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erary.goodmood.com.cn/　作者：芙蓉婆婆 2007-1-17 17:45:34　　

        编者按：每次读作者的文字，总是被真情震撼和感染。　　

        从很小的时候离开母亲，二十几年过去，母亲在我的奔波与忙碌中不知不觉地老了。
　　儿时的记忆中，母亲身材瘦小，但健康开朗。她简朴勤奋，又精明强干，父亲英年早逝后，她就独自撑起当时我们那个孱弱而单薄的家，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送进工厂、送进大学，之后又帮我的哥哥嫂子带大他们的一个个孩子。总想用一个专门的篇幅，写一写母亲的故事和经历，经过斟酌，感觉要想把母亲的一切都写出来，即便夜以继日也需要几年的时间；或者连篇累牍，至少也成了可以编成连续剧的巨幅长篇了。于是，现在就只隐忍一腔激情，等待相应的时日，眼下就只为给母亲洗澡而感慨一二吧。
　　母亲很少来我这里，她总说我忙，没时间照顾她。况且和孙子孙女在一起其乐融融，离开他们真的很不习惯呢。
　　终于因为一次母亲身体不适，我不由分说把她接到我这里，一来我恰好在那段时间不算太忙，可以陪同老人家去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二来我觉得这么多年母亲一直身体健壮，精神矍铄，很少有什么头疼脑热，这大概与她年轻时的不辍劳作有关，因而也就使得我们做儿女的不能有更多表现孝心的机会。好不容易得以为母亲献一次“殷勤”，这次任凭母亲拒绝和推辞，我还是把她连抱带拖，架到车上，一路好言哄劝，才到了我这里。
　　晚上，我为母亲放好洗澡水，准备叫母亲洗去旅途的风尘和疲劳。母亲进了洗浴间，一一问我如何操作各个阀门，我耐心的指点给她，然后就准备给母亲冲洗头发。
　　母亲摇摇手说不用我帮助她，她自己就可以了。我执意要帮，母亲无奈的笑了笑说：“妈妈老了，头发变得油腻了，总是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我明白母亲的心思，还不是怕女儿爱干净，嫌弃她吗？我毫不犹豫地把母亲轻轻推到水龙头下面，把老人家的头对着温热的水帘，随后两手在母亲的头上轻柔的摩挲，然后把洗发水涂抹在她已不再浓密的头发上，慢慢的揉搓着……
　　母亲年轻的时候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我的记忆中，她的发型总叫我与语文课本中的刘胡兰相联系。也许是由于母亲的干练和坚强，还有做事的雷厉风行，总之，她那如女英雄般的影像一直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许多年，甚至如今母亲早已风华不再，但我仍是以敬仰和欣赏的态度来面对母亲。
　　其实，即使现在，我也很为母亲的头发自豪。虽然不再浓密，但绝大部分依然乌黑明亮，只在鬓角和不易察觉的暗处，才有依稀几根白发，这对于一个七旬老人来说，简直是不多见的，这使得母亲看上去并非老态龙钟。不仅仅是因了头发的关系，应该说母亲的整个精神面貌，很好的说明了坚强、乐观、开朗、豁达，足可以造就一个人永远的昂扬和不衰。
　　为母亲把头发冲洗干净，我帮母亲擦洗胳膊和脊背，甚至浑身上下每寸肌肤我都细心的打上沐浴液，连她的手都没有放过。
　　母亲的肌肤不再富有弹性，早年的健美和挺拔，如今已被松弛和绵软所取代。但她的手指头依然坚硬结实，关节处明显的粗大。手心里满是厚重的老茧，这是年轻时为我们劳作、洗涮而形成的。我的手摩挲母亲的手的时候，母亲爱怜的说：“多软的小手啊！”语气中透着慈爱和喜欢。而我，却不知为什么眼窝酸酸的，禁不住泪水模糊，甚至慢慢看不清母亲手上的纹路了……好在有潇潇淋下的水帘，很好的掩饰了我的泪水，母亲一直低头看着我灵巧的轻盈的动作着，并没察觉我此时的神情。
　　母亲，正是因了您这双粗糙、坚硬、扭曲而变形的手，才有了女儿这双小巧、柔嫩、白皙而光滑的手啊！
　　母亲本来就不算高挑的身体，因为一辈子的操劳和负重加之年龄的增长而越发的矮小，清瘦。小时候看母亲的脸，我总是高昂了小小的头，需要掂起脚跟才能够到母亲的肩膀。那时候总是听母亲说：“快要赶上妈妈高了……再过不久，就要超过妈妈了……”如今，我真的比母亲高出很多，又总是母亲扬了头，细心的审视我的眼睛眉毛和整个面部身体。而我，总喜欢在走路时楼着母亲的肩膀。母女走在一起很和谐，很随意，就像亲密的朋友一样。
　　我爱母亲，爱母亲身体的每一部分。正是这样一个平凡的躯体，承担了许多本不该她承担的重任，孕育了我们这些还算得挺拔、健美的儿女；正是这样一个结实的躯体，支撑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培养了我们这些还算得优秀、出色的孩子；正是这样一个坚强的躯体，扛起了如同失去顶梁柱的大厦，造就了我们这些还算得平实、坦荡的后人。
　　我突然感到母亲好高大、好了不起、好令人敬仰。我认真地、仔细地、一丝不苟地为母亲擦洗着，什么也没说，只使默默地，饱含深情的做着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也没做过的事情——为母亲尽力而耐心的洗澡。
　　母亲幸福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她看着我，禁不住感叹了说：“唉！还是女儿好啊！只有女儿，才不嫌弃妈妈，才会这么耐心的给妈妈洗澡啊……”
　　我也笑了说：“妈妈，您多来几次，我就能经常为您洗澡了。”
　　妈妈说：“你那么忙，我可不能总来拖累你；在你哥哥嫂子身边也很好，他们很孝敬。你的侄女叶子也能帮我洗澡呢！”
　　“那，您在这里多呆几天，我每天都给您洗澡！”
　　母亲笑了说：“就这一次，妈妈就会永远感到轻松啊！”
　　大抵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容易满足，容易感动。儿女为她们所做的，与她们为女儿所付出的相比，哪怕沧海一粟，她们也认为儿女做了很多。只要儿女一点点的关爱和体贴，她们就如饮甘露，甚至会幸福的一塌糊涂！
　　噢，母亲，不用回忆您的艰辛，不必记起您的苦难，更无需沉浸在您的负累中难以超脱。仅仅看一眼您的脸、您的身，就足可以叫我想到最美的风景、最高的山峰和最无以伦比的伟大。其实您的一生不必过多诠释，就因为女儿，您可以骄傲的向世界宣告：我值得，我幸福，我无憾！
　　母亲，女儿愿意为您洗澡。
　　苍天，请多给我一些机会，为母亲洗澡。

责任编辑：千千结 
 
 
 
 

【郑重声明】公益中国刊载此文章不代表同意其说法或描述，仅为提供更多信息，也不构成任何投资或其他建议。转载需经公益中国同意并注明出处。本网站文章是由网友自由上传。对于此类文章本站仅提供交流平台，不为其版权负责。如果您发现本网站上有侵犯您的知识产权的文章请发信至 [公益中国服务中心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