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erary.goodmood.com.cn 作者:梦飞心沉 2007-1-15 10:20:03
编者按:生命是由父母给的,环境好与坏是由手努力创造出来的,尽管城市里太多的荣华,也不应将自我迷失在繁华灯光下。通过二狗子这个人物将人物的劣性根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权力金钱虚伪得如此不堪一击。
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住着大概几十户人家,最多也不会超过三百人,这里农民的土地大多在半山上,驴基本上是每家必备的交通工具,农业科技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种讽刺,贫瘠的土地生长着希望,落后的生产方式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时代,他们对待干旱,则是无能为力,所有的一切生存希望都是听天由命,而他们所有的经济来源则是由打工挣来的钱。
生活在这个山村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出去过这个小山村,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但就在这一天这个山村里出现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二狗子进城上学了。
其实二狗子是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在这个村里,在那年出生就叫什么狗了,例如,二狗子,是在狗出生的,另外他上面还有哥他是老二,也就叫他二狗子了,他本人真实的姓名叫李福贵,他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的用意,希望二狗子将来大福大贵。
二狗子,一直都有一个城市的梦,每次听父亲打工回来说,城市有多好多好,他一直想去看看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这个梦,一直伴随着他的童年。
“二狗子要进城了。”几天来这个消息一直回荡在整个小山村里的,不光是二狗子的同伴在谈论这个事情,就连二狗子的父辈们也在谈论着这件事情。
“你看人家二狗子进城了,不是进城几天就回来,是在城里上学了,是在哪住下了,人家二狗子以后就是城里人儿啦。”二狗子一玩伴儿说。
“那可不,人家二狗子的命好!听说城里的水老多了,不用再去担水,有自来水,还有就是说城里的人房子老高了,得把脑袋仰得老高才能看到顶呢。在城里什么都卖的,包括好多我们没有见过的玩具,还有许多车……”另一个玩伴儿嚷道,带着向往的神情。
他的同伴都特别羡二狗子可以进城了,他们也幻想自己在那一天也可以进城,于是也幻想着父母也能把自己带进城市。他们有时候也埋怨自己的父母,同样都是去打工,为什么二狗子的父母就可以把二狗子带进城市,而自己的父母就不能哪?
“现在国家政策好了,我们农民不用交税了,而给我们补贴,就连我们的孩子也可以去城市上学了,多好啊”一位二狗子的叔辈感叹的说。
“是啊,我们也可以享受城市人享受的一些权利,你看二狗子,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另外一个人说。
“我身体不好,我身体要是好的话,我也去打工,我也想把我的儿子带到城里去,不过听说,现在打工老要不到钱,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的,据说,有这回事的,现在中央的政策好,到下面就是不去落实了,到我们来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哪,去年大高的他爹,在工地上干了一年的活,什么也钱也没挣到吗,那外包工头好像是跑了,现在打工的人也不容易啊”。他感叹的说道。
虽然现在打工都不是特别的如意,但他们还是想出去打工,因为守着没有任何希望的土地,到头来连全家的人吃都顾不上,出去打工兴许一年也有些收获。
二狗子在他爹李贵成的带领下,走进了县城,他们放弃了世代死守的几亩贫瘠的土地,虽然他爹和二狗子的大哥在城里打工也没挣到了多少钱,但为了二狗子能有一个好的上学环境,他们还是把二狗子接了回来,当时正值二狗子在村中念初中一年级。
二狗子是坐乡上的大巴车到县城的,他透过车窗看着沿途的风景,不断地傻笑——发自内心深处自豪的笑,他是他们村里第一个从农村走向城市的人,那种自豪就不言而喻了。
当车开到县城的郊区是时候,二狗子就开始激动了,因为他开始看到一些比他们家里高大的房子,他想到他快到梦想的边缘了,他一直向往外张望着,生怕错过那些美丽的画面。
片刻飞驰的车把他们送到了梦寐已久的地方。到了城里看着车水马龙,穿越如梭的行人,高高的大楼,二狗子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这些他一直想看到的城市,但他也看到河流的污水,散发着酸臭味,但这似乎也不能影响到他愉悦的心情。
