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雷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其实季节更替的信息对于蛰居小城一隅足不出户的人来说同样也是不及时的。那天忽然在路边看到一株似桃非桃的树将花灼灼其华的开满枝头心中不觉一惊俄而又沉静下来无奈的摇头苦笑,心想不知这又是什么高科技的把戏在捉弄像我这样但凭物候判断季节的愚人,此后不久方知那真是一树的桃花,后来在开水房边看到那迎风轻舞的柳枝,站在高处有风吹过竟没有了往日的寒意才惊觉春天真的来了,翻出日历竟然连清明也已过了有半月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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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身上厚厚的棉衣将多余的柳条编成圈子戴到头上拿起木制的刀枪在村里村外的空地上摆开战场,尽情的追逐嬉戏。天色随着快乐的柳笛和喊杀声很快的暗了下来,母亲召唤吃晚饭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并越来越近了,这时我们才不情愿的答应着散去。临睡前也不忘在自己床头上插上柳枝,老人说柳能辟邪因此母亲对此也不怎么反对,但她往往是要将柳枝插到装满清水的瓶子里的放在在窗台上的,几条嫩绿的柳枝会让简陋的屋子在一瞬间顿时清新许多那柳能在清水里鲜活好几天。直到过了清明后的某个日子我们在打扫房子时才会把早已干枯的柳枝连同瓶子里的水一同倒掉。
“清明前后一场雨,强如秀才中了举”。清明前后的细雨对于春耕很重要而且每年的清明家乡的天空中似乎总会飘起细如牛毛的雨。每年清明的细雨中总会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大路上,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高,稍微显得有些胖,胳膊下夹着个编织袋径直的朝村子走来,他在我家的门口停下将编制袋里封的整整齐齐的黄纸掏出来放在大门口,父亲这时早已迎了出来,把他迎到屋坐下那人便边和父亲寒暄边从另一个编织袋里往外掏东西,有时是一把糖,有时是几瓶酒,甚至有时会是一条他自己亲手编织的很粗的绳子。那个人父亲让我叫他大伯,是父亲一个未出五服的本家兄弟。喝了茶,父亲便拿了铁锹和大伯冒着细
雨去村子西南角的一个很大的坟地上坟。我负在父亲的背上,父亲和大伯走在田里的泥中。他们神色严肃的给那里的每一个坟头添土,清理上面的枯草。然后在每个坟头边烧纸,纸灰蝙蝠似的在风中飞起来又落下去最终被雨水打湿粘在地上。每次父亲都会指着一个个坟头让我辨认,我一一叫出爷爷,二爷爷等等。那时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让我辨认那一个个的土堆,我也不知到那里的人到底什么样子,他们与我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让姐姐她们来和我一起辨认?但我不敢问,因为母亲曾经告诉我上坟时小孩子是不能多说话的,更不能笑,否则是会肚子疼的。等我们回到家母亲往往已将饭菜做好了在锅里热着,大伯和父亲慢慢的喝着酒说着那些我从未见过的人和事。我坐在饭桌的一角盯着他们顺便将自己喜欢的菜放到自己的嘴里,小心的咀嚼着看大伯在那喝酒,流泪,
谈笑。吃饱了听的不耐烦了便悄悄的溜到外边和小伙伴们打闹,有时我也会跟着父亲将大伯送到村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细雨中这个时候我常常会在心中形成这样的疑问,住在的城市里大伯为什么每年都那么老远的回来?穿的那么土,还会哭。因为那时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听村中的人说大伯住在离我们村很远的一个城市,在那里他有了稳定的工作而且日子过的不错。我曾经悄悄的问过母亲,但母亲说她答不上来便让我去问父亲,壮着胆子问父亲,父亲叹着气说我长大了会明白的。后来父亲一直没告诉我,但之后我从邻居老人那里知道大伯小时候很苦,很小的时候便没了母亲。他四处乞讨后来落户到他现在所在的城市。那时我似乎明白了但我又觉的不怎么明白,到现在依然如此,或许我永远也不可能将它弄明白并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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