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城市孩子是幸福的,吃的好穿的漂亮玩的名堂多,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又是不幸的,从我接触过的几个城市独生子女来看,他们大多厌食,只要一坐上饭桌,面对一桌子饭菜,可真是愁云密布,基本不主动将筷子伸向菜碗,只有油炸排骨等“香”的菜品格外受其光顾,吃饭,全然是为了完全父母交给的艰巨任务一般去吃完碗里的饭菜。我非专业人士,不敢擅断其是否构成“症”,但从表象上看,挑食偏食是城市孩子们共同倾向。香喷喷的饭菜对他们毫无吸引力,真是令人费解。
在我的记忆里,儿童时期的我,对食物有着强烈的兴趣与需求。我家那饭桌上,平日里素菜为主,偶有个猪油炒菜便是很不错的情形,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逢年过节或者有重要客人光临,才能吃上腊肉,那味道,真是香啊,至今仍回荡在心头。
如今的城里人,已不屑吃本地生产的大米,原因是本地米里砂石多、掺杂在米里的谷子多、灰多,最最重要的是味道不及东北大米好。幼时的我,极少有机会吃米饭,由于水源短缺,地里多种玉米,只有一亩水田可种大米,也因为缺水,稻谷长势不好,收成极低。每年秋天,只能收获几口袋谷子,那可不是平日里就可以随便吃得上的。平日里,苞谷饭、红薯是主食,菜则视季节变化有着巨大不同:门前那片地里能长出什么就吃什么,换季后,碗里的菜也随着更换。总体上看,春节前后菜碗里较为丰富,不但有新鲜的猪肉,还有品种繁多的蔬菜可供享用:白菜、青菜、萝卜和老南瓜等等。到了农历三、四月,便面临着菜荒,我正是在那时明白什么叫做“青黄不接”的。母亲是个很有计划的人,总会在恰当的日子里,把富裕的白菜和南瓜皮晒干,以备来年之用,懒惰的人就只能过“舀水不上锅”的清苦日子。
那时节,我的嗅觉很灵敏,特别是到了放学时分,清晨吃下去那点点红薯经不起折腾,早已消耗怠尽,肚子咕咕地闹革命,经过一家家农户时,刚好能闻到一股油香味儿从屋内飘散而出,便知这家人正在“烧辣锅”炒菜,那香味经过鼻腔,径直冲向大脑,刺激着因饥饿而倍加脆弱的神经,清口水就涌上来,强忍着饿,咽下一口又一口清口水,拖着无力的步伐,慢慢往家的方向挪脚。
到了家,饭桌上仍然和前一天没有什么区别:略有些干涩难咽的苞谷饭、白开水煮的蔬菜和一个糊辣子蘸水,也能让我们狼吞虎咽大吃几碗。若是遇上吃米饭,再配腊肉煮干四季豆,那便是让我们暴饮暴食的稀罕之物了。时至今日,我仍对腊肉煮豆米有着浓厚的兴趣,执着地认为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菜之一。
我保留了吃苞谷饭的嗜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菜市场买一碗苞谷饭回来享受享受。我最喜欢去国祥老兄家吃饭,因为在他家可以吃上他亲自下厨蒸制的松软而回味悠长的苞谷饭。
我永远都会记得在县城念初中时那段苦日子,学生食堂里的大师们穿一双长铳水靴跳到大盆里去“洗”出来的洋芋味道确实不一般;苞谷饭看上去黄灿灿的,但干得实在难以下咽,一见汤就漂起一层苞谷皮;小贩们在家里做了挑到食堂外出售的五分钱一勺的豆汤倒挺不错;味道最佳的食物莫过于每周只能享受一次而且每次只有
不久前,曾和一位江湖朋友讨论吃不吃早点的问题,他说已经把早点给“戒”了,整天应酬把肠胃给吃坏了,什么东西到嘴里都没味儿,还说最近几年来没有饥饿的感觉,“饥饿”这一概念在意识里已经相当模糊,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一些人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一些人已经全然失去了食欲!
有食欲,能品美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