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梦
午睡醒来,已是三点钟。突然想起自己是请假回家,专门去办理离婚手续的。虽然老公逼了很久要离婚,可真要去了,她还是不相信那会是真的。临出门的那一会儿,她坐着不动了。她请他再坐下来谈一会儿,非要走这条路吗?他不耐烦地说:“快走吧,晚了就下班了。”没有交流的必要了,她无奈地站起身来,离开了家。
虽已是中秋,但外面气温很高,烤得人似乎要窒息。上了出租车,他说去“同兴路”,当时心里就一阵窃喜,他不是说在自井区政府办理吗?难道他改变主意了?她有一丝庆幸。下了车,可怜的她这才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自流井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就在同兴路。一看那招牌,她的心紧缩了一下,心神开始恍惚。低着头往里走,就象做了贼似的,进了里间,感觉好压抑,好难受。她不敢看周围,好象周围的人都在指着她的脊背嘲笑她,鄙视她。离婚对女人来说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他进去办理手续去了。她木然地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原以为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如今看来,千真万确!自已为什么会跟他来到这鬼地方,她开始后悔不该来。眼睛里满是泪,却强忍着不敢流下来。
“拿身份证和两张相片进来!”是他冷漠的声音。她象是被谁推着走的,机械地拿出相片和证件。眼泪不争气地就掉下来了。赶紧擦掉,她可不想让男人看到她在掉泪。她这几个月来也受够了男人的折磨,忍受着男人变心的痛苦。她要的是争这口气!男人要离婚,还有什么可以改变吗?看着登记员审察离婚协议, 审察身份证,她在慢慢地接受离婚这个现实。
不行,我不能这样离!脑子中突然蹦出这个意念。于是趁男人重写离婚协议的那会儿,她毅然转身离去。男人愤怒地冲上来,“我不想跟你过了”。一句话,刺得她的心在流血。她苦笑了一下,坚定地走进了离婚登记处。原本想找个“财产分割不公平”的借口为难他一下,她知道他拿不出更多的钱出来。没想到他二话没说,又改写协议内容。看来他今天是非离不可了。男人的心的确已经飞走了。她绝望了。
摁手印儿那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手有些微微颤抖,一个印儿、两个印儿……她感觉那就象是判死刑,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怎样走出的婚姻登记处,怎样上的车回的家,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周围的人都在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都在嘲笑她,讥讽她。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进卧室,想痛痛快快地哭出来,自己已经压抑得太久。婆婆和女儿过来叫门,她就是不开门。结果女儿大叫,“你再不开门我就跳楼了,妈妈!”她吓得赶紧奔出去,见女儿正在窗台上,她哭着把女儿抱下来,嘱咐女儿别做傻事儿了。女儿问妈妈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聪明的女儿马上反驳说:“不对,是不是爸爸跟你离婚了?快告诉我!”没有,真的没有,她怕伤害女儿幼小的心,强装笑脸,骗过了女儿。
女儿安静地做作业去了。她又关起门来想安静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女儿闯了进来,自己刚刚看过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被女儿抢了过去。她惊慌地想去夺回来,可是女儿开始歇斯底里,开始咆哮,开始摔东西……
紧紧地抱住女儿,母女俩哭成了一团。他过来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用说那里充满了仇恨!她赶紧逃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只听“砰”的一声,“哐啷”,门被撞开了,门锁掉到地上。……
蜷缩在床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泻而下!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都睁不开了,肿得象桃儿。醒来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起昔日的恩恩怨怨,想起昨天在婚姻登记处领取的离婚证,就象做了一场恶梦,她又禁不住痛哭失声。
离婚了,女人能走出这个阴影吗?
今 夜 无 眠
凌波
时钟已经敲响了十二下,四周静谧安详,人们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屋内的灯光有些黄晕,她仍旧端坐在电脑前,灵巧的双手在键盘上跳跃,一行行字符伴着眼泪一起涌出。字符串串, 泪水涟涟。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被白天的情景撕得粉碎。
她在辅导孩子写作文,老公在书房里聊天。她知道他很少聊天,她从不过问他在跟谁聊。需要找一支红笔,她来到书房。她笑道:“哟,今天下午碰到上心的了?”“没有,随便聊。”她笑笑。突然,屏幕上一行清晰的文字触动了她:“让她滚开,恶心”。谁?叫谁滚开?哦,因为刚才她的出现,他没能回话,对方那个人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不熟悉他的人怎么这么了解?她马上意识到是她,那个曾经骚扰过家的坏女人。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屏幕上又出现了“没自由,悲哀”几个刺眼的字符。这让她产生了兴趣,本来说好的谁也不看谁的聊天内容,但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聊天的问题,是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在联系。于是她叫他把刚才的聊天内容给她看看,他一口回绝。她强行要过目,但都被严辞挡了回去。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如果没有,他怕什么呢?于是,她机智地转移开他的注意力,利用女儿打游戏的空档,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女人正是十个月来一直不断骚扰他们家庭的狐狸精。
“我很想你。”女人说。
“我今天中午一直在想你,睡不着。”男人的回答足以让每个女人心灵震颤。
“苍蝇呢?”女人问。
“在辅导。”男人没做任何辩解回答。看样子“苍蝇”是他们之间已经习惯了的对她的称谓。
一股血潮直冲她的脑门。这时,电源突然断掉。原来是他跑过来扯掉了插头。在争夺中,在女儿的帮助下,她再次打开了聊天记录。她看到的是男人对那个女人赤裸裸的爱。
“昨天我看到一条连衣裙很适合你穿。”天哪,他可从来对没对她说过这些。她还以为他根本没注意到过女人的衣服,因为每次她让他陪着去买衣服他都显得漫不经心。
“我想出去走走。”女人显然在发出邀请。
“我可以陪你出去。”男人回答得好爽快。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旁边的女儿气得声嘶力竭,甚至要去杀了那个坏女人。女儿才八岁呀,她居然什么都懂。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胸口堵得发慌,冲出了书房。女儿哭叫着上前,拦住了她,他也上前想抱住她,没想到这更把她激怒了,她发疯般要闯过去,她要离开这个家。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拨通了爷爷家的电话。不到两分钟,老爸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场面显得很尴尬。老爸气得跺脚,他不止一次地提醒儿子要把持住自己。这个家这么幸福,有能干的妻子,优秀的女儿,买这个大房子又没有欠帐,哪象好多人家买了新房还得债台高筑?
