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LIBU 2006
-- KALIBU,斯瓦西里(SWAHILI)语的“欢迎”
2006年1月1 日,星期日
我管他叫“橡胶爸爸”。
有把生长在国外的中国人称作“香蕉人”---黄皮白瓤;这人在非洲呆了3年多,观念上还没有西化,皮肤的质地尚够黄人标准的细腻,但已经晒得好黑了。
呵呵,雄性一点嘛,我取其谐音,变成了“橡胶爸爸”。
常饮当地的simba(啤酒);而,新年新,我们初尝castel,入嘴有股荔枝的味道,小号的扎杯要800刚郎,瓶装的要1200刚郎,如果赶上节庆日,还要涨价的。(1美元约400--500刚郎;每天的换汇率都不一样。)
人很多,没有足够的桌子,店家便用啤酒箱子的底面摞搭成桌台;我们和别人拼的位儿。
刚下过雨,空气冷润,对面的黑人情侣(或者是夫妻)中的男子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他的女人穿上。
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关系正常的男女几乎不会在公众场合有很亲昵的举动;如果,你看到搂搂抱抱的,便有可能是狎妓。但,却可以频频看到两个甚至三个男人手牵兴高采烈的拉成一横串儿,呵呵呵。。。不一定是什么“同志”哦!
烤烤烤烤。。。热烈的非洲音乐裹挟着烤乳猪、烤羊肉、烤鱼,烤玉米。。。的香气,飘飘飘飘。。。
即使是在国内的时候,我和弟弟由于工作的原因,越是过节越是浑忙,我家春节那顿年夜饭常常都不能聚齐;新年,往往简单到一个电话。
如今在异国和还不相熟的“橡胶爸爸”举杯互道happy new year;“每逢佳节倍思亲”言尽心内千般滋味”。
我们从2005年坐到2006年。
1月2日,星期一
今天是刚果的解放日;据说是一批进步青年为了反抗殖民统治,被大屠杀的日子(如有错误,请告知)。
他们的节庆多多,黑人们动辄就歇工;无论如何,我们摊得休息。
到我们的工头Johnpeter家吃饭,他按想象中的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准备了:米饭、西红柿炖羊肉,红烧猪排,以及当地特色油炸小飞虫,和“甭毒”(一种当地的植物叶子捣碎了的浆糊状拌菜)。。。。呵呵,就差中国竹:筷子了!
知,Johnpeter的小姨子很会做衣服,我和薛红姐姐特地带上了早就买好的刚果布料;本土人有的是未辑录的自由的服装设计概念:街面上见到式样完全是自我创意,少有重版,而下身做裹裙的那块布是必需的,实用意义也很广泛:顶物时盘在头上,天冷时披在身上,休息时铺在地上,小娃娃可以兜系在背上。
印钞机(法语翻译)对服装艺术毫无认识与见地,我又无法用语言表述清楚自己想要的。。。
结果就是:Johnpeter的小姨子给我和我的薛红姐姐每人做了一套在咱们国人的眼界里似BABY服(也有称之“孕妇装”的)。(这是后话,按下不表。我已经拍照留念了:反正回国只能穿做居家服的。)
一身连布料带手工约合人民币130元。
饭饱,我们告辞;我捧着个鼓肚儿,坚持步行回去。
落坡处,几只漂亮得小羊,追逐着玩闹着模仿学习着交配;我追着它们好一通连拍,跟着它们就进了一个大大的院子,砖屋里呼啦啦前跃后跳的冲出七八个孩子,变化着各种武术造型,“功夫”“功夫”的欢叫,好似一群绿林小英雄。
“缶头,缶头。。。”(照相,照相)。
我一面紧拍一面不断后退,噗,坐到了地上,十多只小“黑手”伸向我。。。
小隐给我邮件,说,有个网友非常喜欢非洲的花布,其人立志:在不远的未来,一定要将那种张扬的绚烂的美丽带到中国。
我好生狂喜,知音啊!等我回国休假的时候,必定要带满一箱子的刚果布分送给这样的人。
附言:
不仅在刚果的宜花宜素的布,连同在非洲的其他地区,几乎均来自中国!
由于他们要求的花色比较民族比较宗教,所以都是提供花色及相关要求,付给中国工厂全部货款后,才可以被生产,并运至非洲地区。
布的质量“莠”“莠”参差,质劣但价廉。
和我同好(四声)的朋友,是不是有点失望呢?我,是否还“要带满一箱子的‘刚果’布。。。”回国呢?
