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躲在云层的后面散射出昏黄的光。我从车上走下来爬上河堤,有风吹来竟有些须的凉意.尽管现在已是暮春时节了。沿着石条铺成的路顺势而下一步步向着黄河靠近,走完石阶转一个弯黄河便蓦的出现在眼前了,宽阔的河道中一脉细水横铺其中,巨大的反差让我很久才回过神来,她是如此的平静在风中没有浪,只有皱纹似的水波。我随着人流机械的踏上浮桥,茫然的向着这水的源头与尽头的方向张望,其实我什么也不能看到,除了水。我低下头看她,水的颜色不像描写中是小米的黄确切的说是一种浑浊的白,我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后来回想脑子里只记的周围的同学的谈笑和当时的风。直到岸上的同学大声的喊我才回过神来。这就是黄河现实中的黄河,我魂牵梦萦的黄河。此时她正在我的眼前慢慢的流动。
其实此行的目的地本不在于黄河,而是黄河岸边的一个公园。我们班要集体到那里野炊。为此大家准备了十几斤肉和几十个饼还有一些调料。但我的目的不在于野炊我是特意来看黄河和树的,我对那些肉和饼并不感兴趣至于野炊那也是我小时候在乡下不止一次做过的对此似乎也早已兴味索然了。但对于黄河和树我却怀着极大的兴趣,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黄河。至于树,学校及学校后面的山上也有成行的法桐及成片的松柏但它们总给我一种隔膜感。也许是环境使然,我对于环境的适应是迅速的同时也是敏感的。我紧走几步尾随人群进了公园,大家对这个园子有些失望,林子面积不够大称之为森林是名不符实的。里面也没有什么可玩的东西除了几个人造的蹩脚的游乐场外就是几个厕所和饭店了。但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的目的本不在于此。树的种类虽然很少但都我是记忆中所有的。大家进去之后大体看了看就抱怨着直奔烧烤区了。烧烤区是林子一角筑有灶台及水泥桌子的地方,在此安置好一切,大家便三三两两的钻进林子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了,我和几个同学围着林子转了一圈边颓然的躺在椅子,他们说着心中的失望盘争论着是去骑马还是去射箭。我看着周围的树寻找着记忆中那种久违的亲切感。这些树的树龄不长不过最多十几年的样子。
一个人呆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树听着远远近近的人声的喧哗,心中平静到了极点。这时才后悔没带本书来,这种景况下若能有一书在手或许可称的上是幸福了。平静对于阅读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哪怕是在阅读一份报纸也是如此。但想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安静的坐下来读一本书了,一本小说或一本散文。平日里虽然也在埋头苦读但那些都是枯燥的专业书其时心中也有太多的杂念,成绩,就业以至与今后的生活那种阅读不能说是痛苦但也谈不上幸福。此刻我的手头连一篇文字也没有,但如果真的带书来我能如此平静的躺在这儿吗?那些无聊的家伙又要来戏弄且取笑我的痴了。也许世上的事本就如此完美的境界在现实中从来就不存在。就这样坐着竟不觉有些倦意了,朦胧中听到有同学在远处大声喊我的名字。原来野炊要开始了,木炭在小铁槽里燃起来吐出淡蓝的火苗,我刚放上铁丝网几个女同学便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淹好的生肉放上去,涂油、撒佐料、一切作的有条不紊,看来女人天生有烧烤烹调的天赋。她们体验她们的庖厨之乐,男同学也凑到桌子边喝五吆六的打牌去了,我不会打牌,对于烧烤我也插不上手。只得这边走走那边看看顺便帮烤肉的吹吹火,为打牌的递递水的干些杂务。看着大家各得其所心里也感到挺高兴。肉在碳火上被翻来翻去,油从肉上滴下来木炭的火迅速的窜上去,不大一会肉便被烤熟了。大家抛下手里的活一涌而上,拿饼夹生菜抹酱放肉忙的不亦乐乎,心情好胃口也好,就连我这平时不怎么吃肉的人也吃了好几块半生不熟的肥肉。
野炊结束了但时间还早,大家又三三两两的散开了。这时我又想到了黄河,便约了几个同学到河边去。原本很想一个人去河边的,但出来时大家有约定谁也不能一个人行动,特别是去河边。老师说河边的沙很疏松会将人陷下去的,既然是集体活动大家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集体负责,人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黄河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她还是那样的平静,好像从洪荒中横空出世她就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让人想不到她曾经有过怎样的波涛汹涌。站在河的右岸极目望去在苍黄天空的衬托下这条河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我跃下河堤一步一步靠近河岸,终于能触摸到水了我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水里也许是沙的缘故,微凉的河水划过手掌有种滑滑的感觉。我慢慢的站起来忽然心中有股跃起狂奔的冲动。我很想放肆一下在黄河的岸边,其实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有放肆的理由,不管你是不是过了放肆的年龄只要你喝过黄河的水读过黄河的诗只要你是黄河子孙。我刚张开双臂脚还没有来得及跃起就被身后的同学的笑声给制止了。回过神来看着他们我竟没有了跃起的勇气。看来我还是不能免俗的。但我那没有做完的动作还是让他们给留了下来,他们打趣我说我的样子像是在做操又像是在祈雨,对此我只能一笑置之。
风越来越大了,太阳完全隐在了云中天由苍黄变成了灰色。要回了,大家集合在公园门口的沙滩一堆隆起的沙堆前合影,他们说那是黄河母亲的雕塑,但它已被风雨剥蚀的不成样子了,仔细看隐约有女人的样子。望着那雕塑及其脚下那片正开的热闹的小黄花,我感到有些黯然。在他们合影的时候我和另外几个同学转身悄然离去,他们有他们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我不愿在这样一个雕塑前留下自己忧郁的表情。我也不愿意在这样一个雕塑前留下自己幸福的表情。无论怎样那都不和谐。
我见到了黄河。谈不上兴奋也谈不上失望。不兴奋也许是性格使然,不失望是因为我没有理由,尽管眼前的黄河和我想象中的差距很大。也许她原本就是这样的平静也许她本不该这样的平静,面对她我能做的只有反思,我没有资格对她失望。
黄河还会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像血周而复始的在我的血管里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