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饕餮先生 转自:dzrbs.com
岁月是一条河,磨平了我坚硬的锐志,使我变得一天天平庸起来。只到过了不惑,我才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严重而伤感的问题,也才关乎兄弟手足之情。
尤其是我的二弟,活得实在卑微,也让我由衷的体恤和怜悯,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同胞,我们是一脉相传,我们的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们是一双手上的两个指头。我不得不用浅薄的文字念叨他,也好使我这个做大哥的抚慰他幽暗的心灵。
20年前当我走上工作岗位时,家里决定让初中刚毕业的二弟走出家门到黄海边上的新洋农业试验站学木工。二弟生性木讷,不善言谈,敦厚如老屋旁的一棵老槐树,从没见过任何大小事面。国有大臣,家有长子,所以我背负行囊带着他前去学徒,尽管我也没出过远门,但其时20岁的我初生牛犊不畏虎,更主要的是我自幼就有放眼世界的勃勃野心。到了新洋试验站一看,除了大片大片的庄稼,就是满目的苍凉,我的心一下紧缩起来,这种人烟和爱情俱稀少的环境下,远离父母、远离家乡,懦弱的二弟能适应吗?为了生活的出路,为了学成一门混饭吃的手艺,孤单的二弟也只有留下来,而我在试验站的四处走马观花一番后,一点记忆都没有地就离开了。
后来我参加岗前培训3个多月,正和同学们打得火热(遗憾的是同学中无美女,否则我可能要学习恋爱两不误的),二弟学徒的事自然就淡忘了。一天下午,我的三叔父来到我们培训班,他说我二弟左手的拇指头不慎被电锯锯掉一截,闻听此言,我一阵惊悚,如电击一般,最怕的事倒底发生了,仿佛锯掉的是我的指头,十指连心啊!我在恐慌中颤抖,我想哭,我更无奈,我没有办法为二弟的拇指复原,只有心底在隐隐作痛。
每当我看到自已十全十美的手指时,就会想到二弟那双残缺的手,想到他曾经断指流血的极度伤痛,18岁,18岁啊,18岁的手是拿笔和弹琴的手,18岁的手是稚嫩和优雅的手,就是这双18岁的手开始与斧头和锯子为伍,二弟18岁的青春是用血和痛写就的!
本是同根生,最怜手足情。我回到老家时,就能看到二弟左手的那根伤残的拇指,虽然早已结痂,但藏不住20年来这根指头的屈辱,十个指头,就这根拇指断了风光,这是二弟心的苦难,也是作为兄长的我的痛悲。
日子总是要一天天地过的,当然离不开双手,我们要靠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创造未来。即使我多么平庸,也要拉起二弟的手,十指连心,同甘共苦,我们前世今生是手足,我们永远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