1月4日
有朋自卢本巴希来,热情的同事们不亦忙活;一般情况下,我只需要剥蒜洗葱就好了。
今天,却兴奋莫名,趁着乱乎,我拿起了菜刀,想帮着把腊肉切了;“叽---”。
“怎么了?”薛红姐姐听到我的怪叫,慌慌张张的凑过来。
“指甲混进腊肉里了。”我好不难堪。
“你就放那里吧!别添乱了!”
“嗷!!!”
薛红姐姐的话音未落,我已将菜刀丢在案板上,弹到洗漱间,拧开龙头。。。一池的血水。。。食指头儿上的肉儿几近被我砍下来!
“用烟丝先治血!”
靠!哪里来的土方儿啊!廖昆将烟丝死死的按在我的伤口上,铩痛,眼前“廖昆”的影相叠加着撞得我头晕!
“你和我有仇啊?”我弱弱的质问他。
“我们的大小姐要用人肉招待贵客呢!”廖昆还在抖包袱。
1月5日,凌晨
手指的伤,疼的我无法入睡;披星戴月,我在小院里散步。
花絮:一个短短的梦
你由哪里来?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为什么分开这么久?。
我说,想回家去看看;你便伏下身,背起我。
利卡西的路不好走,深深浅浅坑坑洼洼。。。我好怕你会摔倒,但却不想让你放我下来,温暖的脊背好像另一个家。
“和我走,我们一起走遍你的非洲。”
眼前的东西,比记忆里的印象更动人,更叫人撒不开。
1月6日
吃过晚饭,我和薛红姐姐、印钞机照例去散步,葵葵会从它的小门儿钻出来,蹦着高儿的在我们前后追跑撒欢。
拐过一个弯儿,葵葵猛往回窜,有个巨黑大个儿斜刺扎爪儿在捉它!
印钞机让过葵葵,碎碎的快步截住巨黑大个儿,一个直拳打过去,仰着脸:“哈拉呗末咔嚓咚哐。。。(我没有听懂他说的法语)!”
比印钞机高一头多的巨黑大个儿垂着脑袋看他,边往后退,嘴里呜噜呜噜着,竟”闪”了。
“好凶悍!”我不由得赞道。
“这里的黑人胆子小。”印钞机相当的谦虚。
手指的伤口又被自己碰裂了;赶紧跑到就近的公司,看专业医生,他先是悉心的用碘酒清洗了伤口,“不要包扎,很快就会好。”
“您可比你们原来的那个妇科大夫强多了!”感觉,顺口就说了出来。
“那是,上次我腰扭了,愣被说成是腰间盘突出!你的手指,让他看,估计得切掉,连着胳膊切掉!”他的同事接过话茬。
1月7日
早餐,方便面;“哎,什么是苯甲酸钠?”我盯着面前辣酱瓶子上印的成分之一。
“什么省长来了?”又是印钞机打的“岔儿”。
客厅的墙面上指、掌的距离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吸血虫,按下去就是点点血污;我们改用开水浇烫。
薛红姐姐的儿歌一箩筐;都是小时候,我们有在瘸子面前唱“飞驴”的那种“恶”。
只是我们都老成这个样子了,她还会突然唱起来:在具备其特点的人面前唱起来;然后,又恨又悔地和我说,“今儿,把。。。得罪了。”---
1)麻子买鸡蛋,不用篮子装,一个窝窝塞一个,恰恰100个;麻子炒鸡蛋,噼哩啪啦响,过路的人吓了一大跳,原来是麻子开玩笑,鸡蛋掉到地上了。
从前有个人,满脸的大麻子250个,大的像海洋,小的像山坡,最小的最小的像个马蜂窝,你要不相信,我带你去参观,参观的地点就在你脸上。
---小杭哥哥就那么看着她,趁她歇气的时候插嘴儿,“我脸上的坑也就塞个鹌鹑蛋!”