他看着人挨着车,车贴贴着人的街道,他高兴,但另一方面他又在为将来怎么在这拥挤的街道上行走而担心了;一是他怕被车撞了,二他也怕自己撞了车,自己要一小心撞上别人的车,他可没钱赔人家啊,他在心里给自己交待说,在城里走路一定要小心,不像在家里最多踩坏一颗庄稼。
路上的行人,各个溜光水滑,皮肤细嫩白皙,二狗子看着这些自觉不自觉地又把城里人看高了一眼。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的皮肤,黑不溜秋且粗糙不堪,自卑地低下了头。他又一想:过不了几年,我在城里风吹不着,日头也晒不到,也就和他们一样了嘛。那时侯村里人看见我时必将以我这时的心态来看待我了。他想到这不禁笑了。
一堆西瓜闪进了他的眼帘,他觉得这儿的西瓜一定比村里那漫山遍野的西瓜都个儿大,且不知要比村里的的西瓜要甜多少倍,因为它是城里的,城里的东西总是家里的东西要好的,他想。
二狗子他爹,在县城里把他安排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就去找他们这里的学校,他买了一些礼品,还了一些的钱,他知道这个社会兴这个,虽然按照规定他的孩子,是可以在这上学的,但现在如果不意思点,是很难成事的。他找到了校长的家,把自己的说明了来意,把礼品和钱放在校长的家,校长欣然应允了,二狗子他爹松了口气。
为了这次在城里上学,二狗子做了他自打上学以来最充分的一次准备:买了一双新鞋,在农村十分罕见的旅游鞋;一件新上衣,新书包,只有能换成新的,二狗子都换成新的了,他激动着,等待着,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在他爹送他到学校的那个早晨,天才刚亮,他就起床了,他那所有的新衣服,试了穿,穿了试,把那双新旅游鞋拿个抹布仔细擦了又擦,前后看看,满意了。穿上了这双鞋他感觉倍儿精神,人也跟着鞋生辉。可是他不会走路了,当他出门时便发现自己是在电视中常见的小偷们行窃时的高抬脚轻落步的形象,连自己也觉得好笑,可是看看没有因此被折皱的新鞋,他脚抬得更高了。
二狗子跟着他爹来到了县初中的门前,一座十层的高楼赫然矗立在他的面前,他为楼房的宏伟高大感叹,更为能在楼房里学习而庆幸,同时也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他们知道我是农村的,会不会不理我啊,他忐忑不安着,他看到这个学校的学生都穿的那么干净,便庆幸自己今天也穿了一些好衣服。
他被分在了初一四班,教导处主任把他送到了班级中,在去班级的走廊中,二狗子看着脚下地板砖平整、干净,给人一种凉哇哇的感觉。他不禁用穿着新鞋的脚使劲地碾了一下,满脸的得意,好像在宣誓:这样的鞋只能踩在像这样的地上。
到了班级门口,他看到初一四班的门牌,他突然感到莫名的激动,他心想城市就是和农村就是不一样,因为在他们学校从来没看到过班组上还写什么牌子的,因为也没有那个必要分班的,因为他们学校只有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级。
他很礼貌地敲了门带着向往和害怕。
“请进”一个温柔而又甜甜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二狗子感觉城市人的声音和农村的都不一样。
二狗子轻轻的推开了门,刹那间,课堂上所有人的眼光都向他射来,他突然感觉到特别的害怕,但突然感觉每个目光都像黑夜里透着寒气的利剑向自己胸膛刺来,似乎每个人扭曲、狰狞的面容早自己的面前晃动。二狗子很害怕,他的手心冒出了汉,站在门口没动。
“你是新来的哪个同学吧,叫李富贵吧”那个温柔的声音发问。
二狗子定了定神,循声望去,说话是一个三十岁的妇女。她穿着一身极为美丽的衣服。
他有些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恩,是的。”二狗子半天冒出一句话。
“那你去坐那吧,挨着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生坐下。”老师指向一个空位子。
“好。”他低着头向那个空位子走去,他缓缓的走过去。
老师开始上课了,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在好奇中度过了一节课。
看到其他同学的色彩艳丽、多层的文具盒;还那些美丽的衣服,都是他感到惊讶和赞叹的。在惊叹之余,他深深地感到要熟知这些同学才不会怀疑自己,会不会说自己是乡巴佬。
下课后,好多学生都围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从那来,一个女生问道。
我叫李富贵,家里人希望我将来大富大贵,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是吗,你是从哪来的啊,另外一个学生问道。
“我、我、我……是从邻县转来的。”二狗子用断断续续而又颤抖的声音回答道。他不想让本班的同学知道自己是农村人。
“噢,那是哪个县呢?”那个同学不经意地问。
“就是……就是、就是隔壁的。”没有一点地气地说,因为他的过度的紧张而根本不能脑海中搜索出邻县的名字来。
“你可真逗,那你为什么转到我们这里了呢?是因为你爸爸工作调动的原故吧?再一次发问。
