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枣树
2007-10-15

    那棵枣树长在老家的院子里,已经了很多年了,从我记事起它就在那儿,但一直不见长大在我的记忆里它似乎永远只有碗口粗细,也不是很高,最高的那个枝子也就比我们家的厨房的屋脊高出那么一点,厨房就在枣树的旁边。我家的猫每次和狗打架都会嗖的一声窜上枣树然后迅速的攀到树的顶部沿着它伸向厨房的枝子跳到厨房的屋顶上,在上面匍匐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底下的气急败坏的狗悠闲的假寐。这个高度就是二十五快横放的土坯外加五块平放的红砖的高度,这个高度我记得特清楚,小时候我和弟弟常常倚在厨房南面的山墙上玩一种我们叫做挤尿床的游戏每当我们不能从力气上分出胜负时,便通过这种数数的方式来决定最终的结果那时我们不止一次的数过从屋脊数到地基再从地基数到屋脊。

    那棵枣树结的枣子不大我们管它叫羊屎蛋子枣,成熟的枣子也不过有半个蝉的大小而且不怎好吃不如木枣脆不如灵芝枣甜。以至每年的中秋前后枣子熟了母亲打下挑出好的来用清水淘过中秋的晚上放在院子里拜月,拜过月之后我和弟弟都懒得动它。母亲便将它们放到草垛或房顶上晒成干枣等到正月里掺了煮熟的豇豆和捣碎的地瓜做馅放上糖包包子,或是做花糕及灶爷山,用开水泡过的干枣一个个插在白面做成的莲台似的花糕上初一早上摆到神像前,在烛光和香烟的烘托下显得格外神秘和诱人。只有此时那些花糕上的干枣才会成为我和弟弟觊觎的对象,但它们是不能吃的,要等过了正月十五放过新年里最后一串鞭炮后才能吃,但我和弟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那些枣子大多也过不了十五就全让我和弟弟偷吃光了,为此常常遭母亲痛斥,也常常被姐姐们作为把柄告到父亲那里,但父亲往往只是笑笑警告我们不要有下次否则是要打屁股的,但我们几乎每年都这么做每年也都听到父亲这样的警告但并不见父亲真的动手,直到我们长大不再对那些枣子感兴趣为止。

    平日里那棵枣树是我和弟弟的重要玩伴,那时我们在院子里摔胶泥,用胶泥做各种玩具拖拉机,小人等等玩腻了便要爬到树上去,院子外面母亲是不大允许我们去的,除非有姐姐带着因为紧挨着我们院子的是一个很大的水沟,水沟的边上是一口老井虽然被废置了很久但里面的水却依然不竭并常常有人将从自家院子里捉到的蛇及家里的鸡下的那种很小的鸡蛋用红纸包了投到井里去因为据说那是不详之物,那井给我的印象很恐怖以至每次路过那它我都躲的远远的转过脸飞快的跑过去。每逢大雨水沟的水一出来漫过井口漫过那条几尺宽的小路直到我家的土墙根下那时从村子里看去我家就像一个小岛即使不下雨水沟里依然会有很深的积水,这个水沟有水道与我们村另一个更大的水沟相通其实那个水沟与我门家之间也只隔一个坟地。我家的西边的墙下便是一条很宽的路,一直通向很远的地方,而那时父亲常年在外打工,这样的环境下母亲的小心其实就不足为奇了。院子里除了枣树之外还有一棵石榴一棵梧桐和一棵楝子树石榴太矮梧桐和楝子又太高要爬也只有这棵枣子最合适了,弟弟爬树总爱脱了上衣一怕划破衣服二是带着衣服牵牵拌拌的不爽利。脱了上衣双手抓住树干双脚用力蹬地一跃而起用腿夹紧树杆稍做停顿然后三两个纵身灵巧的弟弟就可以伸手抓到树枝了像猴子一样攀上树枝站在上面四处张望,大声的告诉我远处他能看到的各种有趣的东西如水沟里有一条游泳的蛇路上有一队拉砖的马车等等,我扬着头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十分羡慕但他老是赖在上面不肯下来直到我扬言要去告诉母亲他才不情愿的抱着树干迅速的滑到地上我则迅速的爬上去,其实枣树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无非是看的比地上远一些高一些,看到老屋瓦上的草及那些往日里被我们抛到屋顶上的各种果核杂物还有躲在屋顶的一个角落里打盹的猫还有就是弟弟所说的那些东西。如果要说有玩的也就是那种被我们叫做斑鸠罐的东西了那是一种虫子幼虫的巢粘在枣树的很细的枝子上,有黄豆大小呈椭圆形白色的底子上有一条条黑色的花纹,幼虫长成出巢之后其上会有一原形的孔。将它连枝折下贴在下唇上用嘴吹气气过小孔发出呜呜的声音。这种东西只在枣树上才有。斑鸠罐很少我们也不是太喜欢,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就是站在树上看远处那道长满荆条刺槐及各种杂草的河堤,看我们家西边的那条带子似的穿过河堤飘向远方的路,父亲说沿着那条路过了河堤是河滩过了河滩过了河再往南便是另外一个省的地方,我们统称之为南乡。那是一个更穷的地方每年秋收过后会有很多人沿着这条路到我们这里拾荒冬天里会有戏班子沿着这条路到我们这里来唱大戏,戏台往往就搭在我家门前沟边那个很大的麦场上。姐姐说有一年一个戏班的花旦非要认我做干儿子母亲坚决不同意,后来那人送我一顶很漂亮的帽子可惜一天姐姐带我在路边玩时被风吹到路上让一个赶车的人捡了去,三姐姐跟在后面哭着赶但最终还是没有追回来。二姐说我带上那顶帽子很漂亮就像一个女儿那时常有人对母亲说将你们这个女儿送给我们吧?每当这时二姐和三姐总会让家里的黄狗撵人家。

    姐姐向我说这些往事时末了总会发出这样感叹:“我们姐妹几个就数你变化最大!”也许现在我的身上真的已丝毫找不到年幼时的影子了。其实岁月改变的何尝只是我的容貌它也改变了我的内心,我再也不复是当年那跟在姐姐身后不谙世事的孩子了。儿时的那些快乐天真业已成为往事,但儿时的梦和希望却依然离我很远,或许通往理想的路还会穿过长满刺槐和荆条的河堤穿过宽阔的河滩和湍急的河流还有贫穷,但我不会放弃小时候爬上院子里那棵枣树时我曾经透过这些看到过希望。

    这个中秋没有月亮,室友们都去寻找各自的快乐了我自己在灯下看一会汪增祺散文,便独自来到阳台上。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在夜空里寂寞的亮着,起风了思绪被吹的很乱,就在灯下信手写下了这篇纷乱如思绪的文字。

    那棵枣树在几年前被父亲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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