“我没做什么!”他似乎还想狡辩。
“哼哼”,她冷笑了两声,现在她才明白,前几天他一直逼着自己离婚,不断地折磨自己,甚至提出写“赠房书”,让她把这个房子全部赠与他。她毫不犹豫地签了字,感情都不存在了,自己留着房子又有什么用呢?凭他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的。她深深地知道这一点。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他不仅提出来,而且要求老爸资助的几万块钱要写个证明,证明钱是他的。老爸不写,他还生气了。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这都是那个婊子给他出的主意呀!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听天由命吧.她心里苦极了,但此时,她有点晕头转向的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曾经那么美好的家庭搞成了现在的样子?
今夜无眠。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就在这样的折腾的无奈中成为历史!折磨人的夜晚呀,什么时候不再来?
浪平了,风又起
绛珠草
从海南回来的第二天,满身的疲惫还没有消失,就接到前夫的电话,要我交女儿12月份的生活费。我说刚从海南回来,现在我没钱,等几天再给吧。于是掐断了电话,因为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谁知电话不断响起,只好关了机。于是座机响起,扰乱了母亲香甜的梦。很气愤,于是把座机电话也提开了。这时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逼得这么急?心底涌起一种隐隐的痛:这就是那个曾经海誓山盟说爱我到地老天荒的男人?这就是那个曾经与我相濡以沫共同生活了十二年的男人?当初我怎么没看出他会是这样的自私与无情呢?美好的回忆加剧了现实的残酷,于是心灵的伤口更痛了。伴着痛的总是凄楚的眼泪,于是那晚的眼泪把我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第二天,眼睛自然是肿得睁不开了,还好是周末,可以不用出门。然而电话却依然不断,就是为了那二百元生活费。我不想听电话了,于是关了机,得了一天的清静。
转眼新的一周开始了。我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看都没看就关了机,因为上课是不能接听电话的。不到五秒钟,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我看到了,是他的号码。我关了机。
下课后,到了办公室,我试着开了机,谁知刚一开机,电话就来了,还是他的。“你不拿来,我就到你单位上来拿。”电话里的声音有一种无赖的感觉。“可以,不过我现在的确没钱。”我冷冷地说。我相信他是威胁我的,但是马上又相信他会真的到单位上来。心里真的很难过,突然想起离婚时他说过的话:“你以后不想要好过!”是的,他的确是不想让我好过。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渐渐淡忘了离婚的伤痛,心海已经渐趋平静,生活也渐渐恢复了阳光。没想到,现在他又来骚扰我的生活,说“骚扰”一点不过份。因为他明知道我现在囊中羞涩,却偏要不停地打电话,发信息,催交那200元生活费。其实,知情者都知道,每个周末女儿都到我家来了的,而且每周都要带她出去玩儿,花销远远超过那200元,我每个月还要为女儿交唱歌的学费120元,连女儿的药、衣服也是他打电话叫我买的,我从来没说过什么。真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自私!
放学的时候,我正在教室布置作业。一位老师神秘地告诉我说,他在办公室,说是找我。说实在的,当时还真有点儿担心,担心他来找我闹。我不敢到办公室去,因为同事都已经开例会去了,我只好匆匆赶到会议室开会。电话铃声响起,我不用看就知道是他了。我让他到会议室这边等我,我要开会。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一位慈祥的老领导听说了这一情况,马上请了假,专门在办公室陪他聊。说实话,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能平静。开会的内容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连我自己布置的工作也有些敷衍。好不容易散了会,我来到老领导的办公室,他坐在那里。不想看他,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杀气,我见过他那种眼神,我害怕!
他开口说了:“给我!”我当时身上真的没有那么多钱,老领导主动借了二百元给我,我不屑地递给他,我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奸猾!
他转身走了,同事们都奇怪:为了两百块钱生活费,专门跑那么远的路来拿,这个人真可怜!
只有我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二百块钱的生活费,而是为了让我难堪,为了让我不好过,因为他知道我现在心海的波浪已经平息了,所以想再刮一阵风,把我吹得迷失方向!
天已经快黑了,风吹在脸上冷嗖嗖地,我分明感觉到脸上有什么虫儿在蠕动!
起风了!