2)你叫什么名字?宋德宝/家住在哪儿?海南岛/来干什么?买红枣//吃的是什么?烂红枣/穿的是什么?破棉袄/一天赚多少钱?两三毛。。。
---在她旁边听儿歌的有同事“*德宝”,人家宽厚,鼓励她,“接着唱啊。。。”
不过,既是如此三番两次,心思简单纯良的薛红姐姐依然屡教不改:)呵呵,教育她“好比荒漠无人的沙漠里说教,在冰冷无火的炉上打铁”。
1月8日
卢本巴希的中国餐厅“东方之珠”新张,悬在招牌下的两串红艳艳的大灯笼仿若到了北京老街的大排档。
老总带着我和他的外甥女去吃晚餐,呵呵呵,餐厅的装潢是中西合璧,地方还算宽敞,我们到的时候五六桌已经有客,还有印度人的两家子。
来自中国的材料,木耳、黄花、豆腐乳。。。点了:鱼香肉丝,龙虾两吃,松花蛋,凉拌海蜇,西芹百合,西兰花,两听可乐,一大瓶矿泉水,蒙古王的一斤装的酒(40美金),合计189美金。
给我们特别推荐的“西芹百合”:芹菜梗3段,百合多多,菜花和少许西兰花点缀:)
1月10日
屋里总能逮到翠绿的螳螂。
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听到公鸡的高歌。
1月11日
值得庆祝的日子,“非洲之窗”打开了,请关注http://www.africawindows.com。
1月15日,星期六
今天是周末,我搭车来到卢本巴希办“私”事。
抓了一个朋友请我吃过早点,来程的路上看到了慕名已久的动物园,“爸爸闭眼,爸爸闭眼”(好爸爸,好爸爸)的好歹磨叽开到进那里,陪我进去走一遭。(注意:在这里“爸爸”,“妈妈”是对年长者的尊称,可不是我又认了什么干亲!)
门票200方一个人,自备相机Popho另加收1500方;我这个抠门儿为了省去后者这笔钱,决定:先和公园管理员套近乎!
我用有限的法语和当地语混装,夸他“独挖肉里(你美丽)”、“独挖龙裆(你长’chang’)”(因为,形容男子的“帅”和“高大”我不会说);他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我的马屁不臭他的通吃贼香。
再者,动物园里那条佯装垂死的鳄鱼没有他的陪衬,怎么能证明我是在--非--洲—动物园呢;此是第二计!
中招儿!
动物园的面积不大,顺着未经铺设的土路逶迤,多是空空的猴舍;最先看到的活物是一头猩猩。
“直使今年留得在,更教何处过明年”,我不由得伸出了“橄榄”手(非“枝”也)。
那家伙羞涩的呜呜,一个标准的、在刚果最常用的外交姿势:手臂前伸,手掌摊开,手心向上,喏,“给我一百方”---呵呵,应该是用说法语的(当然,也许有会用英文“Give me money”)
碧天青草的走下去,一处处棕榈堪系马(在中国是“绿杨”、“垂柳”),黄竹拥簇下清冷的鸟笼,鹰无啼燕不舞。
正在兴头上,同行的朋友告诉我,路上看见我们公司的领导的吉普了,估计我也被看到在卢本巴希出没了;俺,顿时萎蔫。
“罢罢罢罢,。。。便是落了我的牙,歪了我的口,瘸了我的腿,折了我的手,天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那期间也会向这lubumbashi动物园儿的路儿上走:)”
趁,领导还没有往likasi回赶,我叫了TAXI匆匆赶回likasi。
1月16日
新识的一家上海公司的韩姐姐很喜欢小猫,我们这里的薛姐姐很喜欢管闲事,在还没有确认“小猫”在哪里的情形下,一口应承来。
吃过晚饭,我们去散步,溜达到最近的一家中国公司,哇,又是“亮剑”,最近到处都在看这部DVD,从卢本巴希到利卡西!我,没有看完整过,但有的个集几乎看过三四遍!弄得我一见“亮剑”,就有冲动扔石头。
婉谢了人家好片共赏的邀请,直接抓摸人家的小猫。还好,当家的也是痛快,“这只不行,明天就给你们找一只,不过都是母的。”呵呵,口气就跟他们和猫是天敌似的。
了却此事,便拐到韩姐姐家,他们的住处已经连续6天没有电了,正无聊,看到我们就跟迎接太阳一样欢愉呢。
节目:点着蜡烛,七嘴八舌讲这里的奇闻趣事。
1月17日,凌晨3:26
还债日!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坐在这里写啊写。。。
先是群发短信,告诉这里的所有我认识的人:朋友的“非洲之窗”开通了,请支持,快去注册;再是跑到别家公司给国内的朋友群发邮件,要他们多些关注和鼓励。
已经是晚上将近7点了,还是毫无倦意,和薛红姐姐正准备去散步,孟康打来电话,要我们去SCALA喝可乐;一辆皮卡塞上6个人,热乎乎的出发了。
路上,不知谁说起“我爱你”的当地话非常管用,孟康那小子居然给篡改成:没内裤蹦跶。(不过,发音的确雷同如此。)
SCALA的庭院很美,特别是它的壁画;晚上,还有迪厅开放,满墙的裸女猛男好似冥幽境的神鬼三魂。
到处都是乌漆抹黑的男女,我们的男士们看到肤色青淡的便狠抛媚眼,全然不顾我们这些在座的女人:)常常乍叫:美女!美女!
