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总理的眼泪为谁而流
宋大明
九届人大四次会议似乎成了本届政府的“总结”大会,一时间海外传媒“赤字总理”`“拍桌子打板凳瞪眼总理”的说法也相继出笼。我想这不足为怪。雨打出头椽嘛,何况是“位极人臣”的“宰相”呢。再说海外传媒只不过是“传媒”而已,并没有切身体会过朱镕基总理的爱与憎。
朱镕基自己说“我确实拍过桌子打过板凳,也瞪过眼睛,可那是对腐败分子呀!”那么他对老百姓又怎样呢?我想把六年前一段难忘的亲眼所见诉说出来,让天下人看看朱镕基“拍桌子砸板凳”的另外一面……
那是在中国大西南腹心地的乌蒙山区,生活着上千万的贫困人口,而深位于这一区域云贵川三省接合部的云南省昭通地区(现昭通市)又以“贫困面大,贫困程度深”而具有代表性。历史上,这个地区只有毛泽东同志率领中国工农红军被迫长征时经过过这里,并召开了著名的“扎西会议”,指挥了文明遐迩的“四渡赤水”战役,除此之外在长达几千年的历史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主要领导人“光临”过此地。1995年深秋,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来到了昭通市,我有幸作为当地的极少数的摄影工作者参加了那次拍摄工作。
当天上午昭通机场上空阴云迷布,时雨时风,光线昏暗能见度极差,据执行飞行任务的机组人员说当时他们从考虑总理的安全出发,曾建议改降昆明机场,但朱镕基仍然坚持降昭通。朱总理一出飞机我就被他那“严酷”的神情,近乎于“11点零5分”的“立眉”给镇住了,他简单地和前来迎接的当地领导打了个招呼,没有多话自己上了越野吉普车。在稀泥烂窖的爬山道上艰难的行进了近两个小时,朱总理来到了被浓雾紧锁,毛雨凌风覆盖的民族杂居山寨宁边村。一下车他不顾脚下牛屎马粪混成的稀泥,一改下飞机时的“酷”,满面笑容地融入了百姓之中。乡亲们那一双双粗糙又黑还开着裂口的手与总理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不时还用他那带点湖南口音的普通话亲切的问到:“是彝族吗?”“是回族吗?”“是苗族吗?”乡亲们一一回答。这里没有欢迎的标语,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节日的盛装,只有草鞋、草房和草床。低矮的草房里不仅让总理抬不起头,还没有光线,门口射入的光基本上被柴火早已熏得漆黑的墙壁吸收了,土炉上正烧着几个洋芋(土豆)。这家4口人,其中2个是哑巴,人均收入不足一百圆,哑巴示意请总理座,总理高兴的座到了他们家用“泥巴”垒成的“板凳”上拉起了家常。来到另一户,总理问主人:“一年里你们都吃些什么?”
答:“吃洋芋。”
总理又问:“早饭吃什么?”
答:“吃洋芋。”
“中午吃什么?”
“吃洋芋。”
“晚饭吃什么?”“吃洋芋。”
“一天三顿都吃洋芋吗?”
“是的”! 事实上,这些农民一年的粮食只够半年吃!面对这一切总理嘴唇紧闭,脸上的笑纹消失了。在宁边村朱总理几乎掏干了身上自己的钱,“但那是感情,不是政策!”。视察完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总理的越野吉普车启动了,他打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向伫立在道路两旁泥泞中的乡亲们挥手道别,他看着寒风中那一个个衣裳简陋的乡民们,一双双饱含深情而有充满期盼和渴望的目光。这时,我看见总理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快门发出了沉重而又久远的响声,我拍下了共和国总理的眼泪!
我是一名记者,我更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知道这眼泪对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说真话,我当时发自内心冲动的是想给总理跪下—一代表我的父老乡亲感谢人民的好总理!——尽管我不能这样做,尽管我知道总理本来就是共和国的总理,本来就是人民的公仆;尽管我懂得总理的眼泪不应该仅仅出于同情和怜悯,而更多的也许是职责意识使然,也许还包含着几分自责......
这次视察,朱镕基没有拍过桌子,倒是拍过“板”。眨眼已经过去六年多了,在朱总理泪洒过的乌蒙高原。一条钢铁巨龙—国家一级电气化铁路“内昆铁路”已经建成,并将于今年五月一日正式通车。三座中型水库熠熠生辉。扶贫攻坚已取得阶段性胜利。位于金沙江上的溪落渡、向家坝、白鹤滩三座巨型水电站即将开工建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