“是…是…是的吧。”二狗子低着头装作满不在乎、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他的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你爸爸现在在哪个单位呢?他的同桌一边削笔一边问道。
“恩,这个,在…在劳动局的吧。”二狗子更加低声地说。他之所以说是在劳动局,是因为在他父亲去打工,必须要到劳动局去办什么手续,他便记下了。
“我们看你像是从农村里出来似的,你看你的脸上那么黑,好像是晒的原因吧,不过,没什么的,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班长说道。
“不,不,不是的,我真的是从别的县里转学过来的,我的皮肤黑是因为我从小就黑”,他有些紧张的说道。
突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又都坐下了开始上课。二狗子内心在想怎么才让大家相信自己是属于城市的人哪,最要命的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是农村的就可以了。
二狗子,在这种生活里度过了每一天,他既想和他们交往,但有非常害怕,他们知道他的身世,所以,他一直紧张着生活。
二狗子的爸爸到了城里,由于没有什么文化。为了养家糊口只能干繁重的体力活。往往一天下来衣服不知道被汗水浸湿多少次。二狗子在农村中曾为爸爸毅然决然地弃地进城而感到光荣。到了城里,看着别人的爸爸穿得溜光水滑,吃得白白胖胖,又看看自己的爸爸瘦小枯干,衣衫褴褛。他不以曾经的爸爸为荣了。
他还是住在他爹租的房子里,他每天都和同学一起走,到他家门口时,他总是看看身边有没有本班的人,待到确定没有本班的人之后,他才敢进家的。
期中考试结束后,班级召开家长会,他找到班主任说:“我爸病了,妈妈照顾他呢,来不了了。希望老师能准个假。”诚恳背后藏匿着慌张。
他的班主任被他的表面诚恳蒙蔽了。信以为真,准了。他整天在恐惧与不安中度过,致使学习成绩下降得很快。学期后班级中的倒数前几位了,但成绩下降却换来他自以为的由乡下人到城里人的质的转变。他从这里找到了一丝安慰。
就在有一天,他父亲突然的到来,让他再也无法在这个学校呆下去了,他父亲在外出干活后,突然回家找东西,没有带钥匙,于是便找到他们班级里面来了。
当他爹走到他们班级门口时,二狗子疯的似的跑到门口去了,他不想让他父亲进来,但他父亲还是进来,问老师,李富贵是在吗?
这时二狗子,已经冲到门口,把父亲推到外面。你来学校干什么,干什么啊,二狗子恕吼着。
他父亲茫然的说道:“你这娃,咋了,我来拿钥匙啊,怎么了”
二狗子,赶紧把钥匙给了父亲,让父亲赶紧离开。
当他回到坐位上时,他的同学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他突然哭了起来,他这半年做正规城市人的梦,终于在他们同学露出了马脚。
当下课铃声响后,同学都走了过来。
“那是你父亲吗,怎么像个农民啊,你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是城市人啊?”有人说。
“我看也是啊,李富贵,你绝对骗我们了,再说,你为什么那样对你的父亲啊?”又有一个人说道。
他哭的更伤心了,他什么也不想听,他突然感觉这个城市不属于他,永远不属于他,虽然这里有他的梦,但这里的环境让他太压抑,他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用眼泪来粉饰他内心的酸楚。
他突然走出班级,走出了校口,他一直想不通,同样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他们是同样的年龄,同样的青春,就是因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而人的尊严就不同,他不知道如何去说。
但在他内心里,他知道,农村人和城市人是永远无法比拟的。尽管城市有他太多的梦,但他知道靠虚伪和伪装来达到这个城市的梦,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实现这个梦,所以,他一直走在河边的路上,他看到河流的水是那么的肮脏,发出阵阵酸臭味,他有家乡的水清吗?他突然感觉家乡的纯朴气息,让他无比的留恋。
于是,他加快了行走了步伐,因为他真的想回到自己的故乡里,从哪开始,去实现自己的梦。因为只有在哪里,没有人会看不起他,也不会没有因为他黑而嘲笑他,也没有人去攀比什么,因为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农村人。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自己以前为了和城里人实现平等伪装的太多,而让自己失去快乐的本性。
他决定了,离开这个地方,明天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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