吼吼,也许表达的是:煤女!霉女!但,这里的中国男人最有心得的一句话就是:非洲呆三年,母猪赛貂婵。(男人在视觉上可比女人“入世”呢,我通过实地相当的认同。)
我唏嘘,“做个勇士啊,去说你爱她噢”,可我这个糊涂虫,忽然忘记怎么说那句话了,侧身问身边的廖昆:“到底是‘脱’内裤蹦跶,还是‘扔’内裤蹦跶啊?”。
1月18日
“花钱靠援助,吃饭要上树,穿衣三块布”,是对这里的总结,而我生活其中的乐呵,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附录:一封家书
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你们好。
离开你们半年了,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家”;也许你们无法相信,毕竟过去的十年,自己一直飘在外面,和“家”非常的疏离。
如今,千山万水之外,妈妈的唠叨,爸爸的担心,在心里不断的被重复;我的不孝顺与叛逆曾经那么严重的伤害了你们,渴望成功,确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妈妈爸爸,对不起!
爸爸,你记得吗,我好喜欢三毛的书,她对非洲的描绘让我对这里一直心驰神往,想来这里的梦想早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有了,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来的:这,对我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妈妈,不要为我的未来烦恼,你们已经和所有的父母一样,甚至给了我们更多!而,你们的生活并没有依靠任何人的帮助,我和弟弟得到的宠爱与包容实是骄纵了我们,以致我们到如今还不够自立!那种羞愧,让我和弟弟很难面对你们;回家,成了一种负担。
原谅我,和弟弟。
以往的销售工作,让我疲于奔走,那其实并不是我真正喜欢的感觉,只是因为没有方向。我害怕,失去了那种“热闹”,对自己的“怀疑”会让自己相当的痛苦。和妈妈的争吵,不过是一种内心虚弱的强悍,宁可你们生气,我便能为自己找到托辞,不用为“过去”向你们道歉,才不至于完全的否定自己;有时候,一旦承认自己“失败”,会丧失生活的信心与勇气。
如果,我说,我不后悔以往的生活选择;妈妈,也请您相信我,这是实话。任何经历,都是财富,都有教益。
我必须承担的自己选择的生活所赋予的:无论是快乐,还是不快乐。看看我的脸,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呢,骨子里是你们的遗传:妈妈的倔强和爸爸的乐观。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自己比弟弟更得益于你们的“积极”的品质。
我来这里,工作规划就是3-5年;我希望自己在40岁的时候,确立一些东西,也许你们不一定认同。我已经35岁了,有很多想法与观念几乎无法改变了,但,我的生活一定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爸爸的身体还好吗?您要听妈妈的话,我知道妈妈的脾气和方式有点问题(妈妈不要生气),但好像也是您给宠坏的啊---在咱们家,妈妈才是个大宝贝,说一不二的大宝贝!都要让着她呢。
弟弟的生活可能暂时有些麻烦,需要一点时间就会过去,我信任他。不要将他那份压力嫁接到你们身上,当看到他给自己,以及你们造成的双重的忧虑,他会更辛苦;他心里会更难过吧。在你们这样的年纪还要为我和弟弟操心,我们不好受。只是,我一向比较自私的认为,如果我不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说什么都没有实际的意义。
妈妈在电话里说,要我尽快嫁人。我相信妈妈是希望能有人代你们来照顾我。我,会认真对待的。但,我仍然不认同没有爱情走进婚姻的方式,那样,我将失去的是任何人都无法了解的东西,比如内心的自由和平静。
在北京,对个人生活的机会是更多的,即使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我都相当的清醒冷静。记得,爸爸给我看过一篇文章,说是30岁以上的男女的“婚姻”问题,往往因为习惯于还不算糟糕的单身生活,不再惶惶然的急于结婚,有的还都抱着年轻时代那不现实的观念和态度。
我不拒绝婚姻,也从没有想孤身走一生,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很多人的观念里(也许也是事实),我的选择范围会越来越小。只是,无论在别人眼里是否“现实”,都不能让我仅仅为了“婚姻”做任何的让步,爸爸妈妈,你们明白我吗:自己对生活及婚姻的期望无法降低标准。
我会继续努力,也相信自己可以找到那个正在找我的人。
给妈妈抢了一个象牙的手镯,为弟弟夺了一个象牙的烟嘴。
前两天,切菜把食指给弄伤了,几乎切掉一块肉呢,呵呵,这下就不用下厨了。看,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呢,祸福相倚!
想念你们,祝:好!
1月21日
挺大的老总儿从北京来了。
“我有种找到党组织的感觉。”薛红姐姐捧着老总儿由国内捎来的“青年文摘”激动地说:)
陪同,视察,我们建厂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