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朋友(任合一),在我的朋友名单中,排名很靠前,平日联系的也不多,可每当我想喝酒想吹牛想扔掉身上那层虚伪皮毛的时候,总忍不住想把他提溜出来。这位朋友有个特点,喜欢在午夜喝醉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只是我,所有在他手机上的人,都有随时被他骚扰的可能。常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我家电话铃声大作,不消说,百分之百是他打的。对于深夜骚扰朋友这个问题,我批评过他无数次,每次他都振振有词,说把你当朋友才打电话给你的,只有这样才显得我们关系好啊。对于他的这个谬论,我居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其实之前是吃过许多次饭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到现在才成为朋友。自从非典之后,我的朋友圈子就没有新的人加进来。经常自得其乐于早就认识的这些老菜帮子们中间,对新朋友似乎有本能的排斥感。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很奇怪,刚开始时牛皮哄哄谁也不爱搭理谁,仿佛多说了一句话自己就掉价了似的,其实这都是自己事儿多,说不定哪天一句话说投机了,就成了可以数年飙在一起喝酒的朋友。
一次在饭桌上,向新朋友介绍一位没到场的老朋友,他慢条斯理地说,“他啊,化成灰我都认得。”惊讶之余追问,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在早些年闯荡北京时,他们在同一个小区隔楼分别租住着,晚上都能看到对方写作时房间亮出来的灯光,后来新朋友打算搬家到另一个区,老朋友还说,“你别搬啊,你搬了剩我一个人多孤单……”听到这儿我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了,怎么这么像《断臂山》啊,但还是坚持住呕吐之心搞清楚了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有一次,老朋友打电话给新朋友,咨询一个事,新朋友正在忙着给自己炒菜,没顾得上认真回答,老朋友发了火,就此翻脸了。
你说这么芝麻大点事值得吗。但得承认男人有时和女人一样,心思细密令人难以琢磨。听到这个故事后我当即决定,挑个时间把这哥俩约到一起喝个酒,人生难得几知己,能破镜重圆也是佳话,臧天朔把词儿都改成“如果你有了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的后一句改成“不要离开我”了,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毁了一段友情,着实是人生一大损失。
话虽这么说,我们还是损失了很多朋友,那些曾经一起奋斗一起吃苦一起唱歌一起抱头痛哭的朋友,因为时间的流逝和处境的变化,阴差阳错的分开了。一位朋友曾经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朋友为你做了一千件事情,只有一件没做好,造成的误会就足以湮灭那999个好。”这句话时时被我记在心上,要常惦记朋友的好,要把朋友的缺点当成自己的缺点一样来容忍。可尽管这样,我还是为个别一刀两断的朋友而沮丧,那是一生当中的一个败笔。我可以为别人的友情穿针引线,但却没有勇气把有意无意和朋友留下的隔阂打通,朋友啊朋友,如果你看到了这篇文章,不管你有没有新的彼岸,都请你原谅我。
插图 张宝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