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erary.goodmood.com.cn    作者：江南烟雨0432    2007-4-12 10:20:20　　　　

        绿树环抱的小村庄里，一幢平凡的建筑，石砌的小围墙，砖造的水泥楼，和种着些扶桑翠竹的院落，是典型的农村住宅，屋里面设立的灵牌前，三柱青烟静幽幽地缭绕着，母亲闭着双眼，双手合十，默默地站在灵牌前，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二十多年来，这是母亲每天都好象必须完成的任务，也成了她的习惯。有一次，我问母亲：你每天都在父亲的灵牌前站那么久，跟父亲说话吗？母亲说：跟他聊聊天，免得他寂寞，顺便汇报下你们的近况，你们几兄妹一路长大的点点滴滴，他看不到，我只能说给他听。

　　“但是，你每次都是默默无声，什么也没说，父亲他听得到吗？”我问。
　　“两个相爱的人，心灵是相通的，我心里想的他都能听到。”母亲说。
　　母亲是个苦命人，三岁就死了母亲，有一支古老的小歌，就可以唱出母亲的童年：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三岁整呀，没了娘呀，
　　只怕爸爸，娶后娘呀，
　　娶了后娘，三年整呀，
　　生了弟弟，比我强呀，
　　弟弟吃面，我喝汤呀，
　　端起饭碗，泪汪汪呀!
　　六岁，在继母生完第二个弟弟的时候，母亲就做了别人的童养媳，婆婆是个比继母还要历害的人，大冷天的只给母亲吃一碗稀饭，天还没亮就要挑柴到几十里外的县城里卖，挑的柴都是由婆婆时先称好斤两，到卖的时候，如果发现缺斤断两回来就是一顿毒打。有一天母亲一大早起床做完家务，她的婆婆嫌她做的家务不够好，只给她吃了一小碗稀饭汤，就要她把称好的一百斤柴挑到县城去，母亲实在难挑得动，就偷偷放了一根柴出来，谁知还是被发现了，那天母亲是被打了一顿后，饿着肚子到天亮的。每次说起这段经历母亲就会流泪。

　　后来妇女解放了，母亲又回到自已的家，再后来就嫁给了父亲，父亲很疼惜她，重的活从来不让她来干，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母亲买点礼物，每次说起父亲，母亲也会流泪，她说有父亲在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了。可是父亲在我六岁也就是母亲才三十多岁的时候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那时候母亲哭晕了好几次，并而撞到棺木上说要跟父亲一起去，母亲自杀了几次都被乡亲们救了下来。她每自杀一次，我们几兄妹都哭得肝肠寸断。

　　后来，母亲说她想通了，既然父亲已经无能力养大我们，她不能再丢低我们了，她不能让我们几兄妹变成她小时候那样，没人疼没人爱，她不会再离开我们，要代父亲养大我们。母亲说完这几话后，真的没有再寻死，也没有再嫁。母亲虽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还带着几个小孩，可是，来做媒的人却还是很多，但是，母亲都一一拒绝了，她说父亲没有死，父亲活在她的心里。

　　我们五兄妹现在已成家立室，各分东西了，只有母亲还在家里，一个人种了很多地，我们都想带她出来，可是她就是不肯说要在家里陪着父亲，每天给父亲上香。
　　望着三柱袅袅而升的青烟，我常想：爱为何物？爱，就是在心里装着一个人，生死与否，直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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