲写的一封信开始的。
“你这是给谁写的信呀”他不紧不慢地说:“给我父亲写的”。
“给你父亲!”我十分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对我的惊奇的疑问点点头,以示肯定。但在他脸上我并没有寻找到解除疑问的答案。于是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错了信封的字迹,当我把信封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一下,信封上清清楚楚写着“张××同志收”。这时我再次惊奇疑惑地看他时,他好象明白了我的意思,没等我再次发问,就主动笑着对我说:“我父亲姓张,我随母亲姓齐。”他说完这句话后,看着我还有些不解,就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哥俩,一个随父亲姓,一个随母亲姓,我们哥俩都是他们亲生的。”对于他的回答我示意地点了点头,表示相信这一点。但我的疑惑仍没有完全排除。
“那你怎么在信封上写的是‘同志’收呀!”这时他又笑了,“这有什么呀,很正常呀!”“还很正常!咱们全新兵连给父母写信的没有一个称呼为同志的。”
“这你说的可不对,我不就是其中的一个吗”哈哈!
“你这是狡辩,还其中一个,我看就你一个人这样称呼父母为同志的,不会有第二个。”“好了,好了,这回算你说对了,全连就我一个。看你激动的脸红脖子粗那样儿,至于吗!”
“那你能说说理由吗”
“那我就说说理由”。至此,我们俩开始了接触后的第一次长谈。我静静地听着他讲述着。
我们家共四口人,父亲、母亲和我们哥俩。父亲尽管比母亲职位高,但却很尊重母亲。因为母亲没有兄弟,所以我出生后就随了母亲的姓,弟弟随父亲姓。平日里,家里一切事都由母亲操办,父亲想帮一把,母亲从不让父亲插手……。在家里,我们称呼父母为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称呼我们,就是叫我们哥俩名了,援军、援朝(弟弟叫张援朝)。
“那你写信时为什么称呼父亲为同志哪?”
这时他接着我的话继续讲下去。这次参军入伍到部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家,也是第一次给父母写信。参军入伍说明我们已经长在大成人了,说明我们已经参加革命工作了,在革命队伍里无论参加革命工作先后,年龄大小,是没有以辈份相称呼的,就象现在我们在部队,你、我、连长、营长还有团长,我们都是革命同志,所以我写信称呼父亲为同志。我说的有道理吧?
“你说的是个理由,你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但我觉得写信称呼父亲为同志,还是有点别扭,好象缺少点父子间的情意。”
“今天你也参军了,我们之间是战友同志间的关系,如果你没参军,咱们见面,你应该称呼我解放军叔叔,这有情意吧”哈哈!
“你小子真歪,说着、说着,你就把我绕进去了,你不怕辈大把你压死!管你叫解放军叔叔,那你可得等”我红着脸跟他争辨着。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还激动起来了,看你那小气样儿!”哈哈!我们一起笑了起来。接着他与我继续谈论起他们父子的关系。
要说情意,我与父亲是亲生父子关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感觉,我们父子更象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在日常生活中,除了我们哥俩作错什么事,他以长辈的口气批评我们外,平日里,他多是采取言传身教去引导我们,而从不直接告诉你应该怎样去作或不应该怎样去作……。我非常尊重我的父亲,我们是父子,但更是朋友,是无话不说的最亲密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