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提交者：车子lian 加帖在 原创文学 【凯迪网络】kdnet.net

    女儿今天吃饭还是成问题，要她奶奶喂，又边看电视，饭匙送到嘴边，头东一歪西一歪。我看了就火，就把电视关心，她就掉起眼泪来了。我嚷她：“你还觉得有理了？！”我一嚷，刚修好的锁骨断处就痛了起来。我压制住怒火，说：“等你吃完了我跟你算总帐！”

    吃完饭过了几分钟，她妈妈叫她去弹琴，倒也听话，就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我一看时间：二十分钟。我正接电话，也就没说什么。后来看她看电视看得入迷，一个人笑得东倒西歪的，我就不乐意了。我叫她过来：“刚才说要给你算帐，看你乖乖进去弹琴了，就想算了，没想到你才弹二十分钟。现在给我去再弹二十分钟！”女儿一听，就又抽泣起来了，我一看她哭，就更生气了。我是最见不得哭的，她一哭我就烦躁。我吼了起来。这一吼，锁骨又痛了。锁骨一痛，我就更生气了：“你看看，我现在生病了，你还气我！给我进去！”我声音一大，女儿还是害怕的，就进去了。因为吼得太大声，锁骨痛得厉害，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成功的。

    女儿边弹边抽泣，我想也该怀柔一下的，就拿了张纸巾进去给她擦了眼泪和鼻涕。出来后一会儿，听她又抽泣了起来，我想或许我刚才是太凶了，干脆就让她哭吧，或许哭一哭对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好处。没想到好婆听到哭声发火了，冲进去把琴给关了。女儿就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喊：“你干嘛把我的琴关了？”我进一步验证了我的想法：小孩在哭的时候是在反思，说明她在面对自己的心灵，再说了，音乐是需要情感的，她边哭边弹或许会加强她对乐曲的理解，或许这就是用心体会音乐的开始。我这样想着，就把老婆叫出来。女儿打开琴，又弹了起来，但还是哭。我跟老婆说，让她哭，等一下我再跟她谈，她肯定是心里有在想些什么才哭的。老婆没做声，我回到电脑前。没想到她奶奶听到她哭，就冲进去吼了起来：“你哭哭哭，哭什么？！生活还不够好，是吗？！每次吃饭都被你给气死了！晚上你不要来跟我睡！”我看她们这样接二连三地破坏我教育小孩的完美计划，我也生气了，就嚷：“你们是干嘛了？不要说她了好不好？”老婆走出来，泡茶，估计是气得发抖，想喝杯茶压压气。我说：“冰箱有茶叶，你拿的不好喝。”老婆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爱喝，我觉得好喝，行吗？行吗？”我只好回到电脑前坐着，想起一家人乱成一团麻，我突然觉得很奇怪。然后我心里突然就笑了。

    事情的发展以她奶奶把她抱出来告终。再后来，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我问女儿为什么哭。女儿不说，我说你不说就别想要溜冰鞋。女儿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数次转移话题，一会儿说：“你会画KITTY猫吗？”一会儿说：“我不是回答你了嘛？”一会儿说：“你有一千块钱吗？没有就不能买溜冰鞋。”一会儿说：“你写的这个字是什么字？”我始终紧扣话题，我是高中语文老师，应试作文教多了，怎么可能被一个毛小孩给耍了？最后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在溜冰鞋的强烈诱惑下，女儿终于回答了问题：“我没哭的时候，眼睛里还有眼泪，还一直打嗝，哭得没办法停下来，我只好一直哭了。”我问她哭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什么。她说没有。我有点失望，说：“你再想一想，心里有没有想到什么？”她说：“没有啦，我就是一直想哭，就一直哭了。”

    当我把这个事件如实写下来的时候，我想起我做孩子的时候的一件事。我被父亲骂，就哭了，父亲一生气就出去了。我就一直哭。哭得快停的时候，母亲回来，问我哭什么，我突然就大哭了起来。母亲急得把我紧紧搂住，一直问哭什么。我说不出话来，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母亲火了，也扔下我出去了。我哭得更厉害，一直哭出睡。醒来的时候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真实，真不知道自己哭得控制不住的时候是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童年，想起了老屋的那个只听得见自己的抽泣声的下午。

    当我把这个事件如实写下来的过程中，我还想到教育的自以为是以及生活的杂乱无章，还想到人生的荒谬以及诱惑与欲望、统治与人性的坏等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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