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将它放在自己的夹子里已经好多天了。
J说,来陪W睡一会儿吧。这时候还早呢,J却又要窝到她最乐意呆的床上去了。昨天是元宵,下了一场雪,春天了,虽然暖气还在,但是房间里还是冷的。W也让被子包住了身体,J说,你的脚比W的还冷,现在是W来温暖你了。尽管W的脚是冰冷的,可是不一会,J还是蜷着W的脚,悄悄地睡着了。
J已经睡着了,虽然不时还会挪动一下身体,嘴里还会含糊地哼哼两句,然而即使是W开始看“门”,她也听不见,自顾着去自己的梦里了。有时候W看看她,她就躺在W旁边,离W的眼睛不过半尺,W想,她真像个熟睡的孩子,真惹人疼爱啊。
门开了。
陈坤的语气W太熟悉了,闭上眼睛W就仿佛可以看见他戴着耳麦,在为门旁边那个不安的人配音。W觉得自己真熟悉这个声音,从他那个不固定的门里打出来,穿过W的身体往前奔去。真不知它还要和哪些人擦身而过,上周杂志上刊登过的那些关于门的评论文章到底说的是什么呢?W看了没有?W是真的记不清了。
W绝不是迷恋这个人,即使他是陈坤,这个缠上围巾看不到一点疤痕的人,乳液一样的皮肤倒在他的身体上。晚上的时候W还对J说,其实谁都是差不多的,谁都是自私的,想想吧,我们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哪一个找不出一点自私的东西来而让我们想要弃之而去?仅仅是那么一小罐水的时间里,W看见谁都长着同样组成的面孔,W无法与他们对话,于是悄悄地转过身去。这时候,W面对着你,W怎么会担心你的笑话呢?
W也将自己放在门的旁边,一边是别人在说话,一边是W在寻找却又找不到什么。这时候,W该将自己悄悄地抽离开来了,只怕只一小会,就够了。
W理解文馨,在死之前她没有丝毫危险的感觉。她要空间,要自由——好,拿去吧,哦,不,收好,这是你的自由。可是蒋中天这个虚构的孩子疯了。他还不知道呢,怀疑,虚妄,恐惧,极度地不理解自己。从他开始怀疑开始寻找的那一刻起,从画面里似乎每一个他熟悉的人好活生生的时候起,他无法预知却又分毫不差地导演着一起起生命的消亡。
这真像是《狂人日记》里那个不幸的“先知”。四处都是想要吃人的眼睛,都在窥视着自己,何时如了他们的愿望,被他们将一个个器官一块块筋肉给瓜分了……连狗都不例外地,想啃他的几块骨头。最大的谋杀者就是那黑森森的天幕啊,他指导着人和牲畜、坟墓和石头,呐喊的呐喊,磨刀的磨刀,齐齐地让他们动手,事成了都有肉吃。
“回答W一个问题:是什么能够将人的能够将人的心、肺、胃、肝、肾、肠、鼻子、嘴、耳朵、眼睛、手、脚放到一起?”
“骨灰。”
大概是这样的。他一想,W就明白了。他想到的都不说出来,他旁边的人谁也听不到;但W坐在这里可以听得很清楚。但W记不住了,W不止一次重复这个坏毛病。
原来他竟是凶手,是他制造了一个结果,再疯狂地带着我们将一个个原因找出来。他那渗水的房子,他那被撞飞到楼顶的身体,他那十分爱她的藏在渗水的墙里的女人。
这是个故事,要说这故事如果有了死去七十多年的鲁大人,一切都不新鲜了。可是,别试图去复制,虽然那埋在坟茔里的实在是新鲜的。
W说得明白极了,“门”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嫌闷可以琢磨琢磨的故事——可是,千万别往心里去,即使那声音再熟悉,它也只精心准备了多次的……
2007.3.5.23.56
YB小传[2007.3.11]YB,出生于湖南浏阳乡村,管理学本科学历,至今已25岁。父母先为乡村教师,后双双归田成为农民。自小长于浏阳河边,虽然没有经历文革饥荒,但因兄弟读书,也使家庭积劳成贫,因此很早变体味了生活的艰辛。从小善书画,喜读书写作,高考时曾得市语文状元。大学之所以开始诗歌写作,皆因为生活艰辛及爱情失意而感怀,至今五年,存诗500余,偶有发表与民刊,而未在官刊有任何发表。诗歌尚处于自我阶段,感性,幽思,语言风格经历了从锐意到平淡的转化,多以亲情、乡土、底层人卑微的生活、对生存的思考为主题,爱情诗已渐少。无所谓诗观,但求真诚表达,关注细节,无愧于心,值